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褪色的军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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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市的高速公路在八月暴雨中蒸腾着白汽,一辆破旧长途大巴碾过水洼,在轮胎嘶哑的***里驶向霓虹深渊。

车厢最后一排,林野指腹摩挲着掌心的金属。

三等功勋章被汗渍沁透边角,五角星尖角硌在旧伤疤上,刺痛的却是心脏——昨天他还在缅北雨林绞断毒枭的喉管,今天就被一纸婚约拽回这座吃人的城。

“唐家规矩,赘婿签完协议才能进门。”

耳机里管家声音刮着耳膜,“提醒您,协议第17条:未经允许不得留后。”

勋章突然变得滚烫。

背刻“7.17血狼”的凹痕烙进掌心,像在嘲笑他此刻的屈辱。

那是三年前狗剩咽气的日子,子弹穿过战友眉心时,血在热带雨林的腐叶上绽成狼头形状。

“知道了。”

林野掐断通话。

车窗倒影里,迷彩裤膝盖磨出毛边,与窗外掠过的铂金版劳斯莱斯幻影擦肩而过。

唐宅玄关水晶灯瀑砸下冷光,意大利黑金花大理石地面倒映着林野风尘仆仆的身影。

他刚放下洗得发白的帆布包,一声尖笑刺破死寂。

“哎哟,这什么味儿啊?”

王雅芝捏着真丝睡袍领口,蔻丹指甲点向他鞋底,“佣人刚打蜡的地板!

某些人野狗似的...”玄关镜映出她身后旋转楼梯上的身影。

唐慧一身黛青高定西装,金丝眼镜链垂在锁骨,目光扫过林野时像看件瑕疵品。

“行李放地下室。”

她声音比大理石更冷,“你睡保姆房。”

林野弯腰拎包,一枚勋章从领口滑出,晃过昏黄光线。

“当兵的?”

唐锐趿着鳄鱼皮拖鞋踹了踹帆布包,“听说你们特种兵退伍费够买厕所?

喏——”他突然将手中狗碗掼在地上,“‘战神’先学学怎么叼饭盆!”

乳白瓷片擦着林野裤管碎裂,狗粮滚落脚边。

楼梯阴影里,唐欣捂唇轻笑,手机镜头对准他侧脸。

林野喉结滚动半寸。

弯腰刹那,勋章坠链勾住唐锐裤脚,百斤重的纨绔子竟被带得踉跄栽倒!

“***...”唐锐撑地的手按进狗粮,黏腻触感让他暴怒抓向林野衣领。

却在撞进那双眼睛时僵住——那是荒原孤狼盯住猎物喉管的眼神,杀气凝成的冰刃抵在他视网膜上。

“小锐!”

唐慧喝止声落下的瞬间,林野己退后半步。

没人看清他如何动作,只有唐锐裤脚银链悄然滑落,狗碗碎片被军靴碾成更细的粉末。

保姆房十平米房间堆满清洁工具,霉味混着漂白水气息。

林野反锁房门,勋章按在心跳的位置。

墙面贴着《赘婿守则》,第一条被红笔圈出:“禁止踏入主卧及二楼东翼”。

“东翼...”他指尖划过墙体,石灰碎屑簌簌掉落。

忽然在插座旁停住——墙壁传来空洞回响。

军匕出鞘***砖缝,水泥块剥落后竟露出半张电路图!

交错红线指向二楼某房间,旁注手写小字:“7.17清账日”。

窗外惊雷炸响。

惨白电光中,林野用刀尖在守则旁刻下第一道竖痕。

刀刃刮过砖墙的嘶啦声里,他摸出震动的旧手机。

陌生号码发来照片:染血的狗剩军牌躺在泥泞中,背景是唐氏集团海港城项目的霓虹招牌。

“见面礼,孤狼。”

新消息弹出,“看看你拼死护着的国,养出什么蛆虫。”

暴雨疯狂捶打玻璃,林野指节捏得青白。

墙面上新刻的划痕沁着砖粉,像道新鲜伤口。

深夜车库林野幽灵般闪进车库时,唐振邦的轮椅正停在暗处。

老人枯瘦的手指抚摸着防弹迈巴赫车门,车窗倒映着林野逼近的身影。

“慧儿母亲也死于车祸。”

唐振邦突然开口,声音锈如铁锯,“刹车线被剪断时,她怀里还抱着给慧儿买的生日蛋糕。”

林野停在阴影交界处。

轮椅转过方向,老人眼底精光乍现:“你父亲林天擎,当年也是这样查案不要命。”

车库顶灯骤亮!

林野瞳孔猛缩——老人轮椅扶手竟嵌着半枚生锈军牌,与自己那枚裂痕完全契合!

“天穹有血狼,地府无归途...”唐振邦哼起荒腔走板的调子,轮椅碾过地面积水驶向电梯。

灯光熄灭前,林野看见他袖口一闪而过的紫色荧光,与白日唐锐打翻的鸡尾酒同色。

暴雨更急了。

林野蹲身触摸老人轮椅压过的水渍,荧光碎屑在指尖亮起妖异紫光。

他忽然撬开迈巴赫底盘,GPS追踪器红光在黑暗里如心跳搏动。

保姆房黎明第一缕光挤进百叶窗时,林野正用打火机灼烤勋章背面。

焦糊味弥漫中,“7.17血狼”的刻痕里浮出更小的激光微雕——经纬度坐标定在公海某处。

手机再度震动。

唐慧名字在屏幕上跳动,背景音是刺耳的消防铃。

“海港城项目资料失窃。”

她声音淬着冰,“所有人到公司接受调查,包括你。”

电话挂断前,林野听见背景里唐欣的哭诉:“肯定是那个赘婿干的!

他昨晚偷进过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