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莲的蓝光在怀中忽明忽暗，九朵火焰纹路在他皮肤下疯狂游走，将坠落的雪粉灼烧成金色雾气。
"要死在这里吗..."下坠的狂风灌满口腔，冰湖裂缝像张开的巨口。
楚炎突然暴起拧身，羊皮袄在气流中猎猎作响，猎刀狠狠扎向冰壁。
火星迸溅中，刀身弯曲成诡异的弧度，下坠速度却丝毫未减。
岩缝里横生的冰松拦住腰腹的刹那，楚炎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他死死抓住树干，指缝渗出的热血在冰枝上烫出细小的孔洞。
抬头望去，雪崩激起的白雾遮蔽了整片天空，只有蓝衣修士炸开的金光像滴入水中的墨汁，在云层间晕染出狰狞的脉络。
"凡人竟能承受混沌道纹？
"清冷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楚炎瞳孔骤缩——三十丈高的悬崖边缘，白衣女子踏着冰晶凝成的阶梯缓步而下。
她剑尖垂落的寒芒在雪地上划出细线，所过之处暴雪竟自行避让。
楚炎右臂的纹路突然发烫。
女子脚步微顿，面纱无风自动，露出线条凌厉的下颌。
这个距离足够看清她剑穗上挂着的冰蓝色翎羽——每片羽毛都闪烁着符咒特有的流光。
"仙长..."楚炎刚开口就呛出满嘴血沫，"求一株...玄冰莲..."他艰难举起那株己经折断的灵药，花瓣上的蓝光正顺着血迹流向他的指尖。
女子剑锋突然横挑，三道冰锥贴着楚炎耳际飞过。
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撕裂声，某只从冰缝爬出的六足雪兽被钉死在岩壁上，喷溅的紫血将冰松腐蚀得滋滋作响。
"寒渊禁地，凡人速离。
"女子剑尖轻点，楚炎怀中的玄冰莲突然浮空而起。
就在灵药即将飞入她袖中的刹那，楚炎右臂的金纹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
整座悬崖剧烈震颤。
女子面纱下的凤眸第一次显出惊色，她急速掐诀时，楚炎看见她左手小指有道新鲜的伤口——结冰的创面下，隐约有金红交织的细线在游走。
冰松断裂的脆响淹没在雪崩的轰鸣中。
楚炎再次下坠时，女子挥出的剑气恰好斩落他半边衣袖。
***的手臂上，九朵火焰纹路己经完全显现，最中央那朵正在缓缓绽放。
寒潭的水比想象中温暖。
这是楚炎恢复意识时的第一个错觉。
首到发现皮肤表面凝结的冰晶，他才意识到不是水温高，而是自己的体温正在急速流失。
右臂的金纹在水底发出微弱光芒，照亮了方圆丈许的区域——潭水清澈得不像话，却能诡异得吞噬所有声音。
"小妹..."他摸索着掏出怀中人偶，粗布己经被浸透，但缠腿的红绳奇迹般保持着干燥。
水压突然变化时，楚炎本能地翻身避让，一截森白指骨擦着他咽喉划过。
潭底竟铺满骸骨。
这些骨骼呈现出诡异的晶化状态，像是被某种高温瞬间灼烧后又急速冷冻。
楚炎蹬水上升时，右臂金纹突然灼痛——潭心矗立的黑色石碑正在发光，表面刻满与他臂纹相似的符号。
"咚！
"重物入水的闷响从头顶传来。
楚炎抬头，看见白衣女子如利箭般破水而下。
她周身环绕的寒气将潭水冻成细碎冰晶，却在接近石碑三丈范围内突然消融。
女子似乎早知如此，剑锋一转首指楚炎咽喉。
水流搅动的波纹突然凝固。
楚炎看见女子身后浮现巨大的冰凰虚影，那生物展开双翼的瞬间，整座寒潭从水面开始层层冻结。
死亡的压迫感让他右臂金纹自动反击，九朵火焰脱离皮肤在水中凝成实体。
冰与火相撞的冲击波将楚炎狠狠拍向石碑。
背脊接触碑面的刹那，那些古老符号突然活了过来，顺着水流钻进他的口鼻耳窍。
剧痛中浮现的破碎画面里，楚炎看见燃烧的宫殿，看见与白衣女子有着同样凤眸的男人被锁链贯穿胸膛..."青岚宗禁术也敢染指！
"女子冷喝炸响耳畔。
楚炎惊觉自己正无意识结印，双手摆出的姿势竟与女子方才的剑诀有七分相似。
更可怕的是潭水开始以石碑为中心形成漩涡，那些晶化骸骨在激流中互相碰撞，发出类似剑鸣的清越声响。
女子突然收剑后撤。
她左手快速划过剑刃，带着冰晶的血珠连成奇异符文。
楚炎右臂金纹突然剧烈收缩，像是被无形锁链束缚。
就在符文即将成型的瞬间，一块被漩涡卷起的头骨撞上女子手腕。
冰凰虚影发出无声尖啸。
失控的剑气横扫潭底，将石碑劈出蛛网状裂痕。
楚炎眼睁睁看着一道剑气余波朝自己斩来，右臂金纹却因方才的封印术暂时沉寂。
剑气临身的刹那，楚炎做了个连自己都意外的动作——他主动扑向石碑裂痕最密集处。
预料中的剧痛没有来临，那些裂缝中迸发的黑光像活物般缠住剑气，将其分解成无数光点吸入碑体。
女子面纱终于滑落。
楚炎在水波扭曲间看清她的全貌——苍白的脸上有双过分凌厉的凤眼，左额角却缀着颗嫣红如血的朱砂痣，为整张脸平添三分妖异。
此刻那枚朱砂痣正在不正常地发亮，映得她眼底浮起一层金红雾气。
石碑彻底裂开的瞬间，楚炎看见女子唇间溢出的血珠。
她似乎正承受某种无形压力，持剑的右手小指诡异地反向弯曲——就像被看不见的丝线强行操控。
潭水突然沸腾。
无数气泡从碑底喷涌而出，每个气泡里都裹着粒金色火星。
楚炎右臂的九朵火焰同时脱离身体，在漩涡中心组成残缺的圆形。
女子见状立刻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剑身上。
冰凰虚影再度显现，却在展翼时突然哀鸣——它的左翼不知何时缠上了几缕黑气。
"白璃月...记住...九域..."女子突然开口，声音却变成沧桑的老者腔调。
楚炎惊骇地发现她的瞳孔正在扩散，眼白部分浮现出细小的符文。
当第一个气泡接触火焰圆环时，整座寒潭的水被某种力量瞬间抽离。
失重感袭来的刹那，楚炎本能地抓住最近的白璃月。
修真者冰冷的衣袖在他掌心碎裂，露出小臂上蜿蜒的冰蓝色纹路——那图案像极了被锁链束缚的凤凰。
两人坠入碑底黑洞时，楚炎最后看见的是白璃月额间朱砂痣爆发的血光，以及她唇边那抹似惊似怒的冷笑。
黑暗中有个声音在楚炎脑海响起："混沌道体现世，九域大阵将倾..."---（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