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阳光下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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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石面紧贴着陈默的脸颊,每一次粗重的呼吸都拉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痛楚。

喉咙里弥漫着浓郁的铁锈味,每一次吞咽都像咽下刀片。

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连抬起眼皮都耗费了巨大的力气。

意识在剧痛和虚弱的泥沼中沉浮,唯有眉心接触到的那一缕微弱的、惨白的光线,如同黑暗深渊里唯一悬着的蛛丝,带来一丝丝若有似无的暖意,顽强地对抗着刺骨的冰冷和濒死的麻木。

警告:生命体征严重下滑:内脏轻微移位,多处肌肉撕裂,左臂骨裂加重(35%),右臂肌肉严重拉伤……光能耗尽!

被动吸收恢复启动(效率:极低)……警告:宿主处于极度虚弱状态!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深处滚动,每一次闪烁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刮擦。

刚才那三秒的爆发,是孤注一掷的赌博,用透支生命换来的短暂喘息。

力量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只有更加惨烈的废墟和无处不在的剧痛。

他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拆散了又重新草草拼凑起来的破烂玩偶,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

沉重的脚步声碾碎了这份死寂。

阴影,如同实质般的压迫,兜头盖下,彻底隔绝了那缕救命的微光。

陈默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巴图那张布满风霜、带着狰狞疤痕的脸庞如同地狱的浮雕,占据了整个视野。

浓重的汗味、血腥气,还有一股禽类特有的骚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窒息的浊流。

那双眼睛,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如同饿狼盯上猎物般的审视,以及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贪婪。

锋利的骨矛尖,就悬停在他咽喉上方寸许之地,冰冷的杀气几乎要刺穿他脆弱的皮肤。

“说!”

巴图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急不可耐的威胁,像砂纸摩擦着陈默的耳膜,“那道光!

那伤到巨鸡的光!

是什么?!

你怎么弄出来的?!”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陈默的心脏,比面对巨鸡时更加深沉、更加无力。

这是一种来自同类的、带着***欲望的恶意压迫。

他想开口,想辩解,喉咙却像被粗糙的砂砾堵住,只能发出嘶哑的、意义不明的气音。

他用尽仅存的力气,试图挣扎着往旁边——那束被巴图高大身躯挡住的、唯一能带来生机的光线——挪动。

身体却沉重得如同陷入沼泽,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带来骨骼摩擦的剧痛和肌肉撕裂般的抽搐。

“……光……” 他终于挤出一个字,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涣散的眼神努力聚焦在巴图身后那片惨白的光域,“……暖……晒……冷……” 他像是神志不清的呓语,带着一种溺水者渴望空气的绝望本能,“……让……晒晒……”巴图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他顺着陈默那近乎本能的挣扎方向看去,正是那束穿透尘埃、落在不远处泥地上的惨白光柱。

暖?

舒服?

难道……刚才那诡异的力量,真的和这该死的阳光有关?

这个念头如同一颗投入油锅的水珠,在巴图心中瞬间炸开!

贪婪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疑虑和杀意!

他猛地松开了揪着陈默衣领的手,任由那具虚软的身体再次重重摔回冰冷刺骨的泥浆里。

“把他弄到光底下!

快!”

巴图低吼着命令,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两个战士立刻上前,动作依旧粗鲁,但比之前收敛了几分,像拖拽一袋破布般,架起陈默绵软无力的身体,将他拖到了那束惨白的光柱之下。

当身体重新被那微弱却纯粹的光线包裹的瞬间——嗡!

如同枯涸的河床骤然涌入清泉!

检测到初级光能辐射(强度:微)……被动吸收模式重启……光能开始转化……生命体征恶化趋势暂停……肌肉撕裂修复(1%)……骨裂修复(1%)……熟悉的、带着生机的暖流,再次缓缓地、涓涓细流般从被阳光照射的皮肤表面渗入!

它们如同无数微小的生命精灵,温柔又执着地抚慰着撕裂的肺部,驱散着骨裂处的肿胀麻木,对抗着刺骨的寒冷和无处不在的剧痛。

陈默几乎要舒服地***出来。

他贪婪地蜷缩在光线最集中的地方,大口喘息着,像一只终于寻找到温暖巢穴的幼兽,拼命汲取着这维系生命的养分。

身体的痛楚并未消失,但那股顽强注入的暖流,给了他对抗这一切的微弱力量,更给了他在绝望中喘息、思考的空间。

“现在可以说了吧?”

巴图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强行压抑的不耐烦。

他紧紧盯着沐浴在光柱下的陈默,眼神如同最贪婪的秃鹫盯着一块可能藏着金子的腐肉,“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力量是什么?

为什么在阳光下你就……”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声凄厉到撕裂灵魂的哭嚎,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响!

“巴图!

你这个畜生!

你还我儿子命来——!!”

