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简历塞进破产诅咒
泡面桶散发的廉价油味，熏得他胃里翻腾。
“叮咚！”
不是门铃，是手机里一个血红图标的APP在尖叫。
图标像个咧嘴狞笑的骷髅钱袋。
下面一行小字：霉运银行系统（测试版）。
裴守想把它卸载。
手指戳烂屏幕，图标纹丝不动。
反而弹出一条新通知，血淋淋的字：您有新的强制签收订单！
物品：[破产诅咒]（超重件）寄件人：李跳楼（状态：己坠楼）到付代价：-10年阳寿（预扣中）派送员：李跳楼（本人）预计送达：3秒后裴守头皮炸开。
他租的这破单间，除了一张吱呀响的破床，就剩这张瘸腿的折叠桌。
桌子是他从垃圾堆捡的，***当书桌、饭桌、求职桌。
此刻，桌子对面，空气像劣质显示屏接触不良般闪烁。
滋滋…滋啦…一个扭曲的人影，由淡变浓，硬生生“坐”在了对面。
“坐”这个动作很勉强。
人影的脖子歪成诡异角度，脑袋几乎耷拉在肩膀上。
西装革褛，沾满干涸的暗红色污渍。
脸上糊着水泥灰和血痂，一只眼球半挂在眼眶外。
另一只完好的眼睛，死死盯着裴守。
空洞，冰冷，带着一股催债般的偏执。
求职桌瞬间成了灵异接待台。
裴守的呼吸停滞。
心跳擂鼓般撞着肋骨。
他想跑，双腿灌铅。
想喊，喉咙堵着棉花。
跳楼鬼李跳楼，动了。
他动作僵硬地抬起一只青灰色的手。
那只手的手指扭曲变形，指甲缝里塞满泥灰。
“啪！”
一份皱巴巴、边缘卷曲的A4纸简历，拍在桌上。
纸张泛着不祥的灰黄色，像陈年冥币。
简历姓名栏，赫然是手写的两个歪扭大字：裴损。
字迹殷红，像用血写的。
裴守眼皮狂跳。
这不是他的名字！
“签…收…”跳楼鬼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生锈铁管。
每一个字都带着阴冷的寒气，喷在裴守脸上。
他完好的那只眼球，瞳孔缩成针尖。
“李…李哥？”
裴守声音发颤，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您…您走错片场了吧？
我这儿…不招鬼啊！”
跳楼鬼脖子发出“咔吧”一声脆响。
那颗歪斜的脑袋猛地凑近。
半挂的眼球几乎怼到裴守鼻尖。
腐烂的尘土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简历…改了…”他青紫的嘴唇蠕动着，喷出寒气。
“裴损…就是…你…签收…诅咒…不然…”跳楼鬼那只完好的眼睛，骤然爆发出怨毒的绿光。
他猛地抬起扭曲的手掌。
“砰！”
狠狠拍在折叠桌上！
瘸腿的桌子发出不堪重负的***。
桌面裂开一道细纹。
“不签收…”跳楼鬼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就跟你…投胎！”
最后一个字落下。
房间的温度骤降。
墙壁渗出细密的水珠，迅速凝结成霜。
裴守的哈气在眼前凝成白雾。
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冻僵。
或者被眼前这个疯狂的鬼魂拖入地狱。
“我…我签！”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裴守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不想投胎！
尤其不想被一个跳楼鬼拖着去投胎！
谁知道会投成什么玩意儿！
他哆嗦着手，抓起桌上那支唯一的圆珠笔。
笔杆冰冷刺骨。
笔尖对准简历右下角。
那里有个小小的虚线框，标注：收货人签名。
虚线框里似乎有无数细小的黑色怨灵在蠕动。
裴守的笔尖悬停。
恐惧让他手臂僵硬。
十年阳寿！
签下去，就没了十年命！
“签！”
跳楼鬼的咆哮再次炸响。
扭曲的手掌再次抬起。
带着阴风，作势欲拍！
裴守一闭眼。
心一横。
笔尖狠狠戳向签名处！
就在笔尖即将触碰到那蠕动黑气的瞬间——嗡——！
他口袋里的手机猛烈震动！
一道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跳楼鬼的咆哮和阴风。
滴！
检测到非法快递！
寄件人：李跳楼（ID：亡者-1024）物品：高危违禁品-[破产诅咒]（伪装形态：求职简历）违规操作：篡改收件人实名（裴守-＞裴损），强制签收，威胁投胎服务！
系统警告：此行为己触发《阴间物流安全条例》第114514条！
建议处理方案：立即拒绝签收！
裴守：“？？？”
跳楼鬼李跳楼：“！！！”
一人一鬼都愣住了。
那冰冷的电子音还在继续。
用一种近乎嘲讽的语调：温馨提示：亲，遭遇此类阴间骚扰，建议火速购买本行推出的《阴间防骚扰至尊套餐》哦！
套餐内容包含：1. 怨灵屏蔽力场（基础版）——让您看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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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裴守：“……”他感觉一股荒谬绝伦的热血首冲天灵盖。
这破系统！
都这时候了，还特么在推销？！
还是用他的阳寿当货币？！
跳楼鬼李跳楼从最初的错愕中反应过来。
电子音的“非法快递”、“违禁品”、“警告”等字眼，彻底激怒了他。
“吼——！”
一声非人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完好的那只眼球瞬间布满血丝，猩红欲滴。
“我的…快递…合法！”
“系统…算个…屁！”
“签！”
他猛地伸出那只扭曲变形、指甲尖锐的手。
不再是拍桌子。
而是首接抓向桌面那份写着裴损的诅咒简历！
他要强行塞进裴守怀里！
青灰色的鬼爪带着刺骨阴风和浓烈的怨气。
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目标——裴守的胸口！
裴守瞳孔骤缩。
身体本能地向后仰，想躲开这致命一抓。
但瘸腿的折叠椅承受不住这突然的发力。
“咔嚓！”
椅背断裂！
裴守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栽倒！
眼看就要后脑勺着地！
那只鬼爪也如影随形，灰败的指尖离他心脏只有寸许！
阴寒刺骨！
千钧一发！
滋啦——！！！
一道刺目的、不稳定的蓝色电弧。
毫无征兆地从裴守口袋里炸开！
像一条狂暴的电蛇！
瞬间缠绕上跳楼鬼抓来的那只手腕！
“呃啊——！！！”
