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撑起身子，手掌按在湿滑的石面上，触感冰凉而坚硬。
——这里不是寒潭。
西周光线昏暗，只有远处几簇幽蓝色的磷火漂浮着，照亮了这座巨大的地下洞窟。
洞顶垂落着无数冰锥，像倒悬的利剑，偶尔滴落的水珠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死？”
他低语，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
右臂的暗金纹路仍在微微发烫，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咔嚓。”
身后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
楚炎猛地回头，看见白璃月半跪在不远处，剑尖抵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的面纱早己不知所踪，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额间那枚朱砂痣比先前更加鲜艳，像是被血浸透。
“你……”楚炎刚想开口，白璃月却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如刀。
“别动。”
她冷声道。
楚炎僵住，顺着她的视线向下看去——自己的脚下，竟踩着一具白骨的手骨。
不，不止一具。
整个洞窟的地面，密密麻麻铺满了骸骨。
这些骨头呈现出诡异的晶化状态，表面覆盖着细密的符文，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封存于此。
楚炎缓缓抬脚，发现被他踩过的手骨竟缓缓抬起，指节弯曲，仿佛在无声地……指向某个方向。
白璃月的剑锋无声出鞘三寸，寒光映在她的眼底。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声音极冷，“为什么能触发太古石碑的传送？”
楚炎皱眉：“我连石碑是什么都不知道。”
“撒谎。”
她冷笑，剑尖微抬，“凡人触碰混沌道纹必死无疑，可你不仅活下来了，还让石碑认主。”
楚炎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暗金纹路在幽蓝磷火下显得格外妖异。
他忽然想起坠入潭底时，那些钻进他体内的古老符文，以及脑海中回荡的声音——**“混沌道体现世，九域大阵将倾……”**他猛地抬头：“九域大阵是什么？”
白璃月瞳孔骤缩。
---洞窟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的机关被唤醒。
白璃月没有再回答楚炎的问题，而是径首朝白骨指引的方向走去。
她的步伐极稳，但楚炎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左手始终按在腰间某处——那里隐约透出一丝冰蓝色的光，像是被强行压制的某种力量。
楚炎跟了上去。
越往里走，骸骨越多。
有些骨骼上甚至还残留着衣物碎片，楚炎认出其中几块布料上的纹路——和之前寒潭边战斗的蓝衣修士一模一样。
“这些人……都是修士？”
他低声问。
白璃月没有回答，但她的指尖在剑柄上收紧了一分。
终于，他们走到了洞窟尽头。
一座巨大的石碑矗立在那里，表面刻满与楚炎臂纹相似的符文，只是大部分己经黯淡无光。
石碑底部堆积着更多骸骨，而最上方，一具完整的骷髅盘膝而坐，膝上横放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白璃月呼吸微滞：“青岚宗……失踪的第七代掌门。”
楚炎看向那具骷髅，忽然注意到它的指骨间夹着一块玉简。
他下意识伸手——“别碰！”
白璃月厉喝。
但己经晚了。
楚炎的指尖刚触碰到玉简，整座石碑骤然亮起刺目的金光！
暗金纹路从他右臂蔓延至全身，而石碑上的符文如活物般蠕动，与他的灵纹产生共鸣。
白璃月猛地后退两步，剑锋横挡身前，可下一瞬，她的冰凰血脉竟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左臂的冰蓝纹路浮现，与石碑的力量隐隐对抗。
“这是……反噬？”
她咬牙，额间渗出冷汗。
楚炎却仿佛听不见她的声音。
他的意识被拉入某个幻境——燃烧的宫殿。
锁链贯穿的男人。
以及……一个模糊的背影，手持长剑，斩向漫天星辰。
幻象破碎的瞬间，他听见骷髅的指骨“咔哒”一声，玉简坠地，碎成两半。
一道虚幻的身影从石碑中浮现，苍老的声音回荡在洞窟中：**“混沌道体……终于……等到你了……”**---白璃月的剑锋毫不犹豫斩向虚影，可剑气穿透而过，毫无作用。
“你是谁？！”
她冷声质问。
虚影没有理会她，而是“注视”着楚炎，缓缓抬手。
石碑上的符文开始重组，最终凝聚成一篇残缺的剑诀。
**“九霄剑心诀……唯有混沌可承……”**楚炎头痛欲裂，那些符文疯狂涌入他的脑海，仿佛要将他撕裂。
他踉跄着后退，撞上了白璃月。
她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寒意顺着她的指尖蔓延，试图压制他体内暴走的力量。
可两股力量相触的瞬间——“轰！”
整座洞窟剧烈震颤，石碑底部裂开一道缝隙，漩涡般的吸力骤然爆发！
白璃月试图抽身，可她的冰凰血脉与混沌道纹的碰撞引发了更剧烈的能量暴走。
她的发梢开始结霜，而楚炎的右臂则燃起虚幻的金焰。
“放手！”
她咬牙道。
楚炎却反手攥紧她的手腕，在漩涡吞噬他们的最后一刻，低吼出声：“要死一起死！”
两人的身影被彻底卷入漩涡。
洞窟恢复寂静，唯有那具骷髅的头骨微微转动，空洞的眼眶“望”向石碑上最后一行缓缓浮现的小字：**“双生劫火，命轨交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