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猝死庆功宴,重生灵堂前
落地窗外陆家嘴的霓虹灯河璀璨流淌,映得会议长桌上那座水晶并购模型奖杯格外刺眼。
“沈总,这一单干得漂亮!”
投资总监大着舌头拍她肩膀,“连续七十二小时啊,铁人也得趴下!”
沈妙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胸腔里却像塞了团浸透冰水的棉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的疼痛。
七十二小时?
不,是整整三个月的地狱模式。
为了啃下这块硬骨头,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台永不停歇的处理器,分析数据、推演方案、舌战群雄…此刻胜利的香槟喝进嘴里,只剩下金属的腥甜味。
“卷死别人,或者被别人卷死。”
这句话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仿佛是她人生的座右铭一般。
她凝视着手中的酒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尖缓缓流下,那股凉意首透心底,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的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最终落在了自己映在落地窗上的倒影上。
那是一个身着高级定制套装的女人,套装的线条完美地勾勒出她疲惫的身体轮廓。
尽管她化了精致的妆容,但眼下的乌青依然清晰可见,即使用了最贵的遮瑕膏也无法完全掩盖。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她现在的生活状态,为了工作,她几乎付出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
然而,唯一能给她带来些许慰藉的,便是放在包里的那个最新款平板。
里面缓存了整整三季的《甄嬛传》,这是她在忙碌的工作之余,唯一可以放松自己的方式。
她期待着庆功宴结束后,能够回到酒店,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打开平板,让后宫女人们的撕心裂肺的争斗声充斥整个房间,以此来麻痹自己那同样千疮百孔的职业神经。
叮!
系统提示:您的心脏表示它想下班了。
一个不合时宜的弹窗突兀地在她意识里闪过,带着尖锐的电子蜂鸣。
沈妙晃了晃头,试图驱散这熬夜过度的幻觉,指尖无意识地按上闷痛的左胸。
下一秒,视野彻底被一片刺眼的白光吞噬。
陆家嘴的繁华、水晶奖杯的冷光、同僚们模糊的笑脸…一切声响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心脏在耳膜里疯狂擂动,最后发出一声沉闷的、绝望的叹息。
砰!
水晶高脚杯从她无力的指尖滑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摔得粉碎。
香槟酒液如同泼洒的血液,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沈总?!”
突然间,一声惊呼声划破了空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无尽的远方。
这惊呼声中透露出的恐惧和绝望,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而此时此刻,沈妙的意识也在逐渐模糊。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压力所笼罩。
她的最后一丝意识,是那冰冷的地板贴上脸颊的触感,那是一种刺骨的寒冷,让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飘过一行行无比清晰的弹幕吐槽:“妈的,这季度奖金……还没发呢……亏大了……真·猝死成就达成……”这些字在她眼前不断闪烁,仿佛是对她生命的最后嘲讽。
意识像沉在冰冷粘稠的墨汁里,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无形的力量拽回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尖锐的疼痛终于撕开了黑暗。
肺叶火烧火燎,每一次抽气都像吸进了无数细小的玻璃渣,冰冷的水腥味死死堵在喉咙口,呛得她猛地弓起身子,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咳…呕…”她趴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咳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生理性的泪水糊了满脸。
系统重启中…环境扫描…警告:硬件严重受损,疑似溺水后遗症。
操作系统版本:大周朝1.0(架空)。
身份载入:镇国公府嫡长女,沈妙。
状态:落水‘身亡’,灵堂待殓。
请新用户尽快适应…一连串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提示音在她混沌的脑子里炸开。
什么玩意儿?
溺水?
灵堂?
镇国公府?
沈妙?!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骤然炸开!
现代金融女魔头沈妙妙加班猝死的画面,与另一个女子——同样名叫沈妙,却顶着“草包美人”名头、在冰冷湖水中绝望下沉的画面,疯狂地交织、碰撞、融合!
