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君！阎君！订单爆了！奈何桥服务器又卡崩了！” 牛头顶着断掉的犄角，
连滚带爬冲进阴森森的阎罗殿，带起一股忘川河的腥风。殿中央，
巨大的万年阴沉木办公桌后，阎罗王那张青紫色的脸气得发黑，
正对着悬浮在半空、磨盘大的水镜咆哮：“李！长！生！ 第108次修改？
你当本王这里是拼多多砍价呢？！一刀一刀又一刀，没完没了是吧？！
” 他蒲扇大的手掌“砰”地拍在桌上，震得殿顶惨绿的鬼火疯狂摇曳，
角落里几个小鬼判官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水镜波纹荡漾，
映出的景象与森罗殿格格不入：人间一个墙皮剥落、家徒四壁的出租屋。李长生，
顶着一头鸡窝乱发，浓重的黑眼圈堪比熊猫，正吸溜着碗里最后一根清汤寡水的面条。
他慢悠悠放下豁了口的碗，对着桌上的麦克风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嗝~阎君大佬，消消气，
气大伤魂！这不是力求完美嘛？秦广王殿下的述职报告，
关系地府KPI和您的年终冥币分红！‘阴司鬼卒纪律松弛’这句太温和，
改成‘部分鬼卒上班魂游天外，效率堪比龟爬’，是不是更有冲击力？更能引起上头重视？
”“冲击个鬼！” 阎罗王鼻孔喷出两道实质化的黑烟，胡子都翘了起来，
“上次改奈何桥VIP收费方案你折腾了八十稿！
害本王被秦广王那老小子在十殿会议上笑话了整整仨月！本王的脸，
都丢到黄泉路尽头喂狗了！”“阎君！李大师的VIP名额！
” 白无常谢必安像一道没有重量的白影，悄无声息地滑到阎罗王巨大的宝座旁，
长长的舌头甩得飞快，语气谄媚得快滴出蜜来，“下个月投胎插队，十倍价！求您通融通融，
让李大师先处理我们的单子！下辈子是当富二代还是拆二代，
全指望李大师的‘六道轮回人道直达’套餐了！”“还有我们！阎君大人做主啊！
” 牛头马面哭嚎着扑进来，带倒了一个青铜灯架，鬼火差点燎着马面的尾巴，
“奈何桥东头，正对轮回司大门的黄金广告位！
被李老板炒得……呜呜呜……比枉死城积年老鬼的怨气还贵！一个时辰的租金，
顶我们哥俩三百年的俸禄！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我们连寻牛启事都没地方贴了！
”阎罗王太阳穴突突狂跳，感觉自己的魂体都要被这乱糟糟的场面气炸了。他猛地扭头，
对着水镜发出震魂怒吼：“听见没？！李长生！述职报告！立刻！马上！终稿！
再敢改一个字，信不信本王今晚就点齐十万阴兵，把你那破屋连同你那破电脑，
一起拆了碾成渣！让你连西北风都没得喝！”水镜那头，逼仄的出租屋里。
李长生慢条斯理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油花如果有的话，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是随意瞥了眼自己那台老掉牙的电脑屏幕右下角——那里，
代表地府内部通讯的“幽冥通”图标正在疯狂闪烁跳动，
私聊窗口几乎要挤爆屏幕：黑无常范无救：李大师！李爸爸！救命啊！
那VIP插队名额，二十倍价！现金！不，现冥币！立刻到账！求您了！
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端洗脚水都行！
磕头如捣蒜的表情包 孟婆：小李啊~新一批‘彼岸花露水’的广告文案急着上线呢！
要突出‘忘却烦恼，清新投胎’的核心卖点，最好再来段魔性洗脑神曲！预算？好说好说！
老身攒的棺材本…哦不，汤本儿都给你！
附赠一个俏皮的眨眼表情 某不知名判官：李老板！江湖救急！
帮忙润色一下我给转轮王的年度述职报告呗？重点突出我工作勤恳，兢兢业业，绝对！没有！
拿过任何一个鬼魂的回扣！后面跟着一个“你懂的”表情和一行小字：润笔费，双倍奉上！
李长生脸上那点因为阎罗王咆哮而残留的疲惫和菜色，瞬间如同被狂风吹散的阴霾，
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满足感和精明算计的光芒，
在他眼底深处跳跃。他嘴角控制不住地咧开，一直咧到耳根，
