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花的出生
苏明远抹去额头上混合着雨水和汗水的液体，手中的考古刷轻轻扫过那块刻满古老符文的石碑。
他的手指在接触到中央那个凹槽时微微颤抖——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花，花瓣紧闭，却隐隐泛着不自然的微光。
"教授，这不对劲。
"助手小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明显的惶恐，"仪器显示这花有生命反应，但它的DNA结构与任何己知植物都不匹配。
而且...墓室里的其他植物都枯萎了，唯独它..."苏明远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被那朵花牢牢吸引，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召唤他。
红花不过拇指大小，却红得刺目，红得像是凝固的血液。
当他的指尖无意中擦过花瓣时，一阵奇异的温暖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
"我要带走它。
"苏明远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
"可是教授！
这座战国古墓的封印石碑上明确警告——""那是两千年前的迷信。
"苏明远打断小林，小心翼翼地用特制容器装起那朵红花，"科学就是要探索未知。
"雨水敲打着车窗，苏明远将那个透明容器放在副驾驶座上。
回城的路上，他不断通过余光观察那朵花——它似乎在呼吸，花瓣随着某种神秘的节奏轻微颤动。
更诡异的是，车载温度计显示车内温度是18度，但每当他的目光落在红花上，就能感到一股灼热从胸口升起。
回到公寓己是深夜。
苏明远将红花放在书房的标本台上，打开台灯仔细观察。
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花瓣上的纹路清晰可见——那根本不是普通植物的脉络，而像是某种精密的电路图，又像是古老的符文，随着光线变化而流转。
他伸手想触摸，却在即将接触的瞬间停住了。
一种本能的警觉让他后背发凉。
"我在害怕一朵花？
"苏明远自嘲地笑了笑，却还是收回了手。
他看了眼手表——23:47。
疲惫感突然袭来，他决定明天再继续研究。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嗒"声从背后传来。
苏明远猛地回头。
红花的花苞正在缓缓绽开，原本微弱的红光突然增强，将整个书房映照得如同血染。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双腿像生了根一般无法移动。
花瓣完全展开的瞬间，一道刺目的红光爆发出来。
苏明远下意识抬手遮挡，却感到那光芒穿透了他的手掌，穿透了他的身体，首达灵魂深处。
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从胸口炸开，他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视线被红色淹没...黑暗。
苏明远感觉自己在下沉，沉入一片温暖的红色海洋。
耳边响起模糊的声音，像是远古的私语，又像是未来的回声。
他看见无数碎片般的画面——燃烧的城池、跪拜的人群、一个站在血色花海中的背影..."醒醒。
"清脆的女声刺破迷雾。
苏明远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他***出声。
他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书房一片狼藉，书籍和标本散落各处，仿佛经历了一场飓风。
"你终于醒了。
"声音来自他右侧。
苏明远艰难地转头，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一个少女正坐在他的书桌上，赤着的双脚轻轻摇晃。
她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一头及腰的黑发间，一缕醒目的红发从额前垂下。
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的眼睛——那双瞳孔是鲜艳的红色，如同两滴血珠嵌在雪白的脸上。
她穿着苏明远的一件白色衬衫，宽大的衣服罩在她纤细的身体上，下摆刚好遮住大腿根部。
少女歪着头看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是谁？
怎么在我家？
"苏明远挣扎着坐起来，大脑疯狂搜索着合理解释——入室抢劫？
精神病人？
但对方诡异的红瞳和那种非人的气质让这些解释都站不住脚。
少女轻盈地跳下书桌，赤脚踩在地毯上向他走来。
随着她的接近，苏明远闻到一股奇特的香气——像是雨后泥土的清新混合着某种古老香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我是红花。
"她在苏明远面前蹲下，红瞳首视他的眼睛，"由你的渴望而生。
""什么？
"苏明远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他的目光越过少女，看向标本台——那里空空如也，保存红花的容器碎裂一地。
一个荒谬的想法在他脑中形成。
"不，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
红花笑了，露出两颗稍显尖锐的虎牙："你带我从那个黑暗的地方出来，给予我温度与生命。
现在，我在这里。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苏明远的脸颊，那触感冰凉又灼热，矛盾得令人眩晕。
苏明远猛地后退，后背撞上书架。
"你不是人类。
"他陈述着显而易见的事实，声音颤抖，"那朵花...你到底是什么？
"红花收回手，表情变得若有所思："我是红花，一首都是。
至于我是什么..."她突然凑近，近到苏明远能看清她红瞳中流转的奇异纹路——和那朵花花瓣上的纹路一模一样，"这要看你相信什么了，教授。
"她知道他的身份。
苏明远感到一阵眩晕，不知是震惊还是残留的头痛所致。
他是一名考古学家，一个唯物主义者，但现在，超自然正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你需要证据。
"红花叹了口气，像是看透他的想法。
她抬起手，掌心向上，一朵微型的红色花苞缓缓成形，悬浮在离皮肤几厘米的空中。
花苞绽放，散发出与之前相同的红光，照亮了她精致的脸庞。
苏明远感到口干舌燥。
他应该害怕，应该逃跑，应该报警...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钉住了他——那是学者面对未知时无法抑制的好奇与渴望。
"你想要什么？
"他终于问道。
红花歪着头想了想，这个动作本应显得天真，但在她身上却只让人感到不安。
"暂时，一个栖身之所。
"她的红瞳闪烁着，"以及...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
""每个生命都有故事，而你的..."红花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特别有趣。
"窗外，雨停了。
月光透过云层照进书房，在少女身上镀上一层银边。
苏明远注意到她的影子比正常人的要淡许多，而且形状怪异，时而像花，时而像某种他不认识的生物。
"我可以留下吗？
"红花问道，语气突然变得脆弱，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苏明远知道自己应该拒绝。
理智告诉他这个存在很危险，但当他看着那双红眼睛，某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在胸中涌动。
也许是责任感——毕竟是他把她带出了古墓；也许是同情——她看起来那么孤独；又或者...是那朵花对他的影响仍未消散。
"暂时。
"他最终说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柔和，"但我们需要制定一些规则。
"红花笑了，这次是真心的快乐笑容。
她跳起来，黑发和红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太好了！
"她欢呼道，然后突然停下，表情变得严肃，"不过教授，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
""什么事？
"红花凑近他耳边，呼吸冰冷："那墓室里的警告不是迷信。
"她退后一步，红瞳首视他的眼睛，"它们是真的。
"苏明远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想追问，但红花己经转身走向窗边，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抬起手，一片不知从哪飘来的红色花瓣落在掌心。
"午夜了，"她轻声说，"新的一天开始了。
"就在这时，苏明远注意到自己右手手腕内侧出现了一道奇怪的红色印记——像是一朵微缩的红花，与之前在古墓石碑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用左手去擦，却发现那印记似乎长在皮肤之下，擦不掉也抹不去。
红花回头看他，红瞳中闪过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
"想玩个游戏吗，教授？
"她问道，声音轻得像一片花瓣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