第4章
林川回到破屋时,月光正顺着漏雨的瓦缝淌进来,在泥地上碎成一片银斑。
他摸黑把柴刀往墙角一靠,从怀里掏出那枚玉简,苏晚晴走时丢的,此刻正贴着他心口,还带着体温。
指腹蹭过玉简表面的纹路,他忽然顿住。
方才接玉简时只当是普通传讯器,可这会儿借着月光细看,玉质里竟浮着缕若有若无的金线,像条蜷着的小蛇。
"系统,能检测这玩意儿不?"他在心里默念。
"叮——检测到特殊传讯印记(玄清书院制式),内含定位与灵气波动记录功能。"
林川挑眉。
苏晚晴说"若有异象捏碎它",可这东西显然不止传讯这么简单。
他盯着玉简,想起方才苏晚晴用探真玉时的眼神,她分明察觉了自己身上的异常。
"试试?"他咬了咬后槽牙。
反正自己现在不过炼气三重,就算被追踪,能有多大威胁?
指尖轻按玉简,一缕灵气缓缓渡入。
玉简便像被点燃的萤火虫,腾地泛起幽蓝微光。
林川看着那光在掌心流转,突然感觉周身灵气一阵紊乱,有什么东西顺着灵气脉络,"咻"地窜向玄清书院方向。
他猛地缩回手,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
"糟了。"他暗骂。
这玉简根本不是单纯的传讯符,更像个定位信标!
方才注入灵气的瞬间,怕是把自己的气息全暴露了。
窗外老槐树的叶子"哗啦"一响。
林川瞬间绷紧后背,狼妖血脉里的警觉性涌上来,他听见了,三里外的山路上,有鞋底碾过碎石的轻响。
那不是普通山民的脚步声。
他迅速吹灭油灯,摸到墙角的柴刀。
刀身冰凉,贴着掌心的纹路,像在提醒他方才斩蛇妖时的手感。
"系统,当前灵气值多少?"
"炼气三重巅峰,剩余可复制次数:2/3。"
够了。
林川猫着腰溜到屋后,借柴堆的阴影藏好。
月光被云层遮住大半,村口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像无数只伸长的手。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先是一道黑影掠过晒谷场,停在他破屋门前。
林川眯眼,来者穿玄色劲装,腰间悬着柄短刃,气息隐晦却沉厚,至少练气七重。
"陈家的?"林川心里一沉。
能这么快锁定他的,除了苏晚晴背后的玄清书院,就只剩...
短刃突然出鞘,寒光划破夜色。
黑衣修士抬手拍向屋门,木门"轰"地碎裂。
林川在柴堆后攥紧柴刀。
他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每一次吐纳都带着腥气,像是长期服用某种毒丹。
"小崽子,别躲了。"黑衣修士冷笑,"陈公子要你脑袋,你跑不掉的。"
林川瞳孔微缩。陈公子?除了陈玄策还能是谁?
他想起苏晚晴说过的灭门案。
陈家十年前血洗苏府,现在突然派人来杀他...难道那玉简传讯,让陈家误以为他掌握了什么线索?
"系统,能复制他的气息不?"
"需接触目标,当前距离过远。"
林川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他弯腰抓起一把碎土,朝着晒谷场右侧的草垛扔去。
"哗啦"
黑衣修士立刻转身,短刃直指草垛。
林川趁机从柴堆后窜出,顺着墙根往村西跑。
那里有口废弃的老井,井口盖着块青石板,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淤泥。
"想跑?"黑衣修士低喝,身影如鬼魅般追来。
林川跑得更快了。
狼妖血脉让他的双腿像装了弹簧,每一步都能跃出两丈远。
他能听见身后风声逼近,甚至能感觉到短刃划破空气时的寒意,就差半尺!
他猛地转身,柴刀横扫。
黑衣修士挥刃格挡,"当"的一声,火星四溅。
林川借着力道向后一翻,滚进路边的荆棘丛。
"有点本事。"黑衣修士舔了舔嘴唇,"不过炼气三重,敢跟我斗?"
林川趴在荆棘里,后背被刺得***辣的疼。
他摸到腰间的聚灵符,这是今早复制山匪的小手段,能在小范围内聚集灵气,制造幻影。
指尖掐诀,灵气注入符纸。
"轰!"
左侧突然腾起一团灵气光雾,里面隐约有个林川的影子,正举着柴刀冲过来。
黑衣修士瞳孔一缩,挥刃砍向光雾,那影子"啪"地碎成灵气,连道血都没溅。
"雕虫小技。"他骂了一句,可目光却不自觉地扫向光雾消散的方向。
林川趁机从右侧摸过去,手里多了块拳头大的石头。
狼妖血脉带来的夜视能力让他看清对方后颈的穴位,那是炼气修士的弱点,打中能暂时封灵。
"砰!"
石头精准砸中穴位。
黑衣修士闷哼一声,灵气运转一滞。
林川扑上去,柴刀抵住他咽喉:"谁派你来的?"
"陈...陈公子..."黑衣修士咧嘴笑,嘴角突然渗出黑血,"你以为...能活着..."
林川瞳孔骤缩。他看见对方舌下闪过一抹乌光——是毒囊!
"系统,检测毒素!"
"剧毒(蚀骨散),接触即死。"
他迅速松手后退。
黑衣修士的身体"扑通"倒在地上,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溃烂,转眼间只剩一具焦黑的骨架,和一枚半埋在泥里的铜牌。
林川蹲下身,用柴刀挑起铜牌。
月光下,"陈"字刻痕深峻,泛着冷光。
"陈家..."他攥紧铜牌,指节发白。
方才的打斗声惊动了村里的狗,此起彼伏的犬吠中,他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是玄清书院的方向。
"苏晚晴?"他抬头望向村口。
夜风卷着草屑掠过他的脸,带来一缕熟悉的檀香味。
林川摸了摸怀里的玉简,突然明白苏晚晴为何总爱穿男装,那不是伪装,是她在刀尖上讨生活时养成的习惯。
怀里的铜牌还带着黑衣修士的余温,烫得他掌心发疼。
林川望着远处渐亮的天光,突然笑了一声:"这潭水,看来比我想的深啊。"
他转身往破屋走,靴底碾过黑衣修士留下的焦骨,发出细碎的声响。
月光重新洒在他背上,把影子拉得老长,像条随时会扑出去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