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最落魄那年我遇到了裴煜。那是个阴雨连绵的四月，我蜷缩在出租屋的角落，
听着窗外讨债人砸门的巨响。他带我走出深渊，给足了我爱和安全感，也给了我一个家。
所以我疯狂地依赖他，爱他甚至超过爱自己。可也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
他又一次把我推入深渊……1这是我和裴煜结婚的第七年，也是我们相识的第十年。
现在是凌晨一点十三分。我盯着床头柜上的夜光闹钟，
听着秒针走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我看着依旧空荡荡的卧室，
月光将梳妆台的轮廓映照得格外清晰。那上面还摆着裴煜送我的第一瓶香水，
瓶身上的金属装饰已经氧化发黑。思绪飘回了我和裴煜刚认识的时候。那年我十八岁，
家里公司破产。一夜之间我从天堂掉到地狱。爸爸不堪重负，从跨江大桥一跃而下，
打捞队打捞了三天才找到那具被江水泡得发胀的尸体。而妈妈也因为接受不了爸爸的离开，
心脏病复发也去世了。我最亲的两个人在一周之内接连离开我。要债的也不厌其烦地来堵我，
在我租住的出租屋门口用红漆写下"欠债还钱"四个大字。
最崩溃的时候我甚至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站在天台边缘时，
妈妈生前拉着我的手叫我好好活着的画面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浑浑噩噩地活着，
犹如下水道的老鼠不见天日。直到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裴煜出现了。
我在之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裴煜是上流圈子里的新贵，
他以裴氏集团的名义为我们学校捐了栋图书馆。而我当时作为新生代表为他献花。
记得当时他接过花时，手指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带着高级皮革手套的冰凉触感。除此之外，
再没和他见过。直到他突然找到我，说要资助我读完大学，还帮我还了债。
我只觉得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清。2最开始我们也只是单纯的资助关系。
每月他会准时往我卡里打生活费，偶尔派司机送来一些生活用品。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裴煜来学校看我的频率越来越高。记得第一次他亲自来学校，是在深秋的一个下午。
我抱着书本从图书馆出来，看见他靠在那辆黑色迈巴赫旁，落叶在他脚边打着旋。
他递给我一个纸袋，里面是一件驼色羊绒大衣。天冷了他说，别冻着。
他对我越来越好。知道我受打击太大心情不好，会推掉会议陪我出去旅游。在我高烧不退时，
他守在我床边三天，用冰毛巾一遍遍为我擦拭滚烫的额头。他会带我去参加宴会，
在有人调侃我身世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我护在他身后。他也知道我内心的敏感和不安。
每次出差都会提前告诉我行程，落地第一时间给我报平安。
有次我随口提了句想喝城东的奶茶，他竟开车一个多小时去买来，送到我宿舍楼下时，
奶茶还是温的。这样的裴煜出现在这样的时间里。爱上他好像是一件必然事件。
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又在毕业后结了婚。他给了我一个世纪婚礼，
让全s市的人都羡慕极了我。婚后对我也是无微不至，会在我生理期时煮红糖姜茶，
会记得我所有喜好。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有些变了。
3我早就发现了裴煜的不对劲。变化是潜移默化的，就像温水煮青蛙，
等我察觉时已经遍体鳞伤。他以前从不避讳让我看他的手机，密码是我的生日。
可最近却总是避开我对着手机笑，屏幕在我靠近时就会迅速熄灭。他以前从来不会晚归，
无论做什么都会给我报备。可如今我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个周我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我也曾在深夜里扶着醉酒的他回卧室时，闻到他身上混合着酒精的甜腻香水味。
那不是我用的任何一种香型。在他的西装内袋里找到一两根不属于我的栗色长发。
甚至还看见过他白衬衣领口内侧若隐若现的口红印，是张扬的正红色，而我从来只用豆沙色。
只是我不愿相信，这么爱我的裴煜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一遍遍地哄骗着自己，
用他曾经的好来麻痹现在的痛，总觉得他玩够了总会回家的。可也是因为我的不计较，
裴煜也越来越不顾及我的感受，变得越来越大胆。他甚至开始默许外面的女人对我的挑衅。
我的手机开始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裴煜和那个女孩在高级餐厅共进晚餐，
裴煜的副驾驶上坐着长发飘飘的她……4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一切关于爱一个人的知识都是来自裴煜。可他没有教过，
