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庙咸鱼翻身被雷劈
陆同风的后颈突然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抽了一下,痒得他缩了缩脖子。
他迷迷糊糊翻个身,额头又挨了一记更重的抽打,这才眯开眼——阿黄正用尾巴尖戳他鼻尖,狗嘴撇得能挂油瓶:“太阳晒到***了!
昨儿你说要去镇东酒坊挑新酿,现在都辰时三刻!”
“阿黄你讲点狗德成吗?”
陆同风把破被子往头上一蒙,声音闷得像从坛子里冒出来,“挑酒坛又不是修仙,晚半个时辰能咋?
再说了——”他掀开被角露出半张脸,手指戳向供桌上那坛喝剩的桂花酿,“上回挑的酒还剩小半坛呢!”
阿黄“呼”地扑到他胸口,前爪按住他肩膀:“那坛是上个月的!
你当修士送的供酒能放多久?
再说了!”
老狗突然压低声音,狗眼瞪得溜圆,“你师父走前说过,每日卯时必须用锈剑挑三趟酒坛——得得得!”
陆同风举手投降,鲤鱼打挺坐起来,破布衫前襟还沾着昨晚啃的枣泥饼渣,甜腻的味道混着霉味在屋内飘散开来。
“不就是挑酒坛嘛,本仙这就去。”
他晃悠着光脚踩过满地碎砖,每一步都传来细碎的摩擦声,有些扎人。
弯腰从供桌下摸出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剑鞘裂了道缝,露出里面一截暗红剑穗,沉甸甸地像是灌了铅。
他拎起剑,忍不住嘟囔:“阿黄你说怪不怪,这破剑沉得跟块铁砣,挑酒坛倒比扁担得劲。”
阿黄叼起锈剑甩到他手里:“少废话,耍两招再去。”
陆同风拎着剑晃到庙前老槐树下,晨露顺着枝桠滴在他光脑门上,凉丝丝地滑进衣领。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挥剑,剑穗扫过青石板“刷啦”响:“阿黄你看,我这招‘懒猫伸懒腰’——”话音未落,剑尖突然嗡鸣起来,一道金灿灿的光刃“咻”地窜出去,正撞上来路不明的火球术!
“轰!”
火球炸成火星子,偷袭的灰毛野猫妖“嗷”地从房梁上摔下来,尾巴着了火似的满地打滚,焦臭味顿时弥漫开来。
陆同风举着锈剑僵在原地,剑刃上的锈迹正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寒森森的青黑剑身:“我、我是不是昨晚偷喝了酒坊的醉仙酿?
这剑咋还会放金光?”
阿黄蹲在台阶上舔爪子,嘴角撇得能挂个酒葫芦:“装傻是你的天赋。”
陆同风凑过去戳了戳还在发抖的猫妖:“喂,你偷袭***啥?”
“小的眼瞎!”
猫妖缩成毛团,尾巴尖还冒着焦烟,“听说破庙有剑神传承,小的想偷两本剑诀换点灵米……”话音未落,它突然炸毛窜上树,“有人来了!”
“来就来呗,本仙又没藏——”陆同风的话卡在喉咙里。
庙门外传来踢石子的声响,跟着是少年的哭嚎:“救命!
别抓我!
我、我没偷灵果!”
破庙的破门“哐当”被撞开,个穿补丁衣裳的小乞丐滚进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怀里的绿光果子散发着淡淡清香。
他抬头看见陆同风,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扑过去:“大、大哥!
他们要挖我灵根!”
“挖灵根?”
陆同风蹲下来,用锈剑挑起小乞丐的下巴。
这娃瘦得颧骨都凸出来,可眼底那点光——像暗夜里的萤火。
“小的叫豆子,上个月在药铺当杂役,被个白胡子老道摸了骨……”豆子抽抽搭搭,“他说我是天灵根,要带回去当炉鼎!
今早我捡了他掉的灵果,他就说我偷……炉鼎?”
陆同风挑眉,转头看向阿黄。
老狗正用爪子扒拉豆子怀里的灵果,突然炸毛:“那是聚灵果!
筑基期修士用的!
这娃要是被抓回去,不出三天就得被抽干!”
庙外传来粗嗓门:“小兔崽子跑这儿了!
刘爷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陆同风刚要把豆子往供桌下塞,阿黄一爪子拍在他后背上:“你当缩在破庙里就行?
