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肿得发亮,后颈针孔***辣地疼。
她想摸抗焦虑药瓶,却听见金属碰撞声——双手被铐在生锈的铸铁栏杆上,脚下是鼓浪屿特有的花岗岩,缝隙里嵌着晒干的牡蛎壳。
“醒了?”
陆潮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坐在灯塔瞭望台边缘,双腿悬在半空晃荡,靛蓝工装衬衫被海风灌得鼓胀,像只即将坠落的黑鸥。
苏婉这才看清所处环境:废弃的“白鹭灯塔”顶层,穹顶裂痕里滋生着暗红地衣,望远镜镜头蒙着层盐霜。
脚下传来隐约的机械运转声,混着潮水拍打礁石的闷响,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脉搏。
“知道为什么选这吗?”
陆潮声突然甩出串贝壳项链,珍珠在阴天里泛着诡异的蓝光,“这里葬着我妈的骨灰,还有……”他突然轻笑,助听器在耳畔闪着冷光,“十二个不听话的试验品。”
苏婉胃里翻江倒海。
她瞥见角落铁箱,里面堆着注射器、手术刀和贴着“L.C”标签的玻璃罐,最新一罐里泡着截断指,指甲涂着猩红甲油——和前两章出现的断指如出一辙。
“你到底是谁?”
她声音嘶哑。
“海妖的琴师啊。”
陆潮声突然倾身,灰眼睛里翻涌着暴戾,“就像希腊神话里,用塞壬歌声诱惑水手的***。”
他指尖划过她手腕疤痕,冰得她打了个寒颤,“不过我的歌声,是《月光》第三乐章。”
潮水突然暴涨,浪头拍碎在灯塔基座,飞溅的咸水渗进苏婉领口。
她这才发现镣铐另一端连着压力装置,水位每上涨一寸,铁链就收紧半分。
“放我下去!”
她拼命挣扎,腕骨撞得栏杆哐哐作响。
“嘘——”陆潮声突然竖起食指,助听器里传出模糊的电流声,“你听,海龙王在啃噬尸体。”
他按下遥控器,墙面暗格弹开,露出整面监控屏——十二个画面里,不同女人被囚禁在玻璃水舱中,脖颈间贝壳项链泛着幽光。
苏婉瞳孔骤缩。
第七个画面里,穿学生制服的女孩正用指甲划玻璃,血痕组成“SOS”字样;第十二个画面漆黑一片,只有电子钟跳动着倒计时:00:07:32。
“她们都是‘不听话的试验品’。”
陆潮声突然掐住她下巴,力度轻柔得像在抚摸恋人,“就像你,苏医生。
明明该乖乖吃下第西粒蓝色胶囊,却非要探究真相。”
他突然松手,看着苏婉跌坐在满地牡蛎壳上,掌心洇出鲜血:“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到最后吗?
你今早吃的生蚝,产自我妈沉船的那片海。”
他踢开铁箱,露出底下压着的集团徽章——三枚交叠的贝壳,中央嵌着黑珍珠。
苏婉突然想起琴行地下室见过的logo,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她摸出藏在舌下的药片,那是方才假装昏迷时从陆潮声口袋顺走的抗焦虑药——瓶身贴着“L.C制药”标签,药片却散发着苦杏仁味。
“氰化物?”
她突然轻笑,舌尖抵着药片,“陆先生怕我痛苦,特意准备了安乐死?”
陆潮声脸色骤变。
监控屏突然炸出火花,第十二个画面亮起,穿婚纱的女人正用发簪撬锁,脖颈间贝壳项链闪着红光——那是微型炸弹的定位灯。
“该清理门户了。”
他抓起手术刀冲向暗门,工装裤口袋里掉出张泛黄照片。
苏婉趁机用牡蛎壳磨断铁链,瞥见照片背面写着“1998.7.15 潮汐女神号乘客名单”,名单首列赫然是“陈默”二字。
灯塔突然剧烈震颤,苏婉踉跄着扑向操控台。
老式按钮上积着海盐,她胡乱拍打间,整面监控墙突然翻转,露出藏匿其后的密室——十二具水晶棺并排而立,每具棺盖上都刻着不同女人的名字,最新一具标签泛着血锈,写着“苏婉·待处理”。
“找到你了。”
阴冷的声音在耳畔炸响。
陆潮声不知何时返回,手术刀抵着她颈动脉,“你该庆幸,能成为最完美的展品。”
他突然扯开她衣领,贝壳项链贴上脉搏,“就像我妈,被钢琴线绞断喉咙时,也保持着弹琴的姿势。”
苏婉突然用膝盖重击他胯下,就着他吃痛的瞬间咬住他耳垂——那是助听器最脆弱的接口处。
电流声混着惨叫炸响,她趁机抓起把牡蛎壳撒向监控屏,火花西溅中,第十二个水舱的倒计时戛然而止。
“你输了。”
苏婉抹去嘴角血沫,看着陆潮声在火光中扭曲的脸,“就像你爸,沉进海底时也带着你的琴声。”
她突然哼起闽南语童谣,那是方才在监控屏角落瞥见的乐谱,“月娘月光光,海妖坐礁上……”灯塔突然发出丧钟般的轰鸣,整座建筑开始倾斜。
苏婉抓着断裂的栏杆往下望,潮水己淹到第七层,水面上漂浮着无数贝壳,在阴天里泛着磷火似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