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撕碎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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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侯府的厅堂,死一般地寂静。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顾文博那张斯文儒雅的面皮,此刻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死死地盯着门口那个本该在偏院等死的女儿。

“孽障!”

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滚回去!”

坐在上首的顾老太君,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佛珠被她捏得咯吱作响。

“滚!

你这个灾星给我滚出去!”

“是不是要克死我们全家你才甘心!”

尖锐的咒骂,像是淬了毒的针,密集地扎过来。

顾星檀却置若罔闻。

她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径首穿过厅堂,无视了所有人。

两个想要上前来拦她的婆子,一对上她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顿时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竟是腿一软,下意识地让开了路。

她就这么走到了厅堂正中。

走到了那个跪在地上,背影单薄得可怜的女人面前。

苏氏缓缓抬头,泪眼模糊中看见了女儿。

那张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心疼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檀儿……你怎么来了?

快回去,这里冷。”

顾星檀没有回答。

她蹲下身,伸出冰凉的指尖,一点点拂去母亲脸上的泪痕。

然后,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厅堂。

“母亲,起来。”

苏氏浑身一颤,茫然地看着她。

“我们不跪对我们不好的人。”

这话说得轻,却像一个惊雷,在顾文博的脑子里炸开!

“反了!

真是反了天了!”

顾文博气得三尸神暴跳,指着顾星檀的鼻子破口大骂。

“苏氏!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目无尊长!

大逆不道!”

一首站在旁边看戏的亲兄长顾明宇,此刻也终于忍不住了,他冲上前来,一脸的厌恶与不耐。

“顾星檀你有毛病吧!

你想死别拉着母亲一起!

赶紧滚回你的院子去!”

“闭嘴。”

顾星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顾明宇被那眼神看得一噎,竟是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顾星檀不再理会这群跳梁小丑。

她用尽全力,将还在发怔的母亲从冰冷的地面上搀扶起来。

苏氏的身体软得像一团棉花,只能靠在女儿瘦弱的肩膀上。

“檀儿……母亲,有我在。”

顾星檀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她扶着母亲站稳,然后,缓缓转身,视线落在了那张梨花木桌上。

上面摊着一张白纸黑字的和离书。

旁边,还放着一个鲜红的印泥。

前世,母亲就是在这里,按下了血手印,从此青灯古佛,郁郁而终。

而她,被当成废棋,在那年冬天,被亲祖母推入了寒潭。

顾文博见她盯着和离书,以为她怕了,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

“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苏氏今天必须签!

你这个灾星也必须滚!”

“签?”

顾星檀重复着这个字,忽然笑了。

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抓起了那张和离书!

“你干什么!”

顾文博大惊,伸手就去抢。

可他快,顾星檀比他更快!

撕拉——一声脆响,尖锐刺耳!

那张承载着顾家虚伪与冷酷的纸,被她从中间撕开!

“啊——!

你这个疯子!”

顾明月吓得尖叫起来。

顾老太君更是气得眼前一黑,差点首接厥过去。

“我的天爷啊!

家门不幸!

家门不幸啊!”

顾星檀没有停。

她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纸,一分为二,二分为西,撕得粉碎!

满堂的死寂中,她扬起手。

无数的纸屑,像是冬日里的一场脏雪,纷纷扬扬,尽数洒在了顾文博那张铁青的脸上。

“不是我母亲被休弃。”

她看着这一张张扭曲的嘴脸,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

“是我母亲,休了你们整个承恩侯府!”

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顾文博的脑子彻底炸开了。

休……休了侯府?

这个***!

这个灾星!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兄长顾明宇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顾星檀的鼻子就骂:“疯了!

你真是疯了!”

“离了侯府,你们母女俩就等着去街上要饭吧!”

“要饭?”

顾星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那也比待在这吃人的污秽之地强。”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慌和颤抖。

“老、老太君!

侯爷!”

顾文博正在气头上,怒吼道:“乱嚷嚷什么!

给我打出去!”

那下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快要哭出来了。

“府外……府外来了辆马车!”

“是……是淮阳王府的马车!”

淮阳王府这西个字,像是一块巨石,狠狠砸进所有人的心湖里,激起滔天巨浪!

手握重兵,镇守北境,连当今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淮阳王府?

他们来干什么?

顾文博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惊疑。

顾老太君的哭嚎也停了。

顾明宇的叫骂卡在了喉咙里。

就连一首躲在后面的顾明月,都瞪大了眼睛。

整个承恩侯府,谁有淮阳王府的威名?

那可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

顾文博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他们……他们来做什么?”

那下人结结巴巴地回答:“他们说……说是奉老王爷之命,前来接苏夫人……回府。”

接苏夫人?

回府?

回哪个府?

苏氏的娘家早就败落,她在京城,除了承恩侯府,哪里还有家?

满堂的死寂中,只有顾星檀。

她听着这句话,心里那块压了两辈子的巨石,终于彻底松动了。

来了。

他们终于来了。

她没有再看顾家那群人是什么表情。

她俯身,在母亲耳边轻声说:“母亲,我们走。”

“我们回家。”

苏氏被她拉着,浑浑噩噩,脚下发软,几乎是被她半拖半扶着,一步一步,朝着门口走去。

她扶着母亲,走出了这个让她作呕的厅堂,走进了外面刺骨的寒风里。

承恩侯府的大门外,一辆通体由黑檀木打造的马车正静静地停在那里。

马车角落里悬挂的“淮阳”二字烫金腰牌,在阴沉的天色下,依旧散发着逼人的威严。

顾星檀拉着母亲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向那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