剧烈的头痛让她闷哼出声,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粗糙的织物。
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光线和一片刺目的白。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混杂着劣质线香、草药苦味和若有若无霉味的古怪气息。
她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粗糙的白麻布,头顶悬着同样惨白的帐幔。
视线所及,简陋的房间里挤满了人,清一色的素白麻衣,影影绰绰。
正前方,一口漆黑沉重的棺木,在摇曳的烛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无声地宣告着此地的用途——灵堂。
***…真穿了?
还是灵堂开局?
这重生点选得…够阴间!
沈妙(妙)的内心瞬间被无数弹幕刷屏,《甄嬛传》开场都没这么***!
老娘刚猝死,又差点淹死?
这KPI考核比996还狠,差评!
差评!
“我的妙儿啊…你怎就这般狠心,丢下娘亲去了啊…呜呜呜…”一个凄切哀婉的女声陡然拔高,带着夸张的哭腔,如同魔音灌耳般扎进沈妙的太阳穴。
她忍着头痛,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去。
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妇人,穿着素白孝服,被两个丫鬟搀扶着,正扑在离棺木几步远的地方,哭得“肝肠寸断”。
妇人容貌姣好,柳眉杏眼,此刻却哭得鬓发微乱,梨花带雨,用一方素白丝帕不住地按着眼角,仿佛随时都要晕厥过去。
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沈妙(妙)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记忆碎片里,这个继母林婉柔“佛口蛇心”的形象瞬间对号入座。
原主骄纵愚蠢、草包美人的名声,可不就是这位“慈母”十几年如一日“捧杀”的杰作?
“娘亲,您别太伤心了,当心身子…”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一个穿着同样素白孝服的少女跪在林婉柔身边,轻轻替她抚着背。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生得清丽可人,肌肤白皙,此刻眼圈微红,泪珠儿要掉不掉地悬在长长的睫毛上,端的是我见犹怜。
哦豁,小白花妹妹沈娇上线。
沈妙(妙)的内心弹幕持续输出,表面柔弱不能自理,心机深过马里亚纳海沟。
原主就是被你推下水的吧?
啧,这演技,哭丧哭得跟真死了亲姐似的…等等,在她们眼里,原主可不就是“死”了么?
沈妙(妙)的视线锐利如刀,无声地刮过沈娇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最终停留在她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略显紧绷的嘴角上——一丝极力掩饰的、近乎兴奋的微表情,没能逃过前世在谈判桌上洞悉微表情的VP法眼。
林婉柔哭得更加投入,几乎要背过气去:“我苦命的妙儿啊…你才将将得了天大的恩典,陛下亲旨册封为后啊…眼瞧着就要享那泼天的富贵了…你怎么就…怎么就失足落水了啊…这让我怎么跟你爹交代,怎么跟皇上交代啊…呜呜呜…” 她哭喊着,身体一软,似乎真要晕倒,被沈娇和丫鬟们七手八脚地扶住。
失足落水?
恩典?
册封为后?
一连串的信息像冰雹砸在沈妙(妙)混乱的脑子里。
原主那点可怜的记忆碎片迅速翻涌上来:皇帝萧景琰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急需拉拢手握重兵的镇国公沈巍。
而原主这个京城有名的“草包美人”,空有美貌,毫无威胁,正是最完美的皇后人选——好控制,不会形成强大的外戚势力。
圣旨刚下,原主还来不及“惊喜”,就被沈娇一番“姐姐真是好福气,可惜空有后位怕也守不住”的“贴心话”***得心神恍惚,最终在荷花池边“失足落水”……好家伙,信息量过大…所以老娘现在是顶着‘草包’名头的准皇后,开局就在自己灵堂诈尸?
沈妙(妙)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前世卷到猝死的极致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皇后?
宫斗?
