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抢下第一口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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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站台入口的寒风被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阴冷、更陈腐的寂静,混合着铁锈、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动物巢穴的气味。

“目标地点:前方约50米,第三根承重柱后方。

低威胁生命反应:啮齿类集群,数量约12-15。

威胁评估:低(物理攻击弱,但携带未知病原体风险高)。”

西体冰冷的声音在她脑内响起,像黑暗中唯一的坐标灯。

50米……12-15只老鼠……金禾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

饥饿感被暂时压下的恐惧重新点燃,胃部一阵抽搐。

老鼠?

她在地下室的邻居。

为了抢一点发霉的面包屑,她没少跟它们“斗智斗勇”,知道这些小东西的牙齿有多锋利,也知道被咬一口的麻烦。

金禾屏住呼吸,努力控制着因为寒冷和虚弱还在微微颤抖的身体,像一抹真正的影子。

贴着冰冷的墙壁,利用承重柱的阴影,极其缓慢、极其安静地向第三根柱子挪动。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脚尖先试探地面是否有杂物,确认无声才落下脚掌。

她的耐力此刻体现为对肌肉的精细控制和对痛苦的忍耐——明明身体叫嚣着要瘫倒,她却能强迫自己以这种消耗更大但更隐蔽的方式移动。

肺部压抑着呼吸,每一次微弱的吸气都带着铁锈和腐土的味道。

距离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漫长。

她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也能隐约听到目标柱子后方传来的悉悉索索声,还有轻微的啃噬声——它们正在享用她的食物?

“距离目标:20米。

生命反应未移动。”

西体适时更新数据。

金禾停下,背靠着一根冰冷的柱子,剧烈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她需要制造点动静,把老鼠引开。

她目光扫视地面,借着微弱的光,看到脚边有几块散落的水泥碎块。

她极其缓慢地蹲下,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碎石。

掂量了一下。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远离第三根柱子、靠近隧道深处黑暗的方向,猛地将石块掷了出去!

“啪嗒——哗啦——!”

石块砸在远处的金属残骸上,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噪音,在死寂的地铁站里如同惊雷!

柱子后方的悉索声瞬间消失!

紧接着,是更加密集、更加慌乱的“吱吱”声和爪子刮擦地面的声音——老鼠群被惊动了!

“目标区域生命反应移动!

向声源方向分散!”

西体的声音带着一丝……分析性的肯定?

就是现在!

金禾像一根被压到极限后猛然释放的弹簧,从柱子后爆发出她此刻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不再是之前长途跋涉的耐力挪动,而是短距离、高强度的冲刺!

双腿的肌肉在尖叫***,肺部火烧火燎。

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过去!

拿到食物!

十米五米一米她看到了!

在第三根柱子后,一个半埋在废弃垃圾和尘土里的、印着褪色商标的银色铝箔包装袋!

形状像能量棒!

包装袋一角似乎被啃破了,但主体完好!

她扑到跟前,手因为激动和脱力抖得更厉害了。

她一把抓起那个冰冷的袋子,甚至没时间细看,转身就跑!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几道细小的黑影如同离弦之箭,从隧道黑暗处激射而回!

是反应最快的老鼠!

它们意识到上当了!

“威胁接近!

后方3米,高速移动!”

西体的警报尖锐起来。

恐惧像冰水浇头!

金禾甚至能闻到那股浓烈的、带着腥臊的啮齿类气味扑面而来!

一只体型较大的老鼠己经窜到脚边,张开尖牙就咬向她破旧的裤腿!

混吃混喝的本能再次救场!

长期在危险边缘游走养成的,对攻击轨迹的模糊预判, 让她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一扭脚踝,险险避开那张利嘴!

同时,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仅剩的半瓶冷水,朝着鼠群冲来的方向狠狠泼了出去!

“哗啦——!”

冰冷的水花在黑暗中炸开,形成一道短暂的水幕!

冲在最前面的几只老鼠被水泼个正着,发出惊惶的“吱吱”声,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

水,尤其是冷水,对小型啮齿类有着天然的威慑力!

就是这一滞的功夫!

金禾爆发出最后一点榨取出来的力气,转身朝着来时的入口方向,连滚带爬地狂奔!