一个披头散发、状若疯魔的妇人,如同离弦之箭般从倒塌的窝棚后面冲了出来!

她浑身沾满泥浆和暗红的血污,脸上涕泪横流,赤红的双眼里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怨恨与绝望。

她手里死死抓着一根被磨得尖锐无比的木刺,不顾一切地、以同归于尽般的姿态,朝着巴图猛扑过来!

是那个被巨鸡啄食了婴儿的母亲!

失去骨肉的巨大悲痛和对巴图将他们母子当作诱饵、推入深渊的滔天恨意,早己烧毁了她的理智!

她看不见巴图魁梧的身躯,看不见那闪着寒光的骨矛,心中只有一个被仇恨完全吞噬的念头——杀了他!

为她的孩子报仇!

“滚开!

疯婆子!”

巴图身边一个反应极快的心腹战士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抬脚,带着十足的狠劲,狠狠踹向那扑来的身影!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妇人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惨叫,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被踹飞出去,重重摔在几米外的泥水里,手中的木刺脱手飞出,滚落到一旁。

但她挣扎着,如同被打断了脊骨却仍要噬人的野兽,用胳膊肘支撑着身体,死死地盯着巴图,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诅咒般的低吼,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部落里残存的人们,那些刚刚从巨鸡爪下逃得性命的幸存者们,目光齐刷刷地从陈默身上移开,落在了那个在地上挣扎的疯妇身上,又转向了脸色铁青的巴图。

空气变得粘稠而微妙。

震惊!

难以置信!

恐惧!

麻木!

但更多的,是一种悄然滋生的、冰冷的、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心头的……悲凉和怨恨。

为了活命,牺牲一个无亲无故、本就命如草芥的杂役,或许大家还能用沉默来包裹内心的不安,说服自己那是不得己的牺牲。

但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一个襁褓中、甚至还来不及看清这个残酷世界的婴儿……也被当作诱饵,毫无怜悯地抛向死亡的深渊?

这触碰到了某些无法言说却根植于心的底线。

一种兔死狐悲的寒意,在人群中无声地弥漫开来。

巴图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被泼了一层凝固的猪血。

他不是傻子,那一道道复杂而冰冷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需要尽快处理掉眼前这个麻烦的杂役,更需要稳住这即将失控的人心!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把她拖走!

关起来!

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然后,他猛地转回头,冰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再次钉死在光柱下那个蜷缩的身影上。

杀意与贪婪在他的眼中疯狂交织,最终化为一种更深的、如同毒蛇盯着珍贵宝物的占有欲。

“小子,” 巴图的声音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却比刚才更加危险,他手中的骨矛缓缓抬起,矛尖再次精准地对准了陈默的心脏,那冰冷的锋锐几乎贴上了陈默破烂的衣襟,“我的耐心……耗尽了。”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连那被两个战士粗暴拖走的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嚎,都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只剩下绝望的回音在石壁间回荡。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那根致命的骨矛和光柱下那个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微弱的渺小身影上。

生与死,只在一念之间。

陈默的心跳骤然停止,血液似乎瞬间冻结。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骨矛尖端传来的、砭人肌骨的寒意。

右臂肌肉撕裂的剧痛此刻变得无比清晰,提醒着他身体的极限。

他毫不怀疑,只要巴图手腕轻轻一送,或者自己再迟疑半秒,那冰冷的石刃就会无情地贯穿他脆弱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连时间都仿佛凝固的瞬间,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如同破败风箱艰难抽动发出的喘息,带着一种穿透混乱的奇异力量,从人群的后方响起。

“慢……慢着……巴图队长……”人群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开,下意识地分开一条缝隙。

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一根弯曲歪扭的木杖,在一胖一瘦两个半大孩子的搀扶下,极其缓慢地、一步一顿地挪了过来。

是赵瘸子。

他脸上沟壑纵横,布满了岁月和苦难刻下的深深烙印,浑浊的老眼此刻却异常明亮,如同两粒沉在污泥里的黑色石子,紧紧盯着光柱下的陈默,特别是他那沐浴在破碎光斑中的姿态。

赵瘸子在部落里地位特殊。

他没什么武力,平时沉默得像块石头,但懂一些简单的草药知识,偶尔能帮人缓解点小伤小病。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知道一些部落之外、关于这个恐怖巨兽世界的零碎传说。

即使是巴图,对这个老瘸子也要保持几分表面的尊重。

“赵老头,” 巴图的眉头拧得更紧,语气充满了被打断的不耐和隐隐的忌惮,手中的骨矛终究没有立刻刺下去,“你想说什么?

为这小子求情?”

赵瘸子喘息着,浑浊的目光扫过巴图手中那闪着寒光的骨矛,又落回陈默身上,那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惊,有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仿佛看到了某种微渺却不容亵渎的希望的光芒!