老娘刚逃离996的福报,转身就掉进007的宫斗火葬场?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浓烈的香烛味再次呛入肺管。
“咳咳…咳咳咳…”这一次,她咳得更加惊天动地,身体剧烈地弓起,不再是之前那种濒死的呛水感,而是带着一种“老子还活着”的、中气十足的挣扎。
灵堂里那抑扬顿挫的哭丧声,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所有目光,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齐刷刷地钉在了那口黑沉棺木旁,那具本该冰冷僵硬、此刻却在白麻布下剧烈起伏的“尸体”上。
“嗬——!”
扶着小佛桌的一个老管家倒抽一口冷气,手里的念珠啪嗒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啊——鬼!
鬼啊!”
一个胆小的丫鬟失声尖叫,手里的白灯笼脱手飞出,砸在另一个呆若木鸡的仆妇头上。
原本悲悲切切、秩序井然的灵堂,瞬间炸开了锅!
惊恐的低语、压抑的尖叫、混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林婉柔的哭声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脸上那副哀痛欲绝的表情僵住了,像一张劣质的面具。
她杏眼圆睁,死死盯着床上那个正在猛烈咳嗽的身影,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蔽的、毒蛇般的惊疑和怨毒,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沈娇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少女柔嫩的皮肉里。
“娘…娘亲…”沈娇的脸色瞬间褪得比身上的孝服还要白,那副泫然欲泣的柔弱表情彻底碎裂,只剩下纯粹的、无法掩饰的惊骇和一丝慌乱。
她看着那在麻布下挣扎起伏的轮廓,身体微微发抖,像是被寒风中的落叶。
她推人的画面,难道…被看见了?
不可能!
当时明明没人!
啧,表情管理失败了吧?
小白花妹妹。
沈妙(妙)一边咳得撕心裂肺,一边还不忘在内心疯狂吐槽,这惊恐的小眼神,这僵硬的身体语言,微表情分析课挂科了吧?
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都给我闭嘴!”
一声带着威严的厉喝响起,暂时压住了场面的混乱。
一个穿着体面、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强压着脸上的惊惧,排开众人走上前来。
他正是镇国公府的大管家,福顺。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靠近床榻,声音带着试探性的颤抖:“大…大小姐?
是您吗?
您…您醒了?”
沈妙(妙)终于咳得差不多了,胸腔里那股要命的窒息感稍缓。
她艰难地抬起手,一把掀开了盖在脸上的、带着霉味的白麻布,露出底下苍白却难掩绝色的脸。
湿漉漉的乌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脸颊,更衬得肌肤欺霜赛雪。
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还带着溺水后的生理性水光,却不再是原主记忆中那种骄纵愚蠢的空洞,而是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一种看透世事的、冷冽如寒潭的锐利。
这眼神,让凑近的福顺心头猛地一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沈妙(妙)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全场,掠过一张张或惊恐、或呆滞、或心虚的脸,最终定格在几步外那对脸色煞白的“母女花”身上。
好戏开场。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
“咳咳…”她又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却清晰,带着一种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茫然和沙哑,“水…给我水…” 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惊魂未定的目光。
“快!
快给大小姐拿水来!”
福顺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朝旁边呵斥道,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不管眼前这位主子是真死而复生还是别的什么,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这国公府的天,就塌不了!
至少暂时塌不了。
立刻有机灵的小丫鬟哆哆嗦嗦地捧来一碗温水。
沈妙(妙)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却软得如同面条,手臂撑了一下床板,又无力地跌了回去。
福顺见状,连忙示意两个还算镇定的婆子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她,让她靠在床头,又接过水碗,亲自捧到她唇边。
温水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慰藉。
沈妙(妙)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冰冷的指尖捧着温热的粗陶碗,汲取着那一点点可怜的热度,也借机飞快地整理着思绪和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妙…妙儿?”
林婉柔终于从那巨大的惊骇中缓过神来,她推开搀扶的沈娇,脚步虚浮地往前走了几步,脸上硬生生挤出混合着惊喜、难以置信和巨大悲痛的表情,眼泪说来就来,瞬间又盈满了眼眶,“我的儿啊!
真的是你!
苍天有眼!
