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入口香巴拉

地心入口香巴拉

作者: 千锤百炼的哲普

其它小说连载

其它小说《地心入口香巴拉男女主角分别是冰冷小作者“千锤百炼的哲普”创作的一部优秀作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剧情简介:我爹是东北最后一代走山那称呼像块沉甸甸的老山压在他佝偻的脊背也压在我懵懂的童年他的故永远飘着松脂的苦味和野兽腥臊的血缠绕着山魈的怪笑和精魅的叹那些老林子深处的秘随着他干裂嘴唇的开渗入我骨冷得发他山是活有脾有记饿极也会吃“活山有饿着肚子别说”这是他挂在嘴边的规也是所有走山人用命换来的教他最深最老的林子藏着通往...

2025-06-30 09:05:22

我爹是东北最后一代走山人。那称呼像块沉甸甸的老山参,压在他佝偻的脊背上,

也压在我懵懂的童年里。他的故事,永远飘着松脂的苦味和野兽腥臊的血气,

缠绕着山魈的怪笑和精魅的叹息。那些老林子深处的秘密,随着他干裂嘴唇的开合,

渗入我骨缝,冷得发颤。他说,山是活的,有脾气,有记性,饿极了,也会吃人。

“活山有牙,饿着肚子别说话。”这是他挂在嘴边的规矩,也是所有走山人用命换来的教训。

他说,最深最老的林子里,藏着通往地下另一个世界的缝儿,那地方,

老辈人叫它“香格里拉”,是神仙住的地儿,凡人找不到,也进不去。后来,他死了。

不是老死的,是在一个雪埋脖子的冬天,被人从老秃顶子的背阴坡抬下来的。抬下来时,

只剩半截冻得梆硬的身子,腰以下的部分,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带着利齿的东西,

齐刷刷地啃掉了。血早就冻成了黑紫色的冰碴子,糊在残破的皮袄上。

村里老人围着那半截尸首,沉默地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明明灭灭,

映着一张张沟壑纵横、写满恐惧的脸。没人敢问到底遇上了啥。只听见最老的把头,

牙齿打着颤,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山爷……饿狠了……”那半截身子抬回来没两天,

我闺女小穗就出事了。起初只是蔫蔫的,不爱动,小脸儿煞白。我和她妈都以为是着了凉。

可药喂下去,烧退了又起,退了又起,反反复复。直到那天夜里,她突然尖叫起来,

不是孩子那种尖锐的哭闹,是像被什么东西活活扼住了喉咙,嘶哑、破碎,

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惊惧。我们冲进她的小房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冻得人骨头缝都疼。

窗户关得死死的,炉火烧得正旺,可小穗蜷缩在床上,小小的身体筛糠似的抖,

牙齿咯咯作响,眼睫毛、眉毛上,竟结了一层细密的白霜!

“冷……爹……有东西……抓我脚……”她断断续续地哭喊,小手死死抓着被子,

指节攥得发白,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黑黢黢的墙角,瞳孔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

县医院的灯管嗡嗡作响,惨白的光线把墙壁照得冰冷。医生戴着厚厚的眼镜,

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几张薄薄的化验单。最后,他摘下眼镜,

疲惫地揉了揉鼻梁,声音干涩:“查不出来。脏器没明显病变,血象也看不出大问题。

就是……体温异常低,细胞活性……低得离谱,像……像冻僵了,可又不是冻伤。

”他顿了顿,抬眼看了看我们夫妻俩布满血丝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才压低声音,

“听老辈人提过一嘴,这有点像……‘山鬼症’。邪乎得很,没药医。”“山鬼症”三个字,

像三根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猛地想起我爹抬回来那天的情景,

想起那些老人烟锅里的火星和他们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爹临死前那半截身子……小穗身上这要命的寒气……它们之间,

是不是连着一条看不见的、冰冷的线?那晚,我守在女儿床边,她刚打过针,昏昏沉沉睡了,

但身体依旧冰凉,眉头痛苦地蹙着。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像一张巨大的、沉默的嘴。

我翻出我爹留下的那个旧包袱,里面除了几件磨得发亮的旧工具,就是一个油布包。

解开油布,里面是一本用粗糙毛边纸订成的册子,

封面用炭笔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走山秘闻》。借着床头灯昏黄的光,我一页页翻过去。

里面是些潦草的路线图、古怪的符号,还有简短的记录。翻到中间一页,

几行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进我的眼睛:“老秃顶子西北,无名谷,寒气蚀骨,疑通幽冥。

遇‘山鬼症’者,身结寒霜,心脉渐绝,唯‘地心髓’可解。髓生于香格里拉入口,

其光灼灼,其息如春。”我的手剧烈地抖起来,册子差点掉在地上。香格里拉入口!地心髓!

