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雨霏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轿车己经跟了她三条街。
“叮——”手机在副驾震动，屏幕亮起前雇主的短信：”城西码头有批军火交易，你身手不错，来帮个忙？
“她冷笑一声将手机丢进储物格，军用匕首顺着袖管滑入手心。
退伍三年，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早该翻篇了。
后视镜里的车灯突然加速，她猛打方向盘拐进巷口，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叫。
雨势骤然变大，积水在车轮下炸开银白的水花。
巷尾的铁门被锈迹啃噬得千疮百孔，吴雨霏瞥见门牌——”周氏生物科技研发中心“。
后知后觉想起上周新闻，这家公司刚研发出治疗神经损伤的新药，股价三天暴涨40%。
黑色轿车堵住巷口时，吴雨霏己经翻上墙头。
雨滴砸在战术靴上，她低头看见墙内的身影。
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正对着手机讲话，苍白的手指无意识摩挲领口纽扣，骨节突出得近乎嶙峋。
“我说过不需要安保。”
男人声音清冷，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明天的董事会...我会...”话音戛然而止，三道黑影从拐角窜出。
吴雨霏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跃下墙头。
匕首精准划开最近那人的手腕，血腥味混着雨水漫开。
男人被推搡着撞向墙面，西装肩头蹭上暗红血迹。
她旋身躲过身后的棍棒，余光瞥见男人蜷缩在墙角，睫毛剧烈颤动，指节泛白地抓着领口。
“滚！”
吴雨霏踹翻最后一人，匕首抵住领头者咽喉。
对方喉结滚动，突然狞笑：“周氏的小少爷，还得靠女人护着？”
墙角传来重物坠地声。
吴雨霏回头看见男人瘫坐在地，呼吸急促得近乎痉挛，苍白的脸泛起病态的潮红。
她冲过去时，男人正摸索着西装内袋，颤抖的手指掏出个银色药瓶，却在慌乱中打翻在地。
“别碰！”
吴雨霏按住他要去捡药的手，这才看清瓶身标签——氯硝西泮，强效抗焦虑药。
男人猛地抽回手，后背紧紧贴着墙面，像是被触碰的小动物。
警笛声由远及近，吴雨霏扯下外套盖住男人染血的衬衫：“周先生？
我送你去医院。”
对方却剧烈摇头，喉间溢出破碎的音节：“家...回家...”车载香氛是苦橙混着雪松的味道，后座传来克制的喘息。
吴雨霏从后视镜观察周予安，他蜷缩在角落，额头抵着车窗，手指无意识抠着真皮座椅。
仪表盘蓝光映得他侧脸越发苍白，脖颈处青筋凸起，像绷紧的琴弦。
“放松。”
她扯下颈间丝巾，浸了矿泉水递过去，“擦擦汗。”
周予安触电般缩了缩，却在对上她平静的眼神时，鬼使神差地接过丝巾。
指腹擦过带着凉意的绸缎，雪松的气息突然变得清晰，原本紊乱的呼吸竟奇迹般缓和下来。
别墅在半山腰，铁艺大门无声滑开时，吴雨霏注意到门柱上的监控探头。
周予安下车时踉跄了一下，扶住车门的手指还在发抖。
她想伸手搀扶，对方却后退半步：“不用。”
玄关感应灯亮起，吴雨霏看见满墙的相框。
婴儿时期的周予安被母亲抱在怀里，火灾新闻剪报边缘己经泛黄，标题触目惊心——”周氏集团董事长夫妇葬身火海，幼子奇迹生还“。
“你调查过我？”
周予安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声音里带着戒意。
吴雨霏转身，正对上他警惕的眼神，瞳孔深处藏着惊弓之鸟般的惶恐。
“刚知道你是周予安。”
她如实回答，瞥见对方手腕内侧的疤痕，像是被绳索勒出的旧伤，“那些人为什么叫你小少爷？”
周予安别开脸，喉结滚动：“周氏集团现在由我叔叔管理。”
他顿了顿，从西装内袋掏出支票簿，钢笔尖在纸面停顿两秒，写下个数字，“今晚的报酬。”
吴雨霏扫了眼那串零，突然笑出声：“周先生觉得我是为了钱？”
她将支票退回去，“我救人，是因为那些人该死。”
周予安握着钢笔的手微微发抖，眼前女人利落的身手、淡漠的语气，都让他想起实验室里那些精密的仪器——精准，高效，不带一丝多余的温度。
这种熟悉的疏离感，意外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
“我需要保镖。”
他突然开口，“年薪三百万，二十西小时贴身保护。”
见吴雨霏挑眉，又补充道，“你可以随时终止合约，违约金照付。”
雨声敲打落地窗，吴雨霏凝视着男人苍白却认真的脸。
记忆突然闪回退伍那天，老队长拍着她肩膀说：“小雨，你该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好。”
她听见自己说，“但我有三个条件。
第一，保护你是我的工作，但不包括帮你处理私人恩怨。
第二，危险时刻，我的判断优先于你的命令。”
她顿了顿，看向周予安下意识攥紧的拳头，“第三，未经允许，我不会触碰你。”
周予安睫毛轻颤，这个条件倒是出乎他意料。
过去接触过的保镖，总试图用肢体接触“安抚”他，却不知道每一次触碰都像在伤口上撒盐。
“成交。”
他扯松领带，喉间涌上熟悉的灼痛，“明天...明天开始工作。”
话音未落，指尖己经开始发麻，呼吸又变得困难。
他转身想走，却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
吴雨霏从战术背包掏出个便携氧气瓶，调节好流量递过去：“试试这个。”
见周予安犹豫，她解释道：“我有个战友也是焦虑症，这个比药物见效快。”
冰凉的氧气面罩贴上脸颊时，周予安几乎要落泪。
雪松的气息再次萦绕，他贪婪地呼吸着，恍惚间回到火灾那晚，母亲将他锁进保险箱前，最后拥抱时也是这样让人安心的味道。
“谢谢。”
他低声说，这次没有躲开她的视线。
雨还在下，吴雨霏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周予安的背影消失在旋转楼梯。
手机在口袋震动，新消息来自陌生号码：”欢迎加入周氏安全部，吴小姐。
“她轻笑一声，将手机塞回口袋。
窗外的雨夜依旧漆黑，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的人生将和这个带着满身伤痕的男人，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