那刘三刀是筑基中期,你以为他找不到?”
“筑基中期?”
陆同风的手顿在半空。
他在这破庙待了六年,见过最厉害的修士不过是练气九层的游方道士,“阿黄你不是说我现在才练气三层?
打不过啊!”
“你刚才那道金光是怎么回事?”
阿黄用脑袋撞他膝盖,“剑神传人被筑基期修士吓破胆?
丢不丢人?”
陆同风低头看手里的锈剑,剑穗不知何时飘了起来,像被风吹着往庙外指。
他突然笑了,把豆子塞进供桌底下,用破布盖上:“行吧,本仙就当出门遛个弯。”
他拎着锈剑往庙外走,鞋都没穿,光脚踩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响,“阿黄你记着,要是我被打残了——少废话!”
阿黄叼着他的裤脚往外拖,“再磨蹭,那娃的灵根都要被挖走了!”
庙门外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陆同风眯着眼睛,看见七八个穿黑衫的汉子正往庙里闯,为首的络腮胡扛着把鬼头刀,刀身上还沾着血,腥气扑鼻。
“哪来的小叫花子?”
络腮胡把刀往地上一杵,“识相的把人交出来,爷爷赏你口酒喝。”
陆同风把锈剑往肩上一搭,懒洋洋道:“我要是不交呢?”
络腮胡的刀“嗡”地出鞘:“那爷爷就先砍了你的腿,再慢慢找——”话音未落,陆同风突然挥剑。
锈剑划破空气的声音像风过松林,那道熟悉的金光又窜了出来,正撞在鬼头刀上。
“当啷!”
鬼头刀断成两截,络腮胡的手被震得发麻,刀把“啪”地掉在地上。
他瞪圆眼睛,看见对面的少年正用剑尖挑起自己的下巴:“刘三刀是吧?
我这人最讲理——”他蹲下来,捡起半块碎砖在地上画了条线,“你过这条线,我就砍你另一条胳膊。”
络腮胡后退两步,额角的汗首往下掉:“你、你是哪个门派的?”
陆同风歪头笑:“我啊?
破庙守庙人,陆同风。”
他用锈剑戳了戳地上的断刀,“不过嘛——”剑穗突然无风自动,“听说最近修真界在找纯阳血脉?”
络腮胡的脸“唰”地白了。
庙门里传来阿黄的冷笑:“还不快滚?
没看见我家小祖宗的剑穗在冒火?”
陆同风转身往庙里走,光脚踩过断刀碎片,突然踉跄了一下——他扶着庙门喘气,后背全被汗浸透了。
“装什么弱?”
阿黄叼着块膏药甩在他脚边,“刚才那招明明能首接劈了他。”
陆同风蹲下来摸阿黄的头:“我这不是怕吓着豆子嘛。”
他抬头看向供桌,小乞丐正从破布里探出半张脸,眼睛亮得像星星,“再说了……”他摸着锈剑上的裂痕,剑鞘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烫,“我总觉得,这破剑鞘里藏着点什么。”
阿黄突然别过脸去,狗耳朵尖微微发红:“谁、谁知道呢!
快去挑酒坛!
再晚酒坊该关门了!”
陆同风笑着扛起锈剑,刚要出门,突然听见剑鞘里传来“咔”的一声——一道红光从裂痕里窜出来,在半空凝成个“焚”字,转瞬又消失不见。
他愣在原地,低头看向阿黄:“刚才那是……没看见!”
阿黄叼起他的裤脚往外拖,“走了走了!
酒坊的女儿红要被抢光了!”
陆同风被拽着往镇东走,光脚踩过青石板,哼起跑调的小曲:“修仙哪有摸鱼香,找个道侣度时光——”他突然顿住,低头看手里的锈剑,剑刃上的锈迹己经全掉了,映出他震惊的脸,“阿黄!
这剑怎么变亮了?”
“那是你手太脏!”
老狗的尾巴甩得像螺旋桨,“快走快走!”
晨雾散了,破庙里的供果在阳光下泛着霉斑。
供桌底下,豆子摸着怀里的聚灵果,小声道:“大哥他……是不是很厉害?”
没人回答。
只有供桌上那坛喝剩的桂花酿,突然“啵”地冒出个泡——像是有人在坛底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