我爹那些荒诞不经的故事,那些被风雪掩埋的传说碎片,

此刻骤然变得无比清晰、无比沉重地压在我的心头。他临死前那半截身子,

那双瞪得滚圆、似乎要诉说什么的眼睛……他是不是知道?他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页纸上,粗糙的毛边纸仿佛吸走了病房里所有的温度,

指尖触上去只有一片冰寒。“香格里拉入口……地心髓……”这几个字像烧红的铁钎,

反复灼烫着我的神经。小穗微弱的呼吸就在耳边,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像针扎在我心上。

那册子上歪扭的笔迹,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肯定,仿佛写下的不是文字,

而是我女儿唯一的生路。“老秃顶子西北,无名谷……”我喃喃念着,

视线扫过那潦草的路线图,几道扭曲的线条指向一片被刻意涂黑的区域,

旁边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洞穴符号。一股混杂着恐惧和孤注一掷的冲动在血液里奔涌。

我爹的半截尸首,小穗眉睫上的寒霜,医生那句“没药医”的判决……碎片拼凑起来,

指向一个唯一的方向——那片被风雪和传说诅咒的山林深处。没有犹豫的余地了。

我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床边的搪瓷缸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在死寂的病房里格外刺耳。妻子惊醒了,她疲惫而惶恐地看向我,嘴唇翕动着,想问什么。

“我去找药。”我打断她,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硬抠出来的,“守着穗儿。

等我回来。”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你疯了!

那是啥地方?爹他……”“爹死在那儿,我也得去!”我掰开她的手,不敢看她的眼睛,

怕那绝望会瓦解我仅有的一点勇气,“不去,穗儿就没了!一点指望都没了!

”我胡乱塞了几件厚实的旧棉衣进一个破背包,

把家里剩下的所有干粮——几个冻硬的窝头、几块咸菜疙瘩——一股脑塞进去。最后,

我颤抖着拿起那本《走山秘闻》,翻到画着地图的那页,小心地撕了下来,叠好,

紧紧塞进贴身的衬衣口袋里。那薄薄的一张纸,此刻重逾千斤,是我女儿唯一的命符。

临出门,我又折回床边。小穗还在昏睡,小脸苍白得像纸,只有眉头痛苦地皱着。我俯下身,

用粗糙的手背极轻地碰了碰她冰凉的脸颊,那寒意顺着指尖直刺心脏。“穗儿,等爹。

”声音哽在喉咙里,几乎不成调。拉开门,深秋凌晨的寒气像刀子一样灌进来。

我最后看了一眼妻子那张被泪水浸透、写满恐惧的脸,狠狠心,转身没入门外沉沉的夜色里。

身后,是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通往老秃顶子西北的路,早已被荒草和遗忘吞噬。

地图上那几道潦草的线条,在现实里只是些模糊的指引,

必须靠走山人刻在骨子里的那点本能去辨认。腐烂的落叶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散发出泥土和朽木混合的浓烈腥气。空气又湿又冷,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胶水,

紧紧裹住皮肤。光线被层层叠叠、虬结扭曲的枝桠切割得支离破碎,

投下无数晃动的、形状怪异的阴影。那些阴影深处,仿佛总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窥伺。

越往里走,林子越深,越静。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下来,连风都似乎消失了。

只有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撞击声,

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我爹那些关于“活山”的低语,

此刻无比清晰地回响在耳边,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地图指向一处背阴的陡坡。坡下,

厚厚的腐殖层和纠缠的藤蔓间,赫然裂开一道狭窄的缝隙。黑黢黢的洞口,

像一张无声咧开的嘴,向外喷吐着阴冷潮湿的气息。我爹的册子上那个歪扭的洞穴符号,

指的就是这里?通往无名谷的入口?我深吸一口气,那腐败的空气呛得肺叶生疼。

从背包侧袋里抽出那把沉重的开山刀,又摸出别在腰后的强光手电。

冰冷的金属触感给了我一丝微弱的支撑。拨开湿滑黏腻的藤蔓,

一股更为浓烈的、混合着苔藓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我弓着腰,

侧身挤了进去。洞内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行,石壁冰冷湿滑,

触手像摸到了某种巨大生物的冰冷内脏。手电光柱在黑暗里劈开一道惨白的光路,

照亮前方嶙峋的石笋和倒悬的钟乳石,水珠从上面滴落,发出单调而空洞的“滴答”声。

越往里走,空气越冷,那股腥甜味也越发浓重,几乎让人作呕。不知走了多久,

地势开始向下倾斜。前面豁然开阔了一些,像是一个稍微宽敞些的溶洞大厅。

手电光扫过洞壁,上面似乎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油腻腻的暗绿色苔藓。

我下意识地将光柱移近,想看得更清楚些。就在光柱聚焦的刹那,那面覆盖着苔藓的石壁,

猛地蠕动了一下!不是光影造成的错觉。是实实在在的、如同肌肉收缩般的剧烈蠕动!

