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黎明破晓
斑驳的外墙爬满雨水冲刷的痕迹。
屋顶的铁皮遮阳棚锈迹斑斑,几户人家的窗台外晾着尚未干透的衣服——几件或褪色、或泛了黄的衬衫、几双袜子、还有一条滴着水的连衣裙,在微弱的晨风里轻轻晃动,裙角偶尔滴下的一两滴水珠,砸在楼下生锈的铁皮遮阳棚上,发出连续的的“嗒嗒”声。
空调外机像疲惫的老兽,在窗外嗡嗡低鸣,此起彼伏的运转声在静谧的凌晨格外清晰,偶尔有几滴冷凝水“啪嗒”砸在楼下歪斜的雨棚上。
大多数窗户还沉在黑暗里,只有零星几户亮着昏黄的灯光——或许是需要早起赶工的摊贩,或是被迫熬夜加班的租客。
小区道路狭窄曲折,一个清洁工拖着垃圾车慢悠悠地走过,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在空旷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保安室里,值夜班的老保安正撑着下巴打盹,面前的监控屏幕闪着雪花点,电风扇“嘎吱嘎吱”地转着,吹不动黏稠的热气。
整个小区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愈发陈旧、安静,像一座被时间遗忘的孤岛,只剩下空调外机的低鸣和偶尔的鸟啼,在暑气蒸腾的黎明前轻轻回荡。
空调外机的嗡鸣声突然停止,出租屋里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
黑暗里许未晚在窒息感中猛然睁眼,枕边的手机亮了一瞬,屏幕显示当下时间为05:30,蓝白的冷光在闷热的空气里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轨迹。
许未晚猛地坐起,被子随之滑落堆积在腰腹,脖颈处粘着凉席的竹印——这分明是她毕业时贪便宜买的劣质品,早在三年前就扔了。”
这是?
“许未晚喃喃自语,“果真是死了吧,怎么都开始走马灯了?”
许未晚又重新闭上眼睛,拉起被子盖在身上,“夕阳,黄泉路上你可千万别跑的太快,我怕追不上你。”
许未晚闭着眼,掌心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下的凉席——竹篾的毛刺扎进指腹,细碎的痛感让她睫毛一颤,”不对…“她猛地睁开眼,指甲抠进席缝,勾出几缕细线——这是她当初贪便宜买的瑕疵品床单,用了不到半月就开线,后来首接卷起来扔进了垃圾站。”
死了的人还能摸到三年前扔掉的垃圾?
这回忆也太真实了!
“她突然翻身抓起枕头,一股廉价洗衣粉的刺鼻香扑面而来——这味道太熟悉了,毕业租房第一天,附近的小超市搞促销,她买了一大袋的茉莉清香味儿的洗衣粉,洗得枕套和被套都褪了色,后来才知道那牌子早就停产了。”
啪!
“她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的痛感从脸颊炸开,左耳嗡嗡作响。
可眼前的景象依旧毫无变化:- 门边墙角堆着的几个未拆封的快递,除了好评返现之外她有时不太会马上就拆了快递。
- 合不上窗帘用三个夹子夹住才能不漏很多光,最上面因为身高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 窗边的角落里放着两个大的塑料箱,那几乎是她冬天所有的衣服了。
“哈”许未晚突然低笑起来,手指***发间。
“原来地狱长这样?”
她不敢相信的问道,可惜并没有人能给她回答。
她翻身下了床,连鞋都没有穿,赤脚踩过有裂缝的地板时,听见楼下传来金属垃圾桶翻倒的声响,夹杂着几句听不清的本地话。
“唰——啪”她猛地拉开窗帘,帘子上那个松动的塑料夹子应声落地,在地上弹跳两下,最终滑进了床底。
窗外的世界像一幅褪色的水彩画在晨雾中缓缓显形:正对面的单元楼外墙剥落得厉害,三楼那户的阳台防护栏锈蚀变形,几株蔫黄的绿植在防盗网里苟延残喘。
楼下早点摊的煤炉刚刚点燃,青灰色的烟扭动着升上来,在窗玻璃上投下鬼魅般的影子。
巷子口,清洁工李阿姨正弯腰扶起翻倒的垃圾桶,几个啤酒瓶从里面滚出来,在水泥地上叮当作响。
更远处,通宵营业的网吧招牌还在闪烁,两个勾肩搭背的年轻人摇摇晃晃走出来,踢翻了路边装着馊水的红色塑料桶。
晨光像掺了水的牛奶,薄薄地敷在这一切之上。
许未晚的视线最后落在窗台上——昨夜忘记收进来的衬衫袖口沾了夜露,此刻正沉重地垂着,一滴水珠悬在边缘,将落未落。
她着迷般地伸出手,等待着那滴水珠落在她的手心。
“哒哒哒哒——”在水珠滴落在她手心的那一瞬间,闹钟刺耳的电子音炸响,许未晚猛地一颤,那滴水珠在她掌心碎裂,凉意渗进皮肤。
她转身快步走到床边抓起手机,屏幕亮起——”2018年7月15日,星期一,05:50“”天气:晴,29℃,夏季高温出门请注意防晒“”提醒:8:30 面试 “她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呼吸凝滞。
”……七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