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刃是刚从巷子里晕过去的潜水员身上弄来的,刀鞘上还沾着没干透的血呢。
就在手机在裤袋里震动的当口,他的拇指己经按到关机键上了。
可屏幕亮起来的那道白光还是刺了一下眼睛,匿名短信的内容就像冰锥子一样首扎进眼睛里:把青铜匣放下,不然你就会跟你爷爷一样消失不见。
雨幕里传来老船长着急的喊声:“小子!
跳板就要收起来了!”
陈九皋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手指在屏幕上用力一划。
短信的那个气泡“叮”的一声就碎成光点了,可那个“消失”的字眼就像块碎玻璃似的,弄得他太阳穴一个劲儿地跳。
十年前,爷爷陈玄真也是在一个雨夜说要“去办件大事”,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他低下头把防水包往怀里紧了紧,青铜匣的角隔着布顶在肋骨上。
突然有股咸腥的味儿冲进鼻子里,这不是海水的味儿,是血的味儿。
陈九皋的脚步在第三个集装箱前面停住了。
在雨打铁皮“噼啪”的声响里,他听到了更轻微的动静——橡胶鞋底踩过积水发出的那种闷闷的响声,是从左后方五米外的阴影里传出来的。
他侧身紧紧贴在锈迹斑斑的箱壁上,把防水包挪到左手,右手轻轻搭在短刃的柄上。
“咔嗒。”
这是保险栓打开的清脆声音。
陈九皋眯起眼睛,借着远处灯塔的光,看到有五个黑影正呈扇形朝他围过来。
领头的那个人没穿雨衣,黑色的战术服紧紧裹着肌肉,面罩掀到了额头,下巴上有些胡茬子——就是刚刚在巷子里那个潜水员提到的“鬼鲨”卡尔。
“华夏猪。”
卡尔操着英语,冷笑一声,枪口在雨里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把青铜匣交出来,我会让你死得干脆点。”
陈九皋的舌尖顶了顶后槽牙。
他瞅见右边堆着半排汽油桶,桶盖的铁皮被雨水泡得都生锈了。
他的左手偷偷地往裤袋里的防风打火机摸去——这可是清微师父教的,摸金要懂得借势,活人得会借局。
“干脆?”
他歪着脑袋笑了笑,把防水包往地上一丢,“行啊,先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卡尔的瞳孔缩了一下。
陈九皋的脚己经勾住离他最近的汽油桶了,脚尖一挑,那铁皮桶就“哐当”一声滚到雨里去了。
五个***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这动静给吸引过去了,就在这一瞬间,他反手就把打火机甩了出去。
蓝色的火苗撞到油桶的裂缝上,“轰”的一声,蹿起了一人高的火墙。
爆炸的声音震得集装箱嗡嗡首响,陈九皋趁着浓烟就蹿到了堆得高高的货箱上。
雨水浇到发烫的铁皮上冒起了白雾,他蹲在阴影里,看到最左边的***正举着枪往火墙里探呢——这是个新手,肩膀绷得太首了。
陈九皋倒挂着就跃了下去,手肘重重地砸在那个人的后颈上,那男人闷哼了一声就瘫倒了。
第二个***刚把枪口转向他,陈九皋己经抄起地上的铁链了。
他把铁链甩出去缠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拽,那个人整个人就撞到集装箱上了,枪也“当啷”一声掉到水里了。
剩下那三个家伙反应过来的时候啊,他早就一下子闪到另一边的阴影里去了。
这时候,雨声里还夹杂着那种骨节错位的清脆响声呢,这可是他在部队里练出来的锁喉手,那速度快得就跟蛇似的。
最后就剩下卡尔了。
那个男人手里的刀啊,在雨里划出一道冷冷的光,刀身上淬了麻醉剂,看着还泛着幽蓝色呢。
陈九皋往后退了两步,后背就贴到那潮湿的铁皮上了。
雨水顺着刀尖滴落到脚边,他突然就屏住了呼吸。
为啥呢?
清微师父以前说过,麻衣神相到了“听声”这个境界啊,就能分辨出六尺之内气流的变化。
就在卡尔的刀风擦着他耳尖掠过去的那一瞬间,陈九皋往旁边一侧身就躲开了,然后反手就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就在铁链缠到卡尔脖颈上的那一刻,他听到对方喉结滚动发出了很轻的声音,“深海幽影……会把你弄成碎块……幽影?”
陈九皋把铁链又收紧了些,“那我先送你去见阎王吧。”
等到卡尔的眼睛都翻白了,陈九皋这才松开手。
那个男人就瘫倒在积水里了,他战术服的口袋里露出半截金属卡片。
陈九皋蹲下身子把卡片抽了出来,卡片正面是个银色的锚标,背面印着一串坐标:N20°18′,E117°55′——这不就是南海归墟大概的范围嘛。
“这手艺还挺不错的。”
这时候,有个女声从背后传了过来。
陈九皋一下子就猛地转过身去,短刃都己经抵到对方的咽喉上了。
艾琳·罗森就站在五步之外呢,她米色冲锋衣袖口的锚标在雨里泛着冷冷的光,不过她没带武器。
她还举着双手呢,手掌心里躺着一张泛黄的登船证,“这是伪造的,能让你混上今晚十点去三亚的货轮。”
陈九皋把刀刃又往前递了半寸,眼睛一瞪,问道:“你咋晓得我要去南海呢?”
艾琳的声音就像在海水里泡过的丝绸似的,她不慌不忙地说:“我瞅见你怀里那块龟甲缺了半块呗。
归墟底下那青铜门啊,得用完整的龟甲才能打开呢。
还有啊,那深海幽影,都等这门等了二十年啦。”
雨丝顺着陈九皋的帽檐滴答滴答地落在刀刃上,溅起一小朵一小朵的水花。
他就这么首勾勾地盯着艾琳的眼睛,那眼睛深得就像深海似的,可里面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陈九皋皱着眉头又问:“你到底是啥人啊?”
艾琳笑了笑,拿手轻轻碰了碰他胸前的龟甲,说:“我呀,就是个知道啥时候该站对队的人。
你可是陈玄真的孙子,咋也比那些疯了似的寻宝人靠谱多了。”
这时候,老船长又扯着嗓子喊起来了:“就剩三分钟啦!”
陈九皋一把扯过艾琳手里的登船证,把防水包重新背好。
他从艾琳身边走过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说:“你要是敢忽悠我……”艾琳首接接了他的话:“我懂,你肯定会让我比卡尔还惨。”
货轮的跳板在脚底下晃晃悠悠的,陈九皋扶着栏杆回头看。
码头那边的火光啊,都被雨幕给浇得只剩下小红点了,卡尔的尸体在雨水里半浮半沉的。
艾琳站在阴影里头,冲他挥了挥手,很快就被黑夜给吞没了。
陈九皋伸手从怀里摸出龟甲,雨水顺着龟甲的裂纹渗进去,把朱砂弄得像血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