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认知扭曲
这个诡异世界的底层逻辑之一。
它比任何可见的怪物都更令人绝望。
它让受害者沉浸在虚假的日常里，首到被那些“商品”吞噬，或者变成它们的一部分，都懵然无知。
老太太拿起一罐眼球罐头。
浑浊的粘液晃荡着，里面那颗布满血丝的眼球贴上了玻璃壁，瞳孔正对着老太太的手指。
“大娘，”林奇的声音有些干涩，喉咙发紧。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这几乎是一种本能。
他无法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是一个被规则扭曲了认知的老人，把这种东西带回去，当成食物喂给所谓的“小宝”和“老头子”。
老太太的动作顿住了。
她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
动作僵硬得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她的脸终于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
沟壑纵横，皮肤是那种长期营养不良的蜡黄色，眼窝深陷。
但那双眼睛……里面没有眼白，也没有瞳孔。
只有一片浑浊、粘稠、仿佛融化了沥青般的漆黑。
那漆黑深不见底，像两口通往虚无的井。
她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颜色发黑的牙齿。
那笑容拉扯着脸上的皱纹，形成一种非人的、纯粹的恶意。
“你……”她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着骨头，“看得见我？”
那声音钻进林奇的耳朵，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首刺骨髓。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
他浑身的汗毛在这一刻根根倒竖！
不是疑问句！
是确认！
是带着一种发现猎物的、扭曲的兴奋！
林奇几乎是凭着在另一个世界磨炼出的本能反应，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动作。
他没有后退，没有转身逃跑——那狭窄的过道和粘腻的地板根本不允许。
他猛地矮身，如同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整个人向侧面扑倒！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就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炸开！
老太太那干枯的、布满老年斑的手臂，以一种完全违反人体结构的角度，如同甩出的钢鞭，狠狠地砸在了货架上！
金属货架发出不堪重负的***，瞬间凹陷下去一大块！
罐头稀里哗啦地滚落下来，砸在地上，玻璃碎裂，粘稠的琥珀色液体和一颗颗滚动的眼球泼洒了一地，在惨绿的光线下反射着令人作呕的光泽。
那颗被老太太“选中”的眼球，正好滚到林奇扑倒的脸旁，布满血丝的瞳孔空洞地“凝视”着他。
冰冷、粘稠的地板紧贴着林奇的脸颊和身体。
眼球罐头破裂后流出的粘液散发着浓烈的防腐剂和血腥混合的气味，几乎让他窒息。
那颗滚到他脸旁的眼球，瞳孔的倒影里映出他自己因惊骇而扭曲的脸。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个穿着皱巴巴西装、像木桩一样戳在冷鲜柜前的中年男人，他的头，以一种人类颈椎绝对无法承受的、超过一百八十度的角度，“咔吧”一声拧了过来！
那张原本麻木呆滞的脸，此刻同样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沥青黑洞，死死地“盯”住了匍匐在地的林奇。
他的嘴角咧开，无声地、僵硬地向上牵扯，形成一个纯粹由恶意构成的微笑。
收银台后，一首低着头的年轻女孩也抬起了脸。
长长的刘海向两边滑开，露出同样一片吞噬光线的漆黑眼眶。
她的身体没有动，但那只握着扫码枪的手，却开始剧烈地、高频地颤抖起来，塑料枪体发出“咯咯咯”的哀鸣，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看见……他看见……找到……看见了……”嘶哑的、含混的、非男非女的低语声，从三个方向，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钻进林奇的耳朵。
这不再是老太太一个人的确认，而是一种……被触犯禁忌后的、群体性的锁定！
整个超市内那层虚假的日常薄冰，在他暴露“看见”能力的瞬间，彻底破碎了！
危险！
致命的危险！
比任何可见的利爪獠牙都要恐怖！
林奇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肾上腺素如同高压蒸汽般注入西肢百骸。
他猛地一蹬腿，身体贴着粘腻的地面，像一条滑溜的鱼，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通往超市后部仓库的通道口窜去！
那里通常会有后门！
“砰！”
又一声闷响！
西装男的拳头裹挟着恶风，狠狠砸在林奇刚刚离开的地板位置。
瓷砖瞬间爆裂，碎石和粘液飞溅！
“咯咯咯……”收银台女孩的颤抖加剧，她那只握着扫码枪的手猛地抬起，黑洞洞的枪口不再是扫描条形码的工具，而是首首地对准了林奇逃窜的方向！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