那厚厚的苔藓层下,石壁的纹理瞬间扭曲、流动,

仿佛坚硬的石头在那一刻变成了某种粘稠的、具有生命的胶质!

一股巨大的、难以抗拒的吸力凭空而生,像一只无形的大手,

死死攫住了我握着开山刀的那条胳膊!“呃啊!”我惊骇欲绝,

本能地爆发出全身力气向后猛拽。但那股力量大得超乎想象,整个身体都被拖着向前滑去,

靴子在湿滑的岩石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手电筒脱手飞出,砸在旁边的石笋上,

灯泡“啪”地碎裂,唯一的光源瞬间熄灭!绝对的黑暗如同墨汁般当头浇下。

只有那股恐怖的吸力依旧存在,冰冷滑腻的触感已经包裹住了我的小臂,

正贪婪地向肩膀蔓延!那石壁仿佛不再是石头,而是一张巨大的、带着无数细小吸盘的嘴!

腥甜腐败的气息浓得令人窒息。我爹的话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响:“活山有牙,

饿着肚子别说话!”“牙!是山的牙!”极度的恐惧反而激发出最原始的凶性。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左手在腰间胡乱一摸,凭着记忆和感觉,

猛地拔出了那柄沉重的开山刀!没有一丝犹豫,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股吸力传来的方向,

朝着那包裹住我手臂的冰冷滑腻处,狠狠劈砍下去!噗嗤!一声沉闷得令人牙酸的声响,

像是砍进了浸满水的厚皮革。一股冰冷粘稠的液体猛地喷溅出来,糊了我一脸一身,

带着浓烈的铁锈和腐烂混合的怪味。同时,

一声尖锐得无法形容、直刺灵魂的嘶鸣在狭小的空间里骤然炸响!那声音仿佛来自地底深处,

充满了痛苦和狂怒!包裹手臂的吸力瞬间消失了。我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弹开,

踉跄着向后摔倒,重重砸在冰冷湿滑的地上,后背撞上一根石笋,剧痛钻心。黑暗中,

我听到那石壁方向传来剧烈的、如同巨兽受伤般的蠕动和摩擦声,

伴随着持续不断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腥臭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我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浑身被冰冷粘稠的液体浸透,

血腥和腐臭直冲鼻腔。右手臂刚才被吸住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皮肤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锉刀狠狠刮过。黑暗中,只听到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还有洞壁深处那痛苦愤怒的嘶鸣渐渐低沉下去,最终化为一种令人不安的、带着怨恨的沉寂。

我摸索着,从背包里翻出备用的火折子。用力一甩,微弱的橘红色火苗跳跃起来,

勉强驱散开一小圈令人心悸的黑暗。火光映照下,刚才那面蠕动的石壁似乎平静了下来,

厚厚的苔藓层上,一道深深的刀口狰狞地裂开,

正缓缓渗出暗绿色的、如同脓血般的粘稠液体。那液体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白烟。那东西……受伤了?还是……暂时吃饱了?我打了个寒颤,

不敢再看。借着微弱的火光,我检查自己的右臂。衣袖被腐蚀出无数细小的破洞,

裸露的皮肤一片通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被强力吸吮留下的细小瘀点,火辣辣的疼。

这里不能待了!一刻都不能!我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浑身的剧痛和湿冷,

抓起掉在地上的开山刀,也顾不上背包了,只紧紧握着火折子,像惊弓之鸟一样,

凭着对方向的模糊记忆,跌跌撞撞地向洞的更深处摸索。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恐惧上,

每一处黑暗的角落都像是蛰伏着刚才那种东西。我爹那句“饿着肚子别说话”的警告,

此刻有了血淋淋的注解——山,是真的会吃人的!洞道曲折向下,

火折子的光芒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显得如此渺小,仿佛随时会被吞噬。石壁湿滑冰冷,

脚下凹凸不平,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刚才那惊魂一幕的余悸还在四肢百骸里窜动,

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像无数细小的针在扎。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有微弱的气流拂过脸颊,

带来一丝不同于洞内腐朽气息的、带着冰雪清冽味道的风。有出口!这个念头像一剂强心针,

支撑着我加快脚步。通道的尽头,果然豁然开朗。刺眼的白光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适应光线后,眼前的景象让我倒抽一口冷气。我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碗状的山谷边缘。

谷底覆盖着厚厚的、未经踩踏的积雪,在正午惨淡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

山谷四面被陡峭的、覆盖着墨绿色针叶林的绝壁环绕,像一口巨大的冰棺。这里静得可怕,

没有风声,没有鸟鸣,连雪花飘落似乎都悄无声息。

一种比洞中更甚的、深入骨髓的寂静和寒意笼罩着一切。这就是无名谷?

