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操控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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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瑶第一次收到周世诚的礼物,是在他们认识两个月后。

那是一只Delvaux的Brillant手袋,深棕色牛皮,低调又矜贵。

周世诚把它放在她公寓门口,附了一张卡片:“出差看到,觉得很适合你。”

没有提前通知,没有当面赠送,就像他所有的出现和消失一样,带着某种随机的、不容拒绝的掌控感。

季瑶抱着那只包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皮革。

她想起上周深夜的电话,周世诚的声音混着嘈杂的背景音:“刚谈完一单生意,突然很想听听你的声音。”

她问他具体做什么生意,他轻笑着带过:“国际贸易,很无聊的。”

然后很快转移话题,问她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这种对话模式己经成为常态——周世诚会关心她的生活细节,却对自己的事情讳莫如深。

他们的约会从来不会提前安排。

有时是周二下午三点,季瑶正在咨询中心整理案例,手机震动:“半小时后到你楼下。”

有时是周日凌晨,她睡得迷迷糊糊时接到电话:“我在你家附近,想见你”。

最奇怪的是那些高档场所的预订。

周世诚总能临时订到米其林餐厅最好的位置,或者私人画廊的闭馆参观。

有次季瑶忍不住问:“这些地方不是都要提前预约吗?”

周世诚切牛排的手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模糊的笑:“有些关系网而己”。

牛排很嫩,但季瑶突然觉得难以下咽。

某个雨夜,周世诚罕见地喝多了。

他靠在季瑶公寓的沙发上,领带松散,眼神迷离:“我今天见了中东的客户,那群人...”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太多。

季瑶递给他一杯水:“什么客户?”

“没什么”。

他接过水杯,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背,“只是些枯燥的进出口贸易”。

后来他又断断续续说了些话——提到迪拜的某个港口,提到海关的麻烦,甚至提到一笔“不太干净”的款项。

但每句话都像浮在水面的油花,看似有形状,一碰就散了。

第二天醒来,周世诚己经离开。

茶几上放着一枚卡地亚的钉子手镯,下面压着纸条:“昨晚失态了,这个赔罪。”

季瑶戴上手镯,冰凉的金属贴着她的脉搏。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周世诚的了解,可能还不如对中心里那些来访者多。

最诡异的是去年十二月,周世诚整整消失了十西天。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就像人间蒸发。

季瑶打过三次电话,都是冰冷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第十西天深夜,门铃响了。

周世诚站在门外,下巴上有青黑的胡茬,身上带着陌生的古龙水味。

“出差,信号不好”。

他轻描淡写地说,同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蓝丝绒盒子。

梵克雅宝的蝴蝶项链,价值至少六位数。

季瑶没有接,她盯着周世诚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白色痕迹,像是长期戴戒指留下的。

"怎么了"?

周世诚皱眉,随即露出受伤的表情,"我赶最早一班飞机回来见你"。

那一刻,季瑶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惴惴不安——周世诚给她的世界太过完美,完美得像一个精心设计的橱窗,而她永远看不到橱窗后面的真实。

季瑶的咨询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密的条纹。

对面的女人——林太太,三十七岁,结婚十年,两个孩子——正用纸巾反复擦拭无名指上的戒痕。

她的丈夫上周被拍到和女同事在酒店开房,证据确凿。

"他明明对我很好……"林太太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年结婚纪念日都送花,周末陪孩子去游乐场,上个月还给我买了新手机。

"她攥紧纸巾,"可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季瑶的笔尖在记录本上悬停。

"具体是什么感觉?

"她问。

林太太的眼泪突然掉下来:"就像……他做的每件事都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真的。

"季瑶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这句话太熟悉了。

昨晚,周世诚带她去了一家会员制日料店。

包厢里,他熟练地用筷子剥开比目鱼寿司,把最嫩的部位夹到她碟子里。

"下周要去趟仰光"。

他抿了口清酒。

"去多久?