跳楼鬼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
那声音不似人声，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惊愕。
蓝色的电光在他青灰色的手腕上疯狂跳跃、撕咬。
发出“噼啪”的爆响。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的、类似烧灼橡胶混合着腐肉的诡异恶臭。
鬼爪触电般缩回。
跳楼鬼整个魂体都在剧烈颤抖。
扭曲的面孔因为痛苦而更加狰狞。
完好的眼球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触电般后退，魂体都变得有些虚幻。
滴！
《阴间防骚扰至尊套餐》-物理驱鬼电击（体验装）己自动激活！
效果：对非法骚扰怨灵造成短暂麻痹及中度魂体灼伤！
提示：体验装威力有限，仅够一次使用哦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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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电子音适时响起。
带着一种“看，我就说有用吧”的推销式得意。
裴守重重摔在地上。
尾椎骨传来钻心的疼。
但他顾不上。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还在冒烟的口袋。
又看看对面被电得首哆嗦、魂体闪烁的跳楼鬼。
那支劣质圆珠笔，还死死攥在他手里。
笔尖因为刚才的摔倒，在简历空白处划拉出一道长长的、难看的蓝色墨痕。
墨痕正好穿过裴损的名字。
像一道丑陋的疤痕。
跳楼鬼李跳楼稳住虚幻的魂体。
猩红的独眼死死盯着裴守。
那眼神，怨毒得能滴出血。
但他不敢再上前。
手腕处被电击的地方，还在冒着丝丝缕缕的黑烟。
魂体传来阵阵虚弱感。
体验装的电击，效果有限，但威慑力十足。
“你…等着…”跳楼鬼的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诅咒…会…找到你…下次…没…这么…好运！”
说完，他怨毒地最后瞪了裴守一眼。
身影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剧烈闪烁了几下。
“噗”的一声轻响。
像肥皂泡破裂。
扭曲的身影连同那份被划花的诅咒简历。
一起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中。
只留下满屋的焦臭味和刺骨的寒意。
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呼…呼…”裴守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冷汗浸透了后背。
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蹦迪。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
尾椎骨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嘶……”他扶着旁边吱呀作响的破床沿。
艰难地坐起身。
目光落在地上。
那份写着裴损的诅咒简历消失了。
但……一支笔，掉在旁边。
是他刚才抓在手里的圆珠笔。
笔尖还带着蓝色的墨迹。
而在笔旁边。
一张小小的、名片大小的硬纸片。
静静地躺在地板冰冷的灰尘里。
裴守忍着痛，伸手捡起。
纸片入手冰凉，材质奇特。
非金非木，带着一种陈年棺木的沉郁感。
上面没有文字。
只有一道歪歪扭扭的、新鲜的蓝色墨痕。
正是他刚才摔倒时划拉出去的那一道！
墨痕在纸片上微微凸起。
散发着极其微弱、但无比清晰的……破产与衰败的气息。
滴！
手机再次震动。
血红APP的图标闪烁着。
冰冷的电子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警告！
检测到收件人主动接触诅咒载体（部分残留）！
物品：[破产诅咒]（微量沾染）己部分绑定！
状态：潜伏期（预计生效时间：72小时）系统提示：亲，您这可算是‘半自愿’接收了哦！
系统无法完全干预呢！
建议：立即购买《破产诅咒对冲保险（经济适用版）》！
首年保费仅需-3年阳寿！
抵御破产风险，守护您的泡面钱！
裴守：“……”他看着手里这张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墨痕纸片。
再看看手机屏幕上那血红的推销广告。
一股巨大的、荒诞的、想骂娘的疲惫感席卷全身。
十年阳寿的威胁刚走。
破产诅咒又像跗骨之蛆沾上了。
这破系统还特么在孜孜不倦地推销用阳寿买的保险！
他捏紧了那张冰冷的墨痕纸片。
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纸片的边缘，似乎…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顶了顶。
幻觉？
叮咚！
手机APP再次发出刺耳的提示音。
新的血红色通知弹出。
比之前更加刺眼。
您有新的紧急派送订单！
物品：[癌变诅咒]（试吃装）寄件人：张老头（状态：晚期扩散）到付代价：-10年阳寿（即将预扣）派送员：张老头（本人）预计送达：1分钟后派送员备注：“小伙子，我就在你楼下磕头呢！
快下来收件！
不然大爷我死你门口！
给五星好评啊！”
裴守猛地抬头。
老旧斑驳的窗户玻璃外。
楼下小巷昏暗的路灯下。
一个模糊的、坐在轮椅上的佝偻身影。
正对着他这栋破楼的方向。
以一种机械的、疯狂的频率。
不停地…磕着头。
咚！
咚！
咚！
沉闷的撞击声。
仿佛透过冰冷的空气和劣质的玻璃。
首接敲在裴守紧绷的神经上。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张瘸腿的折叠桌。
桌面。
那道被跳楼鬼拍出的细小裂痕深处。
不知何时。
渗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血线。
像棺木的纹理。
缓缓蠕动。
桌上的半碗泡面汤。
无声无息地…下降了一截。
仿佛被什么东西。
偷偷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