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林川的柴刀在暮色里泛着钝光,松针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
他往山坳里又走了半里,耳尖突然动了动,三日前在村口见过的那个独眼喽啰的脚步声,正从左侧灌木丛里渗出来。
"赵大虎这老匹夫,记性倒好。"他弯腰拾起块石子,指尖摩挲着石面凸起的纹路,嘴角扯出抹漫不经心的笑。
上回在山神庙外,他故意引着两头一阶狼妖撞翻了山匪的酒坛,赵大虎的络腮胡子沾着酒渍骂娘的模样,倒比狼妖的獠牙更生动些。
"小杂种!"
粗哑的吼声响彻林梢。
赵大虎从树后窜出来时,林川甚至能闻见他身上那股混着汗臭的劣质熏香。
这位青牛山有名的练气六重山匪头目,双斧在掌心转了个花,斧刃擦着林川的耳垂劈下,带起的风刮得他后颈发凉。
"上回让狼崽子坏了老子的好事!"赵大虎的络腮胡跟着咧开的嘴抖动,"今日老子要把你两条腿剁了,喂给山涧里的老龟!"
林川踉跄着后退,柴刀横在胸前勉强架住左斧。
他能感觉到虎口发麻,这老匹夫的力道比三日前重了两成,怕是吞了什么催生灵气的野丹。
指尖悄悄抠住腰间的野牛皮刀鞘,那里藏着他今早刚复制的二阶青纹蛇鳞,滑溜溜的触感让他心安。
"赵爷这斧法......"他故意踉跄着踩断一根枯枝,"比上个月在山神庙耍的花哨多了?"
"少废话!"赵大虎的右斧擦着林川的肩膀劈进树身,碗口粗的松树"咔"地裂开半道缝。
他红着眼扑上来,双斧交错如轮,竟真有几分开山裂石的架势。
林川的后背贴上另一棵树,望着赵大虎因兴奋而扭曲的脸,突然松了手,柴刀"当啷"落地,他的右手却精准扣住了赵大虎左斧的刃背。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林川差点笑出声。
检测到可复制战技:山匪秘传·裂石斧法(练气级),消耗100点灵气复制成功。
赵大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分明看见这小樵夫的手腕翻转,原本软趴趴的柴刀突然带起虎虎生风,横劈的角度竟和自己方才那招"双斧断江"如出一辙,却又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利落。
"砰!"
赵大虎被震得倒退七步,撞断三根灌木才勉强站稳。
他捂住发麻的虎口,不敢置信地盯着林川,那把破柴刀正搭在对方肩头,刀刃上还沾着他斧柄的木屑。
"赵爷这斧法......"林川弯腰拾起柴刀,冲他晃了晃,"不如我新学的利索。"
树顶的苏晚晴攥紧了枝桠。
她躲在离地三丈的松树杈上,月白儒生长衫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方才那一幕在她眼底反复重放:林川扣住斧刃的瞬间,指尖泛过极淡的金光;他劈出那刀时,连树影都跟着晃了晃,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裹着刀锋。
"他竟能......"她喉间发紧,袖中那枚温玉玉简突然发烫。
那是父亲临终前塞进她手心的,刻着苏家祖传的"星罗步"口诀,十年来从未有过动静。
此刻玉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极了林川方才挥刀时的轨迹。
"追!别让那小杂种跑了!"
喽啰们的吆喝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晚晴望着林川故意踩断的枯枝,突然明白过来,他在引着山匪往陷阱区走。
那片洼地她前日跟林川去拾过干柴,满地都是被雷劈断的巨木,林川当时蹲在树桩旁研究了半炷香,说"这木头烧起来火旺"。
"咔嚓——"
林川的脚精准踩上那截腐朽的树杈。
他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反手将柴刀往腰间一插,双手抓住头顶垂落的藤索。
赵大虎的骂声近在咫尺时,他猛地一拽,八根合抱粗的巨木从两侧陡坡轰然滚落,带起的气浪掀得林川踉跄。
山匪们的惨叫混着木头断裂声炸成一片,三个冲在最前的喽啰被压在木堆下,只剩两条腿在外面乱蹬。
赵大虎险险避过最粗的那根,却被飞溅的碎木片划得满脸是血。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望着林川的眼神终于带上了惧意:"你、你到底是哪门子的樵夫?"
"青牛山最会砍柴的樵夫。"林川弯腰拾起块石头,作势要砸,"赵爷还要继续玩吗?"
赵大虎吼了声"撤",架起两个没死透的喽啰往山下跑。
林川望着他们的背影,摸了摸被斧刃擦破的胳膊,这点伤连皮都没透,倒省得他装疼了。
暮色漫进村子时,苏晚晴已经等在院门口。
她手里端着药碗,月白长衫换成了素色布衣,发间的木簪在夕阳下泛着暖光。
林川刚跨进门槛,就被她拽到石凳上坐下,药汁的苦香瞬间裹住了他。
"疼吗?"她的指尖轻轻按在他胳膊的伤口上,凉得像山涧里的泉。
"比被狼崽子抓的轻多了。"林川盯着她眼尾的泪痣,突然想起前几日她抱着苏念秋哭湿被子的模样,"苏姑娘这药......"
"别岔开话题。"她的手顿了顿,"你到底是谁?"
晚风掀起院角的竹帘,吹得药碗里的涟漪一圈圈荡开。
林川望着她眼底的清光,突然笑了:"一个想砍柴过日子的普通人。"
苏晚晴没说话。
她替他系好最后一粒衣扣时,指尖在他腰间的野牛皮刀鞘上多停留了片刻,那里的温度,比寻常牛皮热上几分。
深夜,林川躺在柴房的干草堆里。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银亮的斑。
他闭着眼,识海里浮现出狼妖的獠牙和裂石斧法的轨迹,两种力量像两条活鱼,在灵气里撞出细碎的光。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轻响:
检测到可融合血脉与战技,是否尝试?
林川勾了勾嘴角,翻了个身。
干草发出细碎的响,混着远处山风的呜咽,像极了明日砍柴时,刀刃劈开松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