“不能……杀他……” 赵瘸子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从岁月深处传来的坚定,“他……他可能是……”赵瘸子的话音猛地顿住,浑浊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接下来的词汇太过禁忌,带着无法承受的重量,不敢轻易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用尽了他残余的力气,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巴图,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他可能……是‘持光者’的……种子!”

“持光者?!”

巴图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针尖!

这个陌生的词语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的认知。

他从未听过,但赵瘸子那异常郑重、仿佛承载着千年份量的语气,让他心头狂跳!

周围的部落民也纷纷露出茫然和惊疑的表情,面面相觑,这个词如同天外之音。

“对……持光者……” 赵瘸子的声音更低,几乎成了气声,但语气更加神秘而凝重,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古老意味,“传说……在巨兽的阴影无法触及的地方……在光最纯粹的山巅……曾有人……能驾驭光的力量……那是……那是能与巨兽沟通……甚至……甚至……”后面的话,他终究没能说出口。

但那未尽之语中蕴含的可能性,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在所有人心中点燃了滔天巨浪!

驾驭光的力量?

与巨兽沟通?!

这简首是天方夜谭!

是部落篝火旁最荒诞不经的呓语!

但……刚才发生的一切呢?

陈默在阳光下诡异的动作,那微弱却刺眼的光芒,巨鸡那痛苦的反应,那不可思议的活命……难道……无数道目光,再次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光柱下的陈默身上。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恐惧、审视或怨恨,而是充满了极度的惊疑、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那虚无缥缈传说的……微弱而灼热的期待!

巴图的脸色变幻不定,如同打翻了调色盘。

赵瘸子的话太离奇,他本能地想要嗤之以鼻。

但陈默身上爆发出的力量是真实存在的!

那绝非错觉!

如果……如果这个废物杂役,真的掌握着某种与光、甚至与那传说中“持光者”相关的秘密……他手中的骨矛,不由自主地、缓缓地放低了几分。

他看着陈默的眼神,贪婪和杀意依旧浓烈如实质,但多了一种更深沉的、如同毒蛇盯住了洞穴深处珍稀宝藏般的占有欲!

不能杀!

至少现在绝对不能!

他要榨干这小子身上的所有价值!

如果这秘密真的存在……那么,他巴图,将不再是青苔部落一个小小的狩猎队长,他将是……掌控力量、掌控未来的主宰!

两个战士再次上前,动作依旧粗鲁,但比之前收敛了一些,将瘫软在光柱下的陈默抬起,朝着部落深处、一处位置较高、采光相对好一些的破旧窝棚走去。

那里,原本是巴图手下一个心腹的住处。

陈默被安置在窝棚角落的一堆相对干燥的苔藓上。

阳光艰难地从窝棚顶端的缝隙和低矮的门口照射进来,形成几块破碎的光斑,落在他的身上和周围。

被动光能吸收中……生命体征趋于平稳……肌肉撕裂修复(3%)……骨裂修复(3%)……虽然修复的速度慢得令人心焦,但那丝丝缕缕的暖流持续注入,如同黑暗中摇曳的烛火,给了他生的希望和思考的余地。

一小块硬得像石头的植物根茎块和半碗浑浊的泥水被丢在他面前。

巴图站在窝棚门口,巨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大半光线。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蜷缩在苔藓上、沐浴在破碎光斑中的陈默,那眼神,如同在审视一件刚刚到手的、价值连城却又充满致命危险的稀世珍宝。

“好好休息,小子。”

巴图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几乎称得上是“温和”的笑意,然而其中的占有欲却比刀锋更冷,“你的命,现在很值钱。

别让我失望。”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留下两个战士如同门神般,沉默而警惕地守在了窝棚唯一的出入口。

窝棚内陷入昏暗的寂静,只有光斑在陈默身上无声地移动。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但陈默的心,却沉甸甸地坠向更深的冰窟。

巴图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占有欲,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赵瘸子口中神秘的“持光者”传说,是保护伞,也是催命符。

他现在是巴图眼中的“奇货”,一旦榨不出所谓的“秘密”,或者秘密的价值不如预期,等待他的,必然是比巨鸡爪下更残酷的结局。

他必须尽快恢复!

必须在这有限的、被阳光标记的囚笼里,找到变强的契机!

他艰难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块冰冷坚硬的根茎块。

他用尽力气,将它塞进嘴里,用牙齿一点点地、近乎野蛮地啃咬着。

苦涩粗糙的味道弥漫口腔,***着麻木的味蕾。

这难以下咽的东西,是活下去的养料。

同时,他最大限度地舒展身体,让每一寸能接触到光线的皮肤,都如同久旱的沙地,贪婪地吮吸着那微弱的、却象征着无限可能的生命之光。

阳光下的筹码,己经押上。

这是一场与时间、与伤势、与贪婪、更与死亡本身赛跑的残酷博弈。

而他,别无选择,只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