一个在阎罗王看来极其欠揍、在黑白无常看来如同救世主、在牛头马面看来堪比魔鬼的微笑。
他身体向后一靠，那张嘎吱作响的二手电脑椅发出痛苦的呻吟。他极其自然地翘起二郎腿，
一只脚上挂着的破旧拖鞋，随着他晃动的脚尖，啪嗒、啪嗒，悠闲地拍打着冰冷的水泥地面。
他伸出骨节分明、因为长期敲键盘而略显苍白的手指，慢悠悠地移动鼠标。
光标精准地点开电脑桌面上一个闪烁着刺目金光的文件夹图标，
上面标注着几个足以让整个三界抖三抖的大字：SSS级机密·玉帝专属。文件夹里，
的文档静静躺着——《关于天庭财政赤字及债务危机之初步分析与破产重组预案草案》。
李长生随手点开文档。首页那行加粗加大的标题，在水镜惨绿光芒的映照下，
显得格外嚣张刺眼。他晃着脚丫子，拖鞋啪嗒啪嗒的节奏轻快得像在打拍子，对着麦克风，
声音透过水镜清晰地传到阴间，带着一种近乎气死人的悠闲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急啥？
阎君大佬，稍安勿躁嘛。”他清了清嗓子，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等我给上头那位……嗯，玉皇大天尊，他老人家，
先把这份《天庭破产重组计划书》的初稿框架捋顺了先。这可是个超级大单子，
关系到三界金融稳定，六道轮回的汇率，马虎不得。万一搞砸了，引发三界经济危机，
那罪过可就大了去了。”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屏幕上阎罗王那张因震惊和愤怒而彻底扭曲的鬼脸，
笑眯眯地补充道：“您那述职报告……啧，后面排队等着叫号去吧。哦对了，提醒您一下，
VIP加急通道的费用，刚涨了，现在是基础稿费的五十倍起。支持冥宝支付，
也收人间香火，汇率按实时阴间黑市价走。考虑一下？”水镜“噗”地一声，黑了。
阎罗王最后定格的表情是极致的惊愕、暴怒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
整个阎罗殿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牛头马面压抑的抽泣声和黑白无常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他刚才说啥？”黑无常范无救捅了捅身边的白无常，黑脸上写满了茫然，“天庭？
破产？玉帝？计划书？”白无常谢必安舌头都忘了收回去，
吊在外面一晃一晃：“好……好像是……他……他在给玉帝陛下……写……写破产计划？
”“疯了！这人间的穷鬼绝对是疯了！”阎罗王猛地回过神，气得浑身黑雾翻腾，
“敢编排玉帝陛下！还破产？！本王要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然而，
狠话放完，阎罗王看着空荡荡的水镜，
又瞥了一眼桌上那份只写了标题和“尊敬的秦广王殿下：”几个字的“述职报告”，
巨大的无力感瞬间涌了上来。打？怎么打？十万阴兵真拆了他房子？然后呢？
他那些让地府各路鬼神趋之若鹜的“遗书”、“报告”、“广告文案”、“投胎攻略”谁写？
秦广王的述职报告谁搞定？年终分红还要不要了？“阎君……”谢必安小心翼翼地凑近，
搓着手，“要不……咱……加钱？
”阎罗王：“……” 他感觉自己的心如果鬼魂有心的话在滴血。人间出租屋，
李长生哼着小曲关掉了被阎罗王单方面掐断的通讯。他心情愉悦地点开“幽冥通”，
无视了阎罗王那边发来的99+咆哮体威胁信息，直接点开了排在最前面的孟婆。
李长生：孟婆姐姐~彼岸花露水广告文案初稿发您邮箱了哈！主打一个“忘却烦恼，
清新投胎”，核心广告语：“喝一口孟婆汤，烦恼全抛光！前世恩怨皆可忘，
来世幸福又安康！” 配套魔性神曲小样也发过去了，旋律参考人间最火的“挖呀挖”，
歌词改成“忘呀忘呀忘，烦恼都忘光~” 您听听，包您满意！尾款记得结一下哦，
支持扫码支付附上一个特制的、能接收阴间能量的二维码。几乎是瞬间，回复就来了。
孟婆：哎哟喂！小李子你这效率！神了！一连串大拇指表情歌词魔性！
广告语上头！老身这就去熬新汤，配上你这广告，保证销量翻十倍！尾款已结，查收！
后面跟着一个巨大的、金光闪闪的“已支付”印章动图叮咚！