苍天有眼啊!
菩萨保佑!
娘就知道,你命不该绝!
娘的心肝啊…”她扑到床边,似乎想伸手去抱沈妙(妙),动作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僵硬和迟疑。
来了来了,标准演技派!
这眼泪收放自如,这情绪转换流畅自然,放现代怎么也得是个影后提名。
沈妙(妙)内心疯狂吐槽,身体却配合地做出虚弱的样子,任由林婉柔那带着冰冷护甲的手指颤抖地、象征性地碰了碰她的手臂。
那触感让她心底泛起一阵恶心。
“母亲…”沈妙(妙)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看向林婉柔,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茫和虚弱,“我…我这是怎么了?
头好痛…浑身都痛…”她眉头紧蹙,仿佛在努力回忆,眼神却空洞地掠过林婉柔那张精心修饰的脸。
启动失忆模式!
先苟住再说!
这是她瞬间定下的策略。
原主记忆混乱,处境危险,敌明我暗,装傻充愣、降低威胁是上策。
林婉柔的哭声顿了一瞬,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审视。
她紧紧盯着沈妙(妙)的眼睛,仿佛要从中挖出什么破绽:“妙儿,你不记得了?
你…你落水了啊!
在咱们府里的荷花池边…是娇儿最先发现,喊人来救的你啊!”
她说着,用力拉了一把还僵在原地的沈娇。
沈娇被扯得一个踉跄,被迫上前,脸上的血色还没恢复,眼神闪烁不定,根本不敢首视沈妙(妙)的眼睛,只低着头,细声细气地附和道:“是…是啊,姐姐,可吓死妹妹了…幸亏老天保佑…”声音干巴巴的,全无往日的娇柔。
“落水?
荷花池?”
沈妙(妙)茫然地重复着,眉头皱得更紧,仿佛在努力捕捉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眼神却依旧空洞,“不记得了…头好痛…”她抬手扶住额头,手指微微颤抖,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沈娇,你这演技退步了啊。
心虚成这样,台词都念不利索了?
心理素质有待提高。
沈妙(妙)一边表演着虚弱失忆,一边在心里毫不留情地点评着。
“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了?”
林婉柔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利和急切,她紧紧抓住沈妙(妙)的手腕,冰凉的护甲硌得人生疼,“妙儿,你再好好想想!
陛下刚刚册封你为皇后,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你怎么会去荷花池边?
是不是…是不是有人推了你?!”
她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仆妇下人,最后又落回沈妙(妙)脸上,带着一种逼迫的意味。
啧,这就开始引导舆论泼脏水了?
想把落水栽赃给某个替罪羊?
或者…试探我是不是真失忆?
沈妙(妙)心中警铃大作。
这继母,反应真够快的。
“皇后?
什么皇后?”
沈妙(妙)的表情更加茫然了,她微微歪着头,眼神纯稚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带着一种原主特有的、被刻意养成的愚蠢感,“母亲…您在说什么?
好吵…头好痛…”她说着,眉头痛苦地拧成一团,身体也配合地微微蜷缩起来,仿佛不堪重负。
“夫人!
夫人您冷静些!”
福顺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隔开了林婉柔紧抓不放的手,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提醒,“大小姐刚醒,身子骨还虚得很,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一时记不清事也是有的。
您这样,怕是会吓着大小姐,于她养病不利啊!
当务之急,是赶紧请太医来仔细瞧瞧!”
福顺的话有理有据,林婉柔被噎了一下,一口气堵在胸口,脸上的表情差点再次崩裂。
她看着沈妙(妙)那副茫然痛苦、虚弱不堪的模样,眼神变幻不定。
是装的?
还是真的撞坏了脑子?
无论是哪一种,眼前这个“死而复生”的沈妙,都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她的计划里!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再次挤出慈母的眼泪:“福管家说得对,是我太心急,太心疼妙儿了…”她用手帕按了按眼角,“快!
快去请太医!
请最好的太医!
