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川容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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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烟遮蔽了玄天宗上空的弦月,李容卿左臂夹着沈欢,右手抱着沈乐,足间在琉璃瓦上轻点三下,身形以掠至十丈外的松头捎上。

两个孩子在他怀里拼命挣扎,泪水混着血水浸透了他靛青色的衣袖。

“母亲还在下面!”

沈乐咬破了嘴唇。

鲜血顺着下巴滴到李容卿手背上,八岁孩童的哭喊声震得他耳膜生疼。

主殿方向传来连绵不绝的喊杀声,李容卿回头望去,只见掌门夫人素白的衣裙在火光中翻飞,她手中的玉箫划出漫天青光,将五名黑袍修士逼退三步,但更多的敌人正从西面八方涌过来。

"走!

"夫人突然厉喝,声音穿透夜空。

一道剑气擦过李容卿鬓角,削断他几缕灰白的发丝。

李容卿知道这是夫人燃烧精血使出的传音秘术。

他最后看了眼在血泊中持剑而立的掌门,喉结滚动数次,终究什么也没说。

转身时,两颗滚烫的水珠砸在沈欢的额头上,孩子顿时停止了哭闹。

山林在脚下化作模糊的暗影。

李容卿将轻功催到极致,两侧松枝抽打在他脸上,留下道道血痕。

怀里的两个孩子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压抑的抽噎。

"李叔..."沈欢突然揪住他的衣领,"那些人为什么..."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整齐的踏步声。

李容卿猛然刹住身形,抱着孩子滚入一道山涧。

冰凉的溪水浸透衣袍,沈乐刚要惊叫,就被李容卿捂住嘴巴。

月光透过树隙,照出三张惨白的脸。

"分头搜!

"粗粝的男声在头顶炸响。

沉重的靴底碾碎落叶的声音越来越近,李容卿能闻到铁锈味的血腥气。

他摸到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在掌心掂了掂。

"欢欢乐乐记住,"他贴着两个孩子耳朵低语,声音轻得像风,"数到一百才能出来。

"沈欢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孩子的手心烫得惊人——李容卿这才发现小少主正在发烧。

但追兵的火把己经照到溪水上游,他不得不掰开那几根细嫩的手指。

石子破空的声音引来一阵怒骂。

李容卿故意踩断树枝,青色身影在月色下一闪而过。

五六个持剑修士立即追了上去,为首者腰间的青铜铃铛叮当作响。

萧氏的家徽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李容卿心头剧震,身形却不减反增。

他故意引着追兵往悬崖方向去,却在半途被三道银丝缠住脚踝。

剧痛传来时,他看见自己的血在月光下划出弧线。

"跑啊?

怎么不跑了?

"铃铛声停在十步之外。

李容卿撑着树干站起来,腹部的伤口汩汩涌出温热液体。

他认出了这个声音——三年前在洞庭湖畔,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用毒针伤了他左眼。

青铜面具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对方突然挥剑,李容卿侧身避开要害,却让剑刃贯穿了右肩胛骨。

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响。

"那两个小崽子在哪?

"剑刃在伤口里拧了半圈。

李容卿咬碎了一颗后槽牙。

鲜血从嘴角溢出时,他突然想起夫人临终时那个决绝的眼神。

玄天宗七十二口,如今只剩下..."我问你话!

"又一剑刺入大腿。

剧痛中,李容卿恍惚听见环佩叮咚。

这个声音让他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二十年前的那个雪夜,也是这样的玉珏相击声,在他心上刻下第一道疤。

"住手。

"清冷的嗓音像一盆冰水浇下。

所有修士齐刷刷跪倒,青铜面具更是将额头抵在了泥土里。

李容卿不用抬头也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怎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玄色锦靴停在眼前。

有人用剑尖挑起他的下巴,月光照亮了那张日夜折磨他的容颜。

萧寒川的眉目依旧如画,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此刻正微微抽搐着。

"好久不见,容卿。

"剑尖下滑,挑开他染血的衣襟,"或者该叫你...叛徒?

"李容卿突然笑了。

这个笑容让他嘴里涌出更多鲜血,有几滴溅在萧寒川雪白的中衣上。

他看到对方瞳孔骤缩,剑尖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要杀...就杀..."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

李容卿浑身一颤,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萧寒川一脚踩住手腕。

"带过来。

"萧寒川头也不回地命令。

当看到下属茫然的表情时,他突然暴怒,"我说把那个受伤的孩子带过来!

"李容卿趁机摸向腰间的匕首。

但萧寒川的动作更快,一掌劈在他颈侧。

在陷入黑暗前,李容卿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脸上。

真是荒谬,他想,这个屠尽玄天宗的魔头,居然在哭?

......沈欢在噩梦中看见母亲化作漫天桃花。

他伸手去抓,花瓣却从指缝间溜走。

床幔上熟悉的沉香味让他恍惚以为回到了宗门,首到睁开眼看见陌生的雕花床顶。

"醒了?

"沈欢猛地转头,看见弟弟沈乐蜷缩在床尾,而坐在床边的竟是..."萧...叔叔?

"孩童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他记得这个声音,在山林里冷酷地下令追杀他们的声音。

可现在,这个杀人凶手却穿着素色常服,手里端着药碗。

萧寒川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你发烧三天了。

"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沈欢突然发现对方左手缠着绷带,隐约透出血色。

更奇怪的是,萧寒川腰间挂着个眼熟的青玉坠子——那是李叔从不离身的物件。

"李叔呢?

"沈欢攥紧被角。

萧寒川的动作顿了一下。

汤药表面荡开细微的涟漪。

"他很好。

"最终这三个字被咬得很重,像在说服谁似的。

萧寒川起身时,沈欢注意到他靴底沾着新鲜泥土,袖口还有未干的血迹。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萧寒川脸色骤变,一把扯过锦被将沈欢盖得严严实实。

"家主!

"来人压着嗓子急道,"地牢那个犯人又...""闭嘴!

"萧寒川厉声喝止。

他回头看了眼隆起的锦被,声音忽然放柔,"欢欢先休息,叔叔晚些再来看你。

"门关上的瞬间,沈欢掀开被子,看见弟弟满脸泪痕。

沈乐举起颤抖的小手,掌心躺着一枚带血的铜扣——那是李叔衣襟上独有的云纹扣。

"我偷偷从...从那个人身上拽下来的。

"沈乐抽噎着说,"李叔肯定还活着对不对?

"沈欢望向窗外。

一弯残月挂在梧桐枝头,和灭门那晚一模一样。

他擦掉弟弟脸上的泪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己经不再发抖。

"我们会找到李叔的。

"九岁的孩子说出这句话时,眼神己有了成人的决绝,"然后让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后半句话消散在夜风中。

庭院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惊起一树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