当爱人在背叛自己的时候该怎么做。可我还是不甘心，
尤其是在我今天拿到医院的检查单的时候。胃镜报告上"胃癌晚期"四个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医生说我最多活不过三个月。我想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时间是和裴煜一起的，
就像我们当年度蜜月的时候一样。我颤抖着手拿起手机给裴煜打了电话。对不起，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机械女声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刺耳。没过两分钟，
手机震动了一下。
那个一直在挑衅我的未知号码又发了张照片：裴煜和一个高马尾女孩在昏暗灯光下接吻，
女孩涂着鲜艳口红的唇印在他嘴角。一瞬间我胃里翻江倒海，
冲到卫生间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照片里的女生我认识，林佳欣，裴煜一年前新招的秘书。
因为这个女秘书我和裴煜爆发过很多次争吵，最终以把她调到其他部门为结束。可我知道，
裴煜只过了一个月就把她调回来了。他以为他瞒得很好，
殊不知在调回去的第一天那个女生就给我发了消息。谢谢姐姐成全，
我会好好照顾阿煜哥哥的。5第二天，裴煜终于在深夜回来了。
他看见我还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年年，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他声音里带着疲惫，西装外套上有明显的褶皱，
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说着便要过来亲我，
我闻到他身上混合着酒精和陌生香水的气味，不动声色地偏开了头。阿煜，
我们好久没出去旅游了，我想去看洱海，你能陪我一起吗？我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边缘的昂贵布料。裴煜眼里闪过一丝厌烦，很快被他掩饰过去。
年年，你听我说，最近公司在忙着竞标的事情，我实在抽不开身...我突然打断他。
是真的因为忙还是...我停顿了一下，直直地盯着他泛着血丝的眼睛因为林佳欣。
他眼里出现了被拆穿的恼怒，声音也带了不耐烦。你为什么老和她过不去？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只是因为她一个刚刚毕业出社会的小女生，我便多帮衬着点。
我站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可你以前从来不会多管闲事，
也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动你的恻隐之心。裴煜，是因为她不一样对吗？
我还是没有拆穿他和林佳欣之间的事，总觉得不够体面。6客厅的氛围立刻变得剑拔弩张。
裴煜松了松领带，喉结滚动了几下。年年，你怎么回事？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说话的。
他语气软了下来。我答应你，等我这段时间忙完就和你去洱海，好吗？
我少有地和裴煜犟了起来。可如果我就是要你明天就陪我去呢？"啪"的一声，
裴煜手中的玻璃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他再开口时声音冷得像冰。许清年，
是不是我太过纵容你了，你才会越发的霸道和不讲道理。我眼睛里的泪水在打转，
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裴煜，真的是我不讲道理吗？你敢不敢发誓，
你对我从来没有过二心？裴煜没有回答我的话，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径直出了门，大门被他摔得震天响。可在我看来，他却是落荒而逃。
7我和裴煜开始了冷战。这期间，
我接连从那个陌生号码里收到裴煜和林佳欣一起的照片——他们在游艇上拥吻，
在奢侈品店选购首饰，在高级酒店门前十指相扣。每张照片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捅在我心上。
......这天是我和裴煜的结婚纪念日。我终究还是服了软，给裴煜发了条消息。
阿煜，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消息显示已读，但过了好久才收到回复。晚一点回来，
你随便做点就行，别太累了。我看着这条敷衍的回复，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最终还是没有再回复。8裴煜回来时已经十点了。我接过他外套时，
那股甜腻的香水味又一次钻入鼻腔。我面无表情地将外套挂好，
内心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他握住我的手把我带到餐厅，餐桌上烛光摇曳，
映照着他略显疲惫的脸。年年，上次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和你吵架的。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我的手背。我知道你可能是最近无聊，