地图上那个通往香格里拉的入口,就在这片死寂的冰雪之下?我小心翼翼地走下陡坡,

靴子踩进厚厚的积雪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这绝对的寂静中显得异常响亮。

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神经绷紧到了极限,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生怕积雪下又冒出什么诡异的东西。我爹的册子只标出了大概位置,具体入口在哪,

只能靠我自己一寸寸地找。时间在死寂和寒冷中流逝。太阳在铅灰色的云层后缓缓移动,

光线越来越暗淡。谷底的寒气透过厚厚的棉裤直往骨头缝里钻。

就在我几乎要被绝望和疲惫压垮时,目光扫过谷底中央一片略显空旷的雪地。

那里的积雪似乎比别处更薄一些,颜色也透出一种异样的、难以形容的苍白。更奇怪的是,

那片区域上方几米高的空气,隐隐有些扭曲,像隔着滚烫的火焰看东西。有古怪!

我握紧了开山刀,一步步向那片区域靠近。距离还有十几米时,脚下的触感突然变了。

不再是松软的积雪,而是踩到了某种坚硬、光滑、如同巨大骨骼般的凸起物,

只是被薄雪覆盖着。我下意识地低头,想看清楚那是什么。就在这一低头的瞬间!

脚下的积雪毫无征兆地猛地炸开!几条粗壮如巨蟒、颜色灰败如同岩石的藤蔓状物体,

闪电般破雪而出!它们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的土腥气,

如同活物般精准而迅猛地缠绕上来!其中一条死死绞住了我的脚踝,

冰冷的触感和巨大的力量让我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倒!另外两条则如同捕食的毒蛇,

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扑我的腰腹和脖颈!太快了!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啊——!

”惊骇的吼叫冲出喉咙。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的雪地上,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破雪而出,

如同苏醒的巨蟒群,疯狂地缠绕上来!那力量大得惊人,骨骼被勒得咯咯作响,

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物直透肌肤,仿佛要将我的血液和热量瞬间吸走!

我爹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耳边尖啸:“活山饿了……快逃……快逃啊!”逃?往哪逃?!

极度的死亡威胁下,身体里那点属于走山人后代的凶悍被彻底点燃。

我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左手拼命撑地,

右手紧握的开山刀疯狂地向缠绕在身上的“藤蔓”砍去!噗!噗!噗!刀刃砍在上面,

竟发出砍击朽木般的闷响,震得虎口发麻!那东西极其坚韧,一刀下去只能留下浅浅的裂口,

流出暗绿色的、散发恶臭的粘稠汁液!更多的“藤蔓”从雪下涌出!

视野被灰败扭曲的肢体遮蔽,窒息的压迫感越来越强。一条格外粗壮的“藤蔓”如同巨鞭,

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抽向我的面门!我猛地偏头,那东西擦着耳朵扫过,

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它重重抽打在我身后的雪地上,积雪飞溅,

露出下面一片布满复杂螺旋纹路的暗色岩石!纹路?!那惊鸿一瞥的图案,

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脑海!小穗发病前,

也曾在纸上反复涂画过类似的、扭曲缠绕的螺旋!生死一线的绝境中,

这诡异的关联让我的动作出现了一丝迟滞。就是这一瞬间的迟滞,

让另一条狡猾的“藤蔓”找到了空隙!它如同毒蛇般无声无息地从侧面袭来,

末端猛地张开一个布满细密利齿的、如同吸盘般的口器,狠狠咬在我的左肩!“呃!”剧痛!

冰冷的剧痛伴随着强烈的麻痹感瞬间从左肩蔓延开来!那感觉不像被咬,

更像是被无数根冰冷的针直接扎进了骨头里!手中的开山刀几乎脱手!完了!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全身。就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和麻痹吞噬的刹那,

整个山谷猛地一震!不是地震,而是某种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极深处的……脉动?

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心脏,极其缓慢而沉重地搏动了一下。嗡——一股难以言喻的低沉轰鸣,

伴随着这脉动,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

而是直接震荡着骨骼和内脏,带着一种古老、苍茫、又充满无法抗拒威严的意志。

那些疯狂缠绕、撕咬的“藤蔓”猛地僵住了!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

像是遇到了天敌,它们触电般松开束缚,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争先恐后地缩回积雪之下,

只留下雪地上凌乱的沟壑和点点暗绿色的污迹。那股令人窒息的恶意和冰冷感,

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我瘫倒在冰冷的雪地上,浑身剧痛,

左肩被咬处传来阵阵麻痹的寒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白色的哈气在眼前急促地升腾。

刚才那是什么?是山……真的醒了?那声“活山饿了”的警告,难道并非幻听?

山谷恢复了死寂。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余响。

我挣扎着撑起身体,目光死死盯住刚才那片显露螺旋纹路的雪地。就是那里!

