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公寓有座老式座钟,管理员说它走得慢,不必在意。>我搬进来第一晚,凌晨十二点,
座钟突然倒转五分钟。>第二天,401的住户消失了。>邻居们都说401一直空着,
可我昨晚明明见过那个独居老人。>第二晚十二点,座钟又倒转五分钟,
402的住户不见了。>整栋楼的人都说从未见过402有人住。>第三晚,
我故意在十二点前敲开403的门。>开门的老太太眼神惊恐:“你也发现了吧?
这栋楼在‘吃人’……”>午夜钟声响起,她在我面前凭空消失。
>管理员站在我身后微笑:“现在,轮到你了。”>我砸碎座钟,以为终结了诅咒。
>管理员却大笑:“你以为钟是诅咒本体?”>“不,整栋公寓才是真正的‘钟’,
而你们只是午夜十二点的养料。”>新租客的敲门声在身后响起。---雨,
下得像是天上有人捅破了巨大的墨缸,黑沉沉的夜被冰冷的雨线反复切割。
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站在“暮色公寓”的入口,老旧铁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像垂死之人的呻吟。湿透的头发紧贴在额头上,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激得我打了个寒颤。
城市高昂的租金像鞭子,最终把我抽进这栋散发着霉味和岁月尘埃的老楼里。
管理员老陈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内阴影中,手里攥着一大串黄铜钥匙,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他脸上堆着一种常年凝固的、职业性的笑容,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
眼神却像蒙了灰的玻璃珠子,映不出半点光亮。“林先生?等你半天了。”他侧身让开,
的、混合着陈年灰尘、劣质烟草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潮湿木头腐烂的沉闷气味扑面而来,
几乎令人窒息。楼道里的灯光昏黄得可怜,灯泡大概比我的年纪还大,苟延残喘地亮着,
在墙壁上投下我们两人摇晃、扭曲的庞大影子。墙壁斑驳,墙皮卷曲脱落,
露出底下深色的砖体。空气是凝滞的,仿佛几十年不曾流动过,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冷的淤泥。楼梯拐角,它就在那里。
一座巨大的、几乎顶到低矮天花板的落地式座钟。暗沉的深棕色木壳,
布满岁月刻下的划痕和难以名状的污渍。钟面是象牙白,但早已泛黄,
布满蛛网般的细密裂纹。两根漆黑的指针,细长得像淬毒的针尖,
此刻正指向十一点五十五分。最诡异的是那个钟摆,沉重、巨大,
通体是某种近乎墨黑的金属,随着它缓慢、滞重的左右摆动,
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每一次摆动都像一个疲惫的心脏在搏动,
在死寂的楼道里异常刺耳。我的目光被它死死攫住。那钟摆的摆动轨迹,
似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粘稠感。“这钟……”我忍不住开口,
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突兀又单薄。老陈停下脚步,钥匙串哗啦一响。
他顺着我的视线瞥了一眼那巨钟,脸上那凝固的笑容纹丝未动。“哦,它啊,老物件了,
年纪比我都大。”他的声音干涩,毫无波澜,“走得不太准,总是慢悠悠的。别管它,
当个摆设看就好。”他继续引我上楼,钥匙的哗啦声伴随着钟摆那滞重的“滴答”声,
一下下敲在我的耳膜上。他把我领到四楼尽头的一扇门前,403。钥匙插入锁孔,
生涩地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门开了,一股更浓烈的灰尘气息涌出。房间不大,
只有最基本的几件旧家具,蒙着厚厚的灰。
唯一的窗户对着外面湿淋淋的、被其他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有事去一楼找我。
”老陈把钥匙塞到我手里,冰凉粗糙的触感。他转身下楼,
脚步声和那缓慢的钟摆声渐渐远去,融入楼宇深处更广大的寂静中。
我筋疲力尽地倒在吱呀作响的床上,甚至懒得开灯。
窗外城市的霓虹被雨水晕染成模糊的光斑,无力地涂抹在肮脏的玻璃上。身体疲惫到了极点,
脑子却异常清醒,那巨大座钟的影子顽固地盘踞在意识深处。它的指针,
它那墨黑粘稠的钟摆,
还有老陈那句轻飘飘的“别管它”……意识在疲惫与警觉的拉锯中沉浮。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有几个小时,一阵强烈的、毫无征兆的寒意猛地攫住了我,
像冰冷的蛇缠绕上脊椎。我瞬间睁开了眼睛。房间里一片漆黑,死寂无声。
连窗外的雨声似乎都消失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预感攫住了心脏。我猛地从床上坐起,
几乎是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没有声音。绝对的寂静,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显得震耳欲聋。
这寂静本身,就是最大的噪音。我鬼使神差地看向手腕上的夜光表盘。绿色的荧光指针,
清晰地显示着:00:00。就在这一刹那!“铛——!
”一声洪钟巨响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死寂!那声音仿佛不是从楼道传来,
而是直接在颅骨内部、在灵魂深处炸开!沉闷、苍老、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
蕴含着某种无法言喻的邪恶重量,震得整栋楼都似乎在簌簌发抖,灰尘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
我浑身汗毛倒竖,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钟声……不是从楼下传来!它太近了,太响了,
就像……就像在我门外!身体比意识更快,我猛地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一个箭步冲到门后,眼睛死死贴在了冰冷的猫眼上。猫眼外的景象,让我血液瞬间冻结。
昏黄的楼道灯光下,那座巨大的落地钟赫然占据着视野中心!它离我的房门,
似乎只有几步之遥!那两根墨黑的指针,此刻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在钟面上……倒转!