而我又太忙没时间陪你你才会生气的，别跟我计较，嗯？说完便吻上了我的额头。
这个曾经让我心动的动作，现在只让我感到一阵恶心。我没接他的话，默默坐到他对面。
快吃吧，我刚刚才热过的。我指了指桌上已经热过两次的菜。他在餐桌前坐好，
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精致的蓝色丝绒盒子递给我。七周年快乐，老婆，这是给你的礼物。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精美的钻石项链，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阿煜，
怎么不是你让设计师给我定做的蓝宝石项链？我抬头看他，
注意到他右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袖口——那是他撒谎时惯有的动作。9那条项链出了点意外
他避开我的视线对不起年年，我一定重新给你做一款更好的。就在这时，
我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点开一看，
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原本属于我的蓝宝石项链正戴在林佳欣的脖子上。
她对着镜子自拍，配文是：我就跟阿煜哥哥说了一句我喜欢这条项链，他就送给了我，
嫂子不会介意吧。我没理她，事实上，她发的每一条消息我都没有回过。突然，
一阵剧烈的绞痛从胃部传来，我捂着肚子弯下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裴煜似乎有些紧张，
快步走过来扶住我。怎么了年年？怎么脸色这么白？他的手刚碰到我的肩膀，
手机铃声就响起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明显变了。避开我走到阳台接听，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听到了他说的别怕，我马上过来。我知道，是那个女秘书。
挂断电话后，裴煜走回来，脸上带着虚假的关切。年年，公司有点急事，
我需要去处理一下。你一个人去医院行不行？我让司机送你。
我不想裴煜在这个时候丢下我，不仅是因为我胃疼，更是因为这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身体遭受着痛苦的我需要裴煜。阿煜，能不能不要走？
能不能陪陪我？就今晚。我的声音里带着卑微的恳求，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袖。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可裴煜的眼神里带着决绝和焦急。
我知道是那人出了事需要他去解决。年年，我下次一定补偿你。说完，
不等我再一次挽留，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电梯门后。10我突然就觉得，
这份婚姻好像已经没有了继续的必要。我终于开始不再把心思放在裴煜身上。
在我又一次去医院拿药的时候，我的主治医生陈医生叫住了我。她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
眼角的鱼尾纹让她看起来格外亲切。许小姐，我还是建议你住院接受治疗。
她推了推眼镜，语气凝重。虽然结果可能不会根治，但能让你多活一段时间，
治疗好的话甚至可以多活一两年。
我看着这个在我最后的时间里给我带来为数不多温暖的人，眼睛有些湿润。
我伸手抱了抱陈医生，闻到她白大褂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陈医生，您知道吗？
您真的很像我的妈妈。我的声音哽咽了。她也总爱唠叨，可她已经离开我好多年了。
我有些想她了，所以...我想早点去见她。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我却带着释怀的笑。
陈医生不再劝阻我，只是红着眼睛轻轻拍着我的背，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11我没想到会在医院碰到林佳欣。我和她迎面相遇，她看见我时眼睛一亮，
嘴角扬起挑衅的弧度。裴太太，好巧啊。她甜腻的声音让我胃部又是一阵绞痛。
我们还真是有缘呢。她故意挺了挺平坦的小腹，虽然那里现在还看不出任何怀孕的迹象。
我不想理她，准备直接走过。她却一把拦住我，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戳在我面前。
我喊你一声裴太太，不过是给你面子。你觉得你还能猖狂多久？
她慢悠悠地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已经怀了裴煜的孩子。据我所知，
裴太太嫁进裴家这么久一直都没有身孕。她凑近我，香水味熏得我头晕。裴家家大业大，
怎么能没有继承人呢？我要是你，就识相点，乖乖提出离婚。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以色侍人而已，当小三还这么高傲。我的声音很轻，却让她脸色变了变。你应该知道，
裴煜就算把你肚子搞大了，也从没向我提过离婚