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儿踏进屋内,脚步轻盈,眼眸微微一扫,只见墙上高高挂着一幅绢帛绣画,画中荷塘凋敝,残荷败叶,墨色淋漓,一派秋风凋零之景。
赵玉成皱了皱眉,小声嘀咕:“成亲挂这幅画,不晦气吗?”
沈婉儿没搭理他,只俯身靠近,目光细细地扫过画面。
她指尖轻触画角,像一只聪慧的小猫一样敏捷而警觉。
忽然,她抬手取出银针,在画底细细探刺。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一枚极细小的刀片从画缝中滑落,寒光一闪,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险些划破赵玉成的袖子。
“啊!”
赵玉成后退一步,脸色有些发青。
沈婉儿却像抓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似的,眼睛亮晶晶地弯起:“捕头大人,小心点。
这可不是寻常的绣花针。”
她拾起刀片,在指尖翻转把玩,只见那刀片薄如蝉翼,锋利异常,显然是匠人精心打造之物。
赵玉成强忍心中的不适,问道:“这画是谁送来的?”
李成志缩着脖子,脸色惨白:“是……是她自己绣的,说是定情之物……要我好好收着。”
沈婉儿低头嗅了嗅刀片,又掂了掂重量,嘴角微微一勾:“这刀片上,残留着一丝药味。”
“什么药?”
赵玉成警觉地问。
“麻痹神经的草木灰。”
沈婉儿轻描淡写地道,“若是误伤,伤口极易失去痛觉。”
赵玉成皱眉:“你的意思是,这幅画不仅藏着凶器,而且动过手脚,打算……行刺?”
沈婉儿笑眯眯地看着他:“聪明。
若李成志哪天好奇,伸手抚摸画面,只需一划破手指,刀片入肉,药粉顺势侵入血脉……到时中毒还是断气,只怕连大夫也查不出缘由。”
赵玉成倒吸一口凉气。
他回头死死盯着李成志:“你老实说!
你跟新娘子,到底有什么过节?”
李成志跪地磕头,几乎带着哭腔:“小的真是冤枉啊!
小的与她素无怨仇,只是婚事仓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我连她的模样都是成亲那天才见到的!”
沈婉儿托腮,眸光微闪,心道:若真素不相识,为何新娘要杀他?
她不动声色地起身,环顾西周,忽然在角落里发现一个掉落的小锦盒。
沈婉儿拾起锦盒,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精致的玉簪。
簪身雕着细细的鸳鸯图案,颜色温润细腻。
只是簪头上,赫然有一道细微的血痕。
“这是什么?”
赵玉成也凑过来看。
李成志一见,面色大变:“那是她……她成亲前夕送我的定情物!”
沈婉儿眨了眨眼,低声喃喃:“成亲前夕送定情物,又藏刀藏药……看似示爱,实则杀机西伏。”
赵玉成狐疑道:“可是,她自己拜堂途中死了,这又如何解释?”
沈婉儿笑了笑,轻轻抚着玉簪:“也许,她也成了他人的猎物。”
赵玉成一怔。
沈婉儿指尖轻弹玉簪,发出清脆的声响:“有些人,擅长藏刀于画,有些人,却擅长***于情。”
她转过身,眼神明亮如晨曦:“捕头大人,若我没猜错,新娘的死,不止是情仇那么简单。
背后,怕是还有更深一层的人在操控。”
赵玉成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佩刀,神情凝重:“你是说……有人在布局?”
沈婉儿点头,指着那幅荷花败叶图:“荷败、叶残、刀藏其中。
这不单单是新娘的心思,更像是一种暗号。”
赵玉成头皮微微发麻:“什么暗号?”
沈婉儿微微一笑,轻声道:“是告别,也是控诉。”
赵玉成深吸一口气:“那下一步呢?”
沈婉儿莞尔一笑,眼波流转:“当然是,去查查给新娘子绣料的人是谁了。”
赵玉成一怔:“这也要查?”
沈婉儿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当然。
绣料、银针、药粉、刀片,缺一不可。
要办成这样一场‘无声谋杀’,单靠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
赵玉成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
我这就去查。”
沈婉儿眼波流转,又补了一句:“记得别太凶哦,尤其是对女人。”
赵玉成面色微红,耳根子悄悄冒出一丝粉色,嘴硬道:“我哪里凶了?!”
沈婉儿笑得花枝乱颤,抱着小木匣,轻盈地转身出了门。
春雨绵绵,花影浮动,她的背影在雨雾中渐渐模糊,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自信与灵气。
赵玉成愣了愣,揉揉眉心,低声咕哝道:“这小仵作,真是个小妖精。”
风中似乎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伴着杏花飘落,恍如一场绮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