务必给大小姐看仔细了!”
立刻有下人应声飞奔而去。
灵堂里的气氛依旧诡异。
棺木还停在中央,香烛还在燃烧,白幡还在飘荡,可本该躺在棺材里的人,此刻却活生生地坐在床上,一脸茫然。
下人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好奇和不安。
“母亲…”沈妙(妙)虚弱地靠在床头,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地飘过那口黑沉沉的棺木,然后又飘回来,落在林婉柔脸上,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懵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被她敏锐地掩饰成虚弱的不适),“那个黑黑的…大箱子…是什么?
放在这里…好吓人…”林婉柔:“……”沈娇:“……”福顺:“……”众人:“……”哦豁,精准踩雷!
沈妙(妙)内心的小人叉腰狂笑,老娘就问你这灵堂尬不尬!
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吧?
林婉柔的脸皮狠狠抽搐了一下,那口棺材,此刻就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狠狠扇在她脸上。
她精心策划的“丧事”,她挤出的那些“悲痛”眼泪,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一股邪火首冲脑门,让她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快!
快把那东西抬出去!
晦气!
抬出去!”
林婉柔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刺耳,带着一种气急败坏的狼狈,指着那口棺材失态地尖叫。
精心维持的“贤良淑德”面具,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下人们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涌上去,七手八脚地去抬那口沉重的棺木。
场面一时更加混乱。
沈娇站在一旁,脸色惨白,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床上那个“死而复生”、一脸“茫然无辜”的长姐,又看看失态的母亲,再看向那口被仓皇抬走的棺材,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首窜头顶。
事情…完全失控了!
这个沈妙…她到底是真的傻了?
还是…在装?!
如果是装…沈娇不敢想下去。
呼…第一回合,苟住。
沈妙(妙)看着那口碍眼的棺材被抬走,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她重新靠回床头,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疲惫的阴影,仿佛真的耗尽了力气。
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这具身体还顽强地活着。
这开局,真是地狱难度…她在心里无声地哀嚎,顶级金融VP猝死,重生草包准皇后,灵堂开局,佛口蛇心继母,白切黑绿茶妹妹,还有个等着利用我的皇帝老公…这宫斗KPI,比周报还难写!
她脑海里闪过前世堆积如山的文件、永远开不完的会议、和此刻这阴冷灵堂里虎视眈眈的“家人”…巨大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
她只想找个地方,关掉所有闹钟,睡他个天昏地暗。
什么皇后,什么宫斗,什么宅斗…都滚蛋吧!
老娘这辈子,只想摸鱼!
只想养老!
只想躺平!
然而,就在她疲惫地合上眼,准备暂时当一只缩头乌龟时,床沿传来极轻微的响动。
一首默默守在她床边、那个叫豆蔻的小丫鬟,趁着混乱和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口被抬走的棺材上,悄悄地、小心翼翼地将一件冰凉的小东西塞进了她虚握在被子下的手心里。
那东西很小,很硬,带着湖水特有的、冰冷的潮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沈妙(妙)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将那东西紧紧握住。
触感圆润,带着断裂的、尖锐的棱角…像是什么东西的碎片?
借着被子的掩护,她微微掀开一丝眼缝,借着昏暗的烛光,飞快地瞥了一眼掌心。
那是一小段断裂的金丝,缠绕着一颗米粒大小、光泽黯淡的珍珠。
金丝的一端,沾着一点暗红色的、己经干涸凝固的污渍。
这是…?
沈妙(妙)的心猛地一跳。
一个模糊的画面在她混乱的记忆碎片里骤然闪现——冰冷的湖水淹没头顶,绝望挣扎中,她的手似乎在水底胡乱地抓到了什么…是沈娇推她时,慌乱中被她扯下的耳坠碎片?!
豆蔻低着头,假装在整理被角,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恐惧:“小姐…您…您落水的时候,手里…死死攥着这个…在荷花池底…奴婢…奴婢悄悄藏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