不是眼花!它们正从十二点的位置,极其缓慢地、一格格地,向回挪动!伴随着指针倒转,
那墨黑的巨大钟摆,每一次沉重的摆动都带起一股阴冷的气流,仿佛在搅动凝固的空气。
时间,在它面前,被强行拨回。五分钟。指针倒转了整整五分钟,
最终停在十一点五十五分的位置。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钟摆恢复了那缓慢、滞重、仿佛永恒不变的“滴答……滴答……”声。
楼道里只剩下我粗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在死寂中显得无比清晰。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
刚才那恐怖而诡异的一幕,像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脑海。那钟……它在倒转时间?为什么?
它想“回拨”什么?一种冰冷刺骨的不祥预感,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神经。天亮了,
阳光惨白地透过蒙尘的窗户,驱不散昨夜残留的寒意。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脑子里全是那倒转的指针和沉重的钟声。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洗漱时,
水龙头流出的水带着一股铁锈味,冰冷刺骨。我走出403,刻意放缓脚步。
楼道里弥漫着同样的陈腐气味,白天的光线稍微充足些,
更清晰地照出墙壁的斑驳和角落里堆积的灰尘。经过401门口时,我心头猛地一跳。
昨晚搬东西上楼,经过这里,明明看到一个佝偻着背的独居老人!他当时半开着门,
浑浊的眼睛好奇地打量我这个新来的,手里还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旧拐杖。
那场景清晰得如同烙印。可现在,401的门紧闭着。门把手上积着一层明显的灰,
锁孔也锈迹斑斑,门缝下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近期出入的痕迹。安静得可怕,
像是尘封了许久。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攫住了我。我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隔壁402的门。
门很快开了,露出一个年轻男人的脸,大概二十出头,头发蓬乱,睡眼惺忪,
穿着皱巴巴的T恤,手里还拿着个咬了一半的包子。“谁啊?
大清早的……”他语气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不好意思,新搬来的,403。
”我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自然,“想问问,隔壁401……住的是位老人家吗?
昨晚好像看见他。”“401?”年轻男人后来知道他叫小张眉头皱起,
咬包子的动作停了,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像在看一个疯子或者刚从外星降落的不明生物。“哥们儿,你没睡醒吧?
401空了好几年了!从我搬来这儿就一直空着,门都锈死了!哪来的什么老头?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冰窟。空了好几年?怎么可能?!
“我……我昨晚明明……”我的辩解在他越来越狐疑的目光下显得苍白无力。“真没有!
”小张语气斩钉截铁,甚至带上了点同情,“你是不是刚来认错门了?或者……做噩梦了?
”他摇摇头,不再理会我,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那关门声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
冷汗顺着我的脊背滑下。不可能认错!那老人的脸,那根拐杖,清晰得毫发毕现!
小张的表情不像说谎,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困惑和笃定。难道……昨晚看到的……是幻觉?
是那诡异的钟声带来的精神污染?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我强行压下。不,太真实了!
那触感,那细节!我强迫自己冷静,走到楼梯口。楼下传来王姨那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
她似乎正和谁抱怨着什么。我快步下楼。王姨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此刻正叉着腰,
唾沫横飞地对着一个沉默寡言、穿着工装裤的男人刘先生抱怨楼道灯泡又坏了。
看到我下来,她暂时停下了抱怨,但脸上还残留着愤懑。“王姨,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好奇,“早上好。跟您打听个事儿,
四楼401……”“401?!”王姨的嗓门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脸上的愤懑瞬间被一种极度夸张的惊诧取代,眼睛瞪得溜圆,“哎哟喂!小林子,
你问那个鬼屋干嘛?晦气死了!那屋子打从我住进这破楼起就没见开过门!
少说空了有十年八年!听说以前死过人,闹鬼呢!你可别瞎打听!”她拍着胸口,
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眼神里满是避之不及的嫌恶。旁边的刘先生没说话,只是抬起眼皮,
那眼神像冰冷的锥子,在我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秒,随即又低下去,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继续盯着自己沾满油污的手。但那一眼,却让我感到一种无声的警告,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两个邻居,一个年轻,一个年长,素不相识,
却对401的状态给出了完全一致的答案:空置多年,无人居住。他们脸上的表情、语气,
都真实得无懈可击。难道……真的是我的记忆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被彻底篡改了?
那倒转的五分钟,抹掉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一个活生生存在过的人?一股寒意,
比昨夜更加深重、更加绝望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包裹了我全身。这栋楼,
这座钟……它们到底隐藏着什么?401那个消失的老人,他的存在痕迹,被这座楼,
被这诡异的午夜钟声,彻底“消化”了?时间在恐惧的煎熬中变得粘稠而漫长。白天,
我像个游魂一样在楼里晃荡,试图捕捉任何关于401的蛛丝马迹。然而,一切徒劳。
门上的积灰,锁孔的锈迹,邻居们笃定的眼神和话语,都在冷酷地嘲笑我昨夜的“幻觉”。
只有老陈,在楼梯口擦肩而过时,他那浑浊的眼睛似乎在我脸上多停留了半秒,
嘴角那凝固的职业微笑纹丝不动,却让我感到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冷。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