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确得如同沙漏计时!
镜中的自己足足比现实的自己慢了三秒!
一股冰冷的电流感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苏衍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他猛地后退一步,脊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死死盯着那面昏黄的铜镜,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幻觉?
一定是刚穿越来精神恍惚!
光线太暗!
镜子太旧!
这肯定是精神太过混乱导致的错觉。
他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这荒谬的错觉甩出去,再次凑近铜镜,这次几乎要把脸贴上去。
他死死盯住镜中自己的眼睛,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尝试眨了一下眼睛。
眼皮开合。
镜中的影像,眼皮闭合、睁开的动作,与自身一般无二,没有丝毫区别。
苏衍随后重复的做了几个动作,镜中的自己依旧同步没有任何异常。
苏衍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起伏的胸膛渐渐趋于平缓“正常,正常,刚刚肯定是我的错觉。
应该是我穿越的后遗症”随后苏衍转过头,刚想要离开房间,却感觉后背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猛地转过头,却见眼前诡异的一幕让他瞬间脚底发寒。
镜子中的画面好似信号不良的影像,产生了卡顿的……延迟。
镜中的“他”还是转过头的模样,昏黄的铜镜中,显示的是他的背影。
不是错觉!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恐惧,如同粘稠的毒液,瞬间包裹了他的心脏,渗透进西肢百骸。
这房间!
这诡异的铜钱!
这卡顿延迟的镜中倒影!
一切都透着无法言说的邪门!
一股强烈的冲动攫住了他——必须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强压下翻涌的恶心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苏衍在狭小的地字房里快速翻找着其余的物品。
这具身体的原主似乎穷困潦倒,除了一身同样散发着霉味的粗布短打衣衫,唯一值钱的东西,只有腰间系着的一块玉佩。
还有放在床边的一卷空白的画卷。
他扯下玉佩。
玉质温润,触手生凉,雕刻着繁复的流云纹路,在昏暗中流转着内敛的光泽。
入手微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这玉,是“自己”的吗?
一个模糊的、穿着素白衣裙的影子在记忆的碎片边缘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桃花冷香。
他紧紧攥住玉佩,冰凉的玉璧硌着掌心,像握住一个未知的谜团,又像抓住一根唯一的浮木。
他收起玉佩与空白画卷,随后几乎是撞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般,冲出了槐安客栈地字房那令人窒息诡异的地方。
外面嘈杂的人声、车马声、小贩的吆喝声混合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带着鲜活滚烫的烟火气。
阳光有些刺眼,街道两旁是古色古香的店铺,青石板路被磨得光滑,行人穿着古代的服饰往来穿梭。
然而,站在喧嚣的街道上,苏衍却感觉自己像一个误入画中的幽灵,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镜中那延迟三秒的倒影如同附骨之蛆,不断在他脑海里回放,每一次回想都带来一阵冰冷的寒意。
苏衍看了看穿着褴褛,己经因为情绪起伏严重而感到虚弱和饥饿的身体。
他需要钱,需要信息,需要找到一个支点,证明自己还存在于一个“真实”的世界里,证明刚才的一切只是初临异世的应激反应。
苏衍看见在街的对面不远处,有一座典当行。
他来到了这个典当行前,抬头看去。
“愧安典当”的招牌是黑沉沉的木头,刻着西个描金的大字,透着一股老字号特有的、历经风霜的沉稳,但在苏衍此刻的眼中,却莫名像一张沉默的、择人而噬的巨口。
门槛低矮,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低头走了进去。
当铺内光线比外面更加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旧物尘封的腐朽气味,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陈年药材的苦涩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昏沉的氛围。
高高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蓝布褂子,戴着一副小小的圆框眼镜。
他低着头,枯瘦得像鹰爪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算盘珠,发出单调的“噼啪”声。
这就是陈掌柜。
苏衍走到柜台前,光滑冰凉的柜面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
他将那块云纹玉佩轻轻放在柜面上,温润的玉璧在昏暗中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原本他想将空白画卷一同当出去,但随后想了想这简陋的空白画卷应该也不值钱,便重新收入怀中。
“掌柜的,劳烦看看,这个……能当多少?”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陈掌柜拨弄算盘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没有抬头,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枯瘦的手,极其熟稔地、甚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随意,捻起了那块玉佩。
指腹在温润的玉面上摩挲着,感受着那入指的云纹脉络,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滞碍。
然后,他用一种平淡无奇、毫无情绪起伏、仿佛在谈论今天米价几何的口吻,头也不抬地开口:“客官,第九次来了。
照旧,十两银子?”
“噼啪。”
一颗算盘珠被轻轻拨回原位,那声轻响在死寂的当铺里,如同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