李长生破手机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他点开那个自己改造的、能接收阴间货币的APP，
看着账户里瞬间暴涨的一长串数字，后面跟着数不清的零，满意地咂咂嘴。这钱，
够他吃一年……不，十年豪华版牛肉面了！他刚想伸个懒腰，又一个窗口疯狂闪烁起来，
是黑无常范无救。黑无常：李大师！李祖宗！五十倍！就按您说的五十倍！
VIP人道直达加急插队名额！钱马上到！现冥币！后面跟着一个急哭的表情求您了！
下个月初八是个千载难逢的黄道吉日，错过了我兄弟俩下辈子就只能当蛤蟆了！李长生挑眉，
手指在油腻的键盘上飞舞。 李长生：老范啊，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现在业务多，
档期紧。玉帝老爷子的单子压着呢……故意停顿黑无常：再加！再加一成！
五十五倍！外加……外加我和老谢珍藏的三百年的‘鬼仙酿’一坛！绝对的硬通货！
人间喝一口延寿十年！李长生：秒回成交！老范爽快！
把你们俩的生辰八字、前世功德值最好带点水分，
我帮你润色、还有理想投胎家庭的具体要求越详细越好，比如家里有几套房，
爹妈年收入多少发过来。我这就给你们插队！保证下月初八，稳稳当当投进富贵窝！记得，
鬼仙酿要密封好的！又是一声清脆的“叮咚”！账户数字再次暴涨。李长生乐得见牙不见眼，
顺手点开另一个疯狂跳动的窗口牛头阿傍。牛头：李老板！李老大！
奈何桥东头那黄金广告位，我们哥俩咬牙租了！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求您给个骨折价！
后面跟着牛头马面抱头痛哭的动图李长生：慢悠悠老牛啊，
不是我不照顾老客户。你也知道，那位置现在多抢手。‘三生石婚恋网’刚签了年框，
‘望乡台高清探亲’也在竞价……再次停顿牛头：带着哭腔我们出！
我们出双倍市场价！不，三倍！只求能挂个‘寻牛启事’！我家那头老黄牛，上个月走丢了，
生不见牛死不见尸，我媳妇儿天天哭啊！广告词我都想好了：“重金寻牛！
特征：头上有白斑，脾气倔！提供线索者，酬谢忘川河畔三层小冥楼一栋！
”李长生差点笑出声。这广告词……够接地气！ 李长生：行吧，
看在老牛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也看在那头走失的倔牛份上，给你个友情价。三倍就三倍，
不过只能挂午夜阴气最重、鬼流量最少的那一个时辰。广告词我帮你优化一下：“悬赏通缉！
此牛极度危险！头有白斑，性格暴烈！曾顶翻鬼差三名！提供有效线索者，
奖励忘川河景冥宅一套！牛头马面安保公司终身VIP！” 怎么样？是不是更有吸引力？
牛头：愣了几秒，发来一串磕头表情高！实在是高！李老板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钱马上打过去！“叮咚！” 悦耳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李长生看着账户里那串长得需要滚动屏幕才能看完的数字，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谁能想到呢？就在几个月前，他还是个在人间穷得连房租都交不起，
只能靠帮人写点煽情催泪实则狗血遗书糊口的底层社畜。快速穿插回忆杀，
节奏飞快 那天，他饿得前胸贴后背，蹲在路边啃冷馒头。
一个穿着寿衣、浑身湿漉漉、满脸怨气的老头鬼魂飘到他面前，唉声叹气。 “小伙子，
看你印堂发暗……哦不，看你像个文化人？能帮老头子写份遗书不？”老头鬼絮絮叨叨，
“我那不孝子啊！我尸骨未寒就争家产！我要在遗书里控诉他们！骂醒他们！
让他们愧疚一辈子！” 李长生当时只想赚顿饭钱，本着“客户就是上帝，
上帝想听啥就写啥”的原则，
鬼对儿女的怨念、对老伴的思念夹杂着怀疑她藏私房钱、对隔壁老王偷他家白菜的愤怒，
写成了一篇集狗血、悬疑、伦理、复仇于一体的“旷世奇书”，声情并茂地念给老头鬼听。
老头鬼听得老泪纵横鬼泪，拍案叫绝：“写得好！骂得痛快！就是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