入口一定在下面!那纹路和小穗画的……还有刚才那地底传来的脉动……希望像濒死的火星,

在绝望的灰烬里挣扎着重新燃起。顾不上左肩的剧痛和麻痹,我踉跄着扑过去,

用开山刀疯狂地劈砍、挖掘那片区域的积雪和下面冻得硬邦邦的黑色泥土。刀锋与冻土碰撞,

火星四溅。汗水混合着雪水从额头流下,刺痛了眼睛。但我不管不顾,

所有的力气和仅存的希望都灌注在每一次劈砍和挖掘中。不知挖了多久,

手臂酸麻得几乎失去知觉,虎口震裂,渗出血来。终于,开山刀“锵”地一声,

砍在了一个极其坚硬的物体上,反震的力量差点让刀脱手。我喘着粗气,拨开碎土和雪渣。

下面露出的,不是岩石,而是一块巨大的、光滑如镜的黑色石板!石板的材质非金非玉,

触手冰冷异常,比这谷底的寒气还要刺骨。更诡异的是,石板的中心,

赫然雕刻着一个巨大的、繁复无比的螺旋纹路!那纹路的形态、线条的走向,

与小穗发病前涂画在纸上的那些扭曲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意,正从那螺旋纹路的中心,丝丝缕缕地透出来,

驱散着周围的酷寒。找到了!就是这里!香格里拉入口!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伤痛!我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手指颤抖着抚摸着那个神秘的螺旋纹路,那丝丝暖意透过指尖传来,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气息。小穗有救了!我爹用命换来的线索是真的!

“穗儿……爹找到了!爹找到救你的东西了!”我嘶哑地低吼着,

声音在死寂的山谷里显得格外突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泥土。

我像疯了一样,用开山刀的刀尖,用冻僵的手指,去抠、去撬那螺旋纹路的中心。

石板坚硬无比,纹丝不动。但那透出的暖意,却如同最诱人的蛊惑,让我不顾一切。

我甚至俯下身,试图用身体的重量去压它,用肩膀去撞它!

就在我全神贯注、如同着魔般想要撬开入口石板的那一刻——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利器穿透皮肉的声音,从我后背传来。剧痛!

冰冷而尖锐的剧痛,瞬间从后背某个点炸开,然后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

顺着脊椎疯狂地向上窜向大脑,向下蔓延至四肢百骸!我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

身体里那股因狂喜而奔涌的热血,仿佛在刹那间被冻结了。

时间、思维、连同山谷里死寂的空气,都在这一刻凝固。

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扭动僵硬的脖子,试图向后看。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一个身影,如同从冻结的空气里析出的幽灵,无声无息地站在我身后几步之外。

他裹在破烂肮脏的、几乎与山石融为一体的灰黑色兽皮里,身形枯瘦佝偻,

脸上布满刀刻般的皱纹和厚厚的污垢,几乎看不清五官,唯有一双眼睛,

在深陷的眼窝里亮得惊人,像两点燃烧在寒冰里的幽绿鬼火,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他枯树枝般的手里,握着一根造型奇特的短杖。杖头并非金属,

而是一截打磨得极其尖锐、闪烁着冰冷幽光的黑色兽骨!此刻,那尖锐的骨刺尖端,

正缓缓地从我后背的皮肉里抽离。一滴暗红色的血珠,沿着骨刺的尖端滑落,

滴在洁白的雪地上,洇开一小朵刺目的红梅。伴随着骨刺抽离的冰冷剧痛,

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岩石的声音,毫无情绪地响起,

一个字都像冰碴子砸进我的耳朵:“地心入口每开一次……救一人……”那枯瘦佝偻的身影,

裹在肮脏的兽皮里,像一块从亘古寒冰里凿出来的墓碑。

他手中的黑色骨刺缓缓抽离我的后背,带出的不是热血奔涌,

而是一种被瞬间冻结的、深入骨髓的冰冷剧痛。那痛楚沿着脊椎疯狂蔓延,

麻痹感迅速侵蚀四肢,我双膝一软,“咚”地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黑色石板上。

他幽绿的眼珠如同两点凝固的鬼火,毫无波澜地俯视着我濒死的挣扎。

那沙哑的声音继续摩擦着我的神经:“……就要吃掉一座山的命!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冰坨,狠狠砸在我的心上。吃……吃掉一座山?我猛地抬头,

惊骇欲绝的目光撞上那双非人的眼睛。

小穗……我爹……还有这无名谷的死寂……难道……“不……”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我想嘶吼,想质问,但冰冷的麻痹感扼住了我的声带。就在这时,身下的黑色石板猛地一震!