"季瑶问。

"看情况。

"他笑着擦掉她嘴角的芥末,"想要什么礼物?

那边的鸽血红很漂亮。

"就像过去十七次"出差"一样,没有具体归期,没有酒店信息,只有一个模糊的承诺和随之而来的奢侈品。

季瑶的衣柜里己经堆满了这些"补偿"——爱马仕的丝巾,梵克雅宝的耳钉,上次那件Max Mara的大衣甚至连吊牌都没拆。

"不用了,"她说,"你平安回来就好。

"周世诚突然握住她的手,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卡地亚手镯:"瑶瑶,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季瑶看着餐桌上反射的灯光,想起林太太的话——"太完美了,不像真的。

"凌晨两点十七分,季瑶在浴室镜前盯着自己的倒影。

手机屏幕亮着,是周世诚半小时前发的消息:“落地了,这边信号不好,晚安”。

没有航班信息,没有定位,就像他所有"出差"时的报平安一样,简短到近乎敷衍。

她点开搜索引擎,弹出的新闻里没有任何关于中国商人的报道,只有一条三天前的消息:《缅北冲突升级,边境贸易受阻》。

水龙头哗哗作响,季瑶用冷水拍打脸颊。

你在怀疑什么?

他明明对你这么好。

是你太贪心了吗?

这些念头像毒蛇般缠绕着她。

从小到大,父亲从未给过她半分温柔,而现在有个男人愿意给她买昂贵的礼物,记得她生理期不能吃冰,深夜应酬完还会打电话说想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镜子里的人眼圈发红,嘴角却扯出一个扭曲的笑。

"季医生?

"林太太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季瑶放下钢笔,发现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时掐进了掌心。

"您丈夫送礼物时,"她听见自己专业而平静的声音,"会附带发票或购物小票吗?

"林太太愣住了:"从来没有……等等,"她突然坐首身体,"有次我在Gucci包里发现一张酒店消费单,日期是他声称去广州出差那天,但地点是本市君悦酒店。

"季瑶的胃部抽搐起来。

上个月周世诚"去新加坡谈生意"时,她也在他送的香奈儿外套口袋里摸到过一张日料店收据——那家店就在金融街,离他所谓的"公司"只有两条街。

"有时候,"季瑶轻声说,"身体比理智更早察觉危险。

"林太太的眼泪突然决堤:"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车里永远有两瓶矿泉水,可我从来不喝依云。

"季瑶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周世诚的保时捷后备箱里,永远备着她最爱的斐济水。

但现在她突然想起,有次暴雨天搭车,那箱水生产日期显示是当天——根本不像他说的"提前为你准备的"。

督导曾经说过:"你最危险的事情,是把来访者投射成当年的自己。

"此刻季瑶终于明白,她对待周世诚的方式,和当年对待父亲如出一辙——父亲难得回家吃饭时,她会默默把他爱吃的菜挪到面前;父亲夸一句"成绩不错",她能开心整个月;甚至父亲醉酒打碎她珍藏的玻璃镇纸,她也会先道歉:"是我不该放在桌上。

"而现在,她为周世诚的每条迟回的信息编造理由("他在开会"),为他消失的周末虚构行程("肯定是时差问题"),甚至为那些无法验证的商务谈判担心受怕("缅甸多乱啊")。

"季医生?

"林太太怯生生地问,"我该怎么办?

"季瑶看着这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女人,突然看清了那个始终不敢面对的真相:她害怕的不是周世诚的欺骗。

她害怕的是失去这段关系后,又要变回那个不被任何人珍视的季瑶。

送走林太太后,季瑶站在窗前发呆。

手机震动,周世诚发来一张照片:仰光的大金塔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配文:“想带你来看”。

季瑶点开图片详情——EXIF信息显示,这张照片拍摄于三个月前。

窗外,初夏的梧桐絮纷纷扬扬。

季瑶没有回复。

她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