她不再讲究隐蔽,只求速度!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双腿如同灌铅。

但超强的耐力支撑着她,让她在极度脱力和恐惧的状态下,依然能维持着奔跑的姿态,而不是瘫倒。

她能感觉到有东西在追!

肾上腺素狂飙,压榨着她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

她看到了朦胧的一点点月光。

入口,就在前方!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上通往地面的水泥台阶,不顾一切地向上爬!

冰冷的台阶硌得膝盖生疼,但她毫不在意。

当她终于狼狈不堪地冲出入口,重新被寒冷的夜风包裹时,身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追逐声消失了。

老鼠们似乎放弃了,缩回了黑暗的巢穴。

金禾连滚带爬扑到入口,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像条搁浅的鱼。

每一次呼吸都撕裂着肺叶。

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服,又在寒风中迅速变得冰冷刺骨。

她的右手,却死死地、用尽生命般攥着那个冰冷的、沾着灰尘和可疑污渍的银色铝箔包装袋。

食物!

高热能食物!

“新…新手任务二……完…完成……”她几乎是凭着本能,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字句。

“新手任务二:获取基础生存物资-高热能食物完成。

奖励发放:基础能量补充剂(微量)。”

那股熟悉的微弱暖流再次出现在胃里。

虽然依旧杯水车薪,却像在即将熄灭的灰烬里吹进了一丝氧气。

“生存点数+1。

新手引导阶段结束。

系统西体将进入待机模式,进行初步世界规则解析与路径规划。

请宿主尽快补充能量。”

西体的声音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平稳。

然后,彻底沉寂下去。

世界安静了,只剩下寒风呼啸和她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

金禾颤抖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艰难地坐起身。

她借着昏暗的路灯光,看向手中的战利品。

包装袋上印着模糊的“高能压缩营养棒”字样,生产日期早己模糊不清。

被老鼠啃破的一角露出里面深褐色的物质。

金禾小心翼翼地撕开铝箔包装,一股混合着坚果、油脂和一点点奇怪化学药剂的味道散发出来。

她快速的瞟了一眼,这个包装内层看起来是完整的。

食物内部并没有被啃到,看起来并没有被老鼠污染。

接着她靠近轻轻嗅了嗅,气味虽然怪但不算***,在她接受范围之内。

——还是能吃的。

她没有任何犹豫,用脏兮兮的手掰下一小块,塞进嘴里。

那东西坚硬得像木头,味道也一言难尽。

但就在那古怪的食物滑入食道,进入胃袋的瞬间——一股真实、澎湃的热流猛地从胃里炸开。

远超之前任何一点“奖励”!

如同干裂的大地突遇洪峰,狂暴地冲刷过她冰冷饥饿、濒临崩溃的西肢百骸!

“唔……”一声饱含痛苦与解脱的***溢出。

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那跗骨之蛆般的冰冷和脱力感,如潮水般急速退去!

虽然依旧虚弱不堪,但那该死的、勒紧喉咙的“快死了”的感觉,消失了!

她狼吞虎咽地塞下剩下的半根,生存的本能碾碎了所有味觉的***。

(题外话:本作者想象中的表情是这样滴: ⸝⸝⸝ ╸▵╺⸝⸝⸝)吃完后,她感觉身体里重新有了力气。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撕开的银色铝箔包装袋折叠好,塞进外套破旧的口袋里——这是她的习惯,任何可能有点用的东西都不能丢。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废弃地铁站入口的阴影里,警惕地打量着周围死寂的街道。

西体系统陷入了沉默,所谓的“故氏苦旅”下一步在哪里?

那个“毕业生对对撞”和几百万星币又是什么鬼?

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活下来了。

靠着她混吃混喝锻炼出的计算和苟活本能,靠着那被逼到极限才显现出来的耐力,靠着一瓶水和一块石头,还有……那根从老鼠嘴里抢来的、味道糟糕透顶的能量棒。

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她心底滋生。

不再是纯粹的麻木和庆幸,而是……一种对自己这副破烂身体还能做到这些事的……近乎荒谬的掌控感?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上面还残留着能量棒齁甜和铁锈的血腥味混合的味道。

黑暗中,她那因为能量补充而稍微恢复了一丝清明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被苦难磨砺过的、如同顽石般坚韧的光。

她活过了第一步,也抢到了第一口饭。

那么,下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