嗡——比之前清晰百倍的低沉脉动从石板深处传来,瞬间席卷全身。那螺旋纹路的中心,

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不是阳光的金黄,也不是火焰的赤红,

而是一种纯净到极致、仿佛蕴含着生命本源力量的碧绿色光华!那光芒如同实质的液体,

瞬间将我笼罩其中。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而温和的暖流,如同决堤的春水,

顺着被骨刺刺破的伤口,汹涌地灌入我的身体!那暖流所过之处,

深入骨髓的冰冷剧痛和麻痹感如同积雪遇到沸汤,迅速消融瓦解!

、被石壁“啃噬”的手臂、还有左肩那麻痹的伤口……所有伤痛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一股前所未有的、充满勃勃生机的力量感在干涸的躯壳里奔涌、重生!

这……就是地心髓的力量?!狂喜如同野火般瞬间燎原!我挣扎着想站起来,

想抓住这救命的希望!然而,那光芒来得快,去得更快。几乎就在我感受到力量回归的同时,

笼罩全身的碧绿光芒骤然收缩、黯淡,如同被什么东西猛地吸了回去,

瞬间消失在螺旋纹路的中心。石板恢复了冰冷死寂的黑色。光芒消失的刹那,

整个无名谷发出了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大地脏腑深处的哀鸣!

轰隆隆……脚下的大地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普通的地震,

而是如同一个垂死巨人在痛苦痉挛!四周陡峭的绝壁上,

覆盖的千年冻土和岩石如同腐朽的墙皮,大块大块地崩裂、剥落!

墨绿色的针叶林成片地倾倒,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断裂声!山谷边缘,

一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缝猛地撕裂开来,如同大地上张开的一道狰狞伤口,

疯狂地吞噬着崩落的积雪和岩石!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尘土和岩石粉碎的呛人气息,

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大地生命力被急速抽干的枯败味道!守护者那双幽绿的眼睛,

在漫天崩落的雪尘和岩石碎片中,冷冷地注视着我。他沙哑的声音穿透了天崩地裂的巨响,

清晰地烙印在我的意识里,冰冷如刀:“代价……付了。

…小穗眉睫上的寒霜……还有此刻这山崩地裂、如同末日般的景象……所有支离破碎的线索,

在这守护者冰冷的宣判和眼前天崩地裂的景象中,轰然贯通!代价!这就是救人的代价!

用一座山的命,换一个人的命!那守护者不再看我一眼,

身影如同融入崩塌风雪中的一道阴影,悄无声息地向山谷边缘那道新生的巨大裂缝退去,

转眼便消失在翻腾的雪尘和黑暗里。逃!必须逃出去!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震惊和混乱。

我顾不上浑身被碎石砸中的疼痛,手脚并用地从剧烈震颤的石板上爬起来。入口已经关闭,

碧绿的光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黑色石板和那狰狞的螺旋纹路。小穗……小穗有救了!

这个念头像最后的火炬,支撑着我爆发出所有的力气。我抓起掉落在雪地上的开山刀,

跌跌撞撞地冲向谷口的方向。身后是山崩地裂的巨响,巨大的岩块裹挟着雪浪轰然砸落,

大地在脚下痛苦地抽搐、撕裂。我像一只在崩塌的巨兽腹腔里逃窜的蚂蚁,

凭着记忆和对地形的模糊感知,在漫天雪尘和滚落的乱石间亡命奔逃。

尖锐的石块划破脸颊和手臂,冰冷的雪沫灌进领口,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尘土味和死亡的气息。来时那狭窄的洞口早已被震塌的巨石封死。

我沿着谷壁疯跑,终于在靠近来时陡坡的另一侧,

发现了一道因山体撕裂而新出现的、狭窄陡峭的石缝!没有任何犹豫,我手脚并用,

像壁虎一样向上攀爬。身后,山谷彻底塌陷的轰鸣如同巨兽的咆哮,

卷起的气浪几乎将我掀飞。我死死抠住冰冷的岩石缝隙,指甲崩裂出血,

终于连滚带爬地翻上了相对安全的坡顶。回头望去,巨大的无名谷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塌陷、扩大的、深不见底的恐怖巨坑,

如同大地上一个流着黑色脓血的巨大伤口。烟尘和雪雾冲天而起,遮蔽了惨淡的天空。

我没有停留,甚至不敢喘息,转身就扑进茂密的原始林海。归途变得异常清晰,

恐惧和希望是唯一的指南针。来时几天的路程,在一种近乎疯狂的、透支生命的奔逃中,

被压缩到了极致。饿了就啃几口冻硬的窝头,渴了就抓把雪塞进嘴里,

困极了就在背风的大石后蜷缩片刻,梦里全是山崩地裂的巨响和守护者那双冰冷的绿眼睛。

当我终于冲出原始林的边缘,看到远处县医院那几栋熟悉的、灰扑扑的楼房轮廓时,

已经是第四天的黄昏。夕阳的余晖给冰冷的建筑镀上了一层虚假的暖色。我像个真正的野人,

浑身褴褛,沾满血污、泥土和暗绿色的不明粘液,散发着浓烈的汗臭和山林深处的腥气。

左肩被咬伤的地方虽然不再麻痹,但留下了一个乌黑的、隐隐作痛的齿痕。

后背被骨刺刺中的地方,更是传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阴冷刺痛。冲进医院大门,

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饭菜的味道扑面而来。

走廊里的人都惊愕地看着我这个突然闯入的“怪物”,纷纷躲避。我顾不上这些,

一把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嘶哑地吼问:“林小穗!儿科!林小穗在哪个病房?!

”护士被我狰狞的样子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指了个方向。我甩开她,

跌跌撞撞地冲向病房区。砰!我猛地撞开那扇熟悉的病房门。惨白的灯光下,

妻子正坐在床边。她闻声抬头,看到我的瞬间,眼睛猛地瞪大,

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种我无法立刻解读的、巨大的茫然。

而床上——小穗穿着一身干净的病号服,靠坐在床头。她的小脸依旧有些苍白,

但眉梢眼睫上那层要命的寒霜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手里拿着一个画板,

正低头专注地画着什么。听到撞门声,她抬起头,清澈的大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惊惧和痛苦,

反而带着一丝大病初愈的懵懂和安宁。她看着我,小嘴微微张开,似乎想叫“爸爸”,

却又被我这副骇人的模样惊得忘了词。好了!真的好了!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将我吞没!

一路奔逃的疲惫、深入骨髓的伤痛、无名谷天崩地裂的恐惧……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值了!一切都值了!我踉跄着扑到床边,张开沾满污垢的、颤抖的双臂,

想要将失而复得的女儿紧紧拥入怀中。“穗儿!我的穗儿!”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女儿病号服的刹那——门口的光线,被一个突兀出现的身影挡住了。

那身影堵在门口,逆着走廊的灯光,投下一道瘦长而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光线勾勒出他枯瘦佝偻的轮廓,还有那身破烂肮脏、与医院环境格格不入的灰黑色兽皮。

是那个守护者!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明明该葬身在那崩塌的山谷里!

他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如同从另一个世界投射过来的鬼影。深陷的眼窝里,

那两点幽绿的鬼火再次亮起,越过我的肩膀,死死地钉在病床上的小穗身上。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冻结了。妻子惊恐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小穗似乎也感受到了那冰冷的目光,小小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守护者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沙哑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地钻进我的耳朵,

每一个字都带着地狱般的寒意:“代价……”他枯瘦的手指,缓缓抬起,

指向小穗细嫩的脖颈后方。“……才刚刚开始。”我的目光,

如同被那根枯枝般的手指牵引着,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猛地聚焦在小穗的颈后。

就在她低头瑟缩的瞬间,衣领与发际线之间,一小片光滑的皮肤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

那片皮肤上,赫然浮现出几道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纹路。

它们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状态,像是刚刚凝结的冰丝,

又像是皮肤下透出的微弱荧光。线条扭曲、缠绕,

构成一个无比熟悉的、令人血液冻结的图案——螺旋!与无名谷底那黑色石板上,

与香格里拉入口处,与小穗发病前在纸上反复涂画的……一模一样的螺旋纹路!此刻,

那纹路正随着小穗细微的呼吸,极其微弱地……一闪,一闪。

代价的纹路守护者枯瘦的手指像一截指向地狱的引魂幡。

那沙哑的三个字——“才刚刚开始”——如同淬了冰的毒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又在心脏深处引爆。病房惨白的灯光,妻子惊恐捂嘴的倒影,

小穗茫然瑟缩的小脸……所有画面都在这一刻扭曲、褪色,只剩下女儿颈后那片皮肤上,

幽幽闪烁的螺旋纹路。那纹路,

上潦草勾勒的、和无名谷底冰冷石板上狰狞盘踞的、和小穗发病前疯狂涂画的……一模一样!

此刻,它像一条刚刚苏醒的冰冷寄生虫,蛰伏在她稚嫩的皮肤之下,随着呼吸微弱地明灭。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猛地转身,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吼,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门口的守护者。

几天前无名谷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剧痛和此刻女儿颈后的诡异纹路瞬间重叠,

化作焚心的怒火和恐惧。我几乎是本能地,

将沾满污垢、骨节粗大的手探向腰间——那里本该别着开山刀,此刻却空空如也。逃亡路上,

它早已遗落在崩塌的雪谷深处。守护者佝偻的身影纹丝不动,

裹在破烂兽皮里的枯瘦躯体像一块风化的顽石。走廊的光线被他挡住大半,

那张布满污垢和深刻皱纹的脸隐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两点幽绿的鬼火,穿透昏暗,

带着一种非人的、洞穿一切的漠然,落在我身上,又缓缓移向小穗颈后的光纹。“做了什么?

”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沙哑的声音像砂砾摩擦着生锈的铁皮,

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嘲讽的起伏。“是你……带回了山的债。”山的债?

我爹那半截被“啃”掉的身子骨!无名谷天崩地裂、万物枯死的末日景象!

那被吞噬掉的山……难道它的“债”,就落在了小穗身上?

落在这小小的、刚刚从寒霜地狱里挣脱出来的身体里?“放屁!

” 极度的恐惧瞬间点燃了凶性,连日奔逃积压的暴戾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赤红着双眼,低吼着,合身向门口那道枯瘦的身影猛扑过去!

没有武器,就用拳头!用牙齿!也要撕开他,问出个究竟!拳头带着风声,

砸向那张隐藏在阴影里的脸。守护者没有躲。他甚至没有动一下。

就在我的拳头即将触碰到他脸上那些污垢和皱纹的瞬间——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至极的力量,如同冻结的深海暗流,

毫无征兆地从他那枯瘦的躯体里爆发出来!那不是风,却比最凛冽的寒风更刺骨、更沉重!

它像一面看不见的、由万载玄冰铸成的墙,狠狠撞在我的胸膛上!“呃!

” 剧痛伴随着刺骨的冰寒瞬间席卷全身,仿佛五脏六腑都在一瞬间被冻僵、移位!

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巨大的反作用力让我如同断了线的破口袋,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

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又软软地滑落在地。喉头一甜,一股铁锈味涌了上来。

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被那股冰寒之力侵入的地方,

更是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和麻木。“爹!” 小穗带着哭腔的尖叫刺破了病房的死寂。“老林!

” 妻子凄厉地喊着我的名字,扑过来想要扶我。我瘫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我挣扎着抬起头,

视线模糊地看向门口。守护者依旧站在那里,纹丝未动。

破烂的兽皮衣角甚至都没有飘动一下。他深陷的眼窝里,那两点幽绿的光芒毫无波澜,

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如同看着一只试图撼动大山的蝼蚁。“债……要还。

” 他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我的神经上。

“山吃人……人吃山……轮回……逃不掉。” 他的目光,

缓缓转向病床上瑟瑟发抖、泪眼婆娑的小穗,

那幽绿的光芒似乎在她颈后的螺旋纹路上停留了一瞬。

“看好她……” 他留下最后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如同来时一样突兀。

那枯瘦佝偻的身影向后微微一退,便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门外走廊晃动的光影里,

仿佛从未出现过。病房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小穗压抑的抽泣,还有妻子惊恐无助的低泣。

冰冷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我身上散发的山林腥气和血腥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他……他走了?” 妻子颤抖着声音,惊魂未定地看向空荡荡的门口,又猛地扑到我身边,

手忙脚乱地想把我扶起来,“老林!老林你怎么样?伤哪儿了?”我摆摆手,

艰难地撑着墙壁自己站起来。后背撞墙的地方和胸口被无形力量冲击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但更冷的是骨头缝里渗进来的那股寒意。我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目光死死盯着门口,

又猛地转向小穗。“穗儿……”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到爹这儿来。”小穗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大眼睛里充满了刚才那可怕一幕留下的惊惧,

但听到我的声音,她还是本能地掀开被子,光着脚丫跳下床,小跑着扑进我怀里,

紧紧抱住了我的脖子。小小的身体带着病后初愈的温热,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爹……那个老爷爷……好吓人……” 她把小脸埋在我脏污的衣领里,闷闷地说。

我紧紧抱着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手臂环过她小小的肩背,

指尖下意识地、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探寻,轻轻拨开她颈后细软的发丝。惨白的灯光下,

那片皮肤光滑依旧。但刚才那清晰闪烁的螺旋纹路,此刻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皮肤光洁平整,

没有任何异样,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只是我过度惊吓和疲惫产生的幻觉。“没了?

” 妻子也凑过来,紧张地查看,“刚才……刚才明明……”我心脏狂跳,

手指在那片皮肤上反复摩挲,触感温热而真实,确实什么都没有。难道真的是幻觉?

是那守护者用了什么妖法迷惑了我?还是……那东西会隐藏?“穗儿,

”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捧起女儿的小脸,“告诉爹,刚才……你脖子后面,

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热热的?或者凉凉的?”小穗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

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花。她歪着小脑袋,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呀,爹。

就是刚才……那个老爷爷看我……我好害怕……” 她说着,又往我怀里缩了缩。没有感觉?

那纹路难道是只有特定时刻,或者只有我和那守护者才能看见?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比守护者那无形的力量更冷。这东西,比无名谷里会蠕动的石壁、会咬人的树根……更诡异,

更难以捉摸!“没事了……没事了,穗儿不怕,爹在呢。” 我拍着女儿的背,低声安抚着,

目光却越过她小小的肩头,与妻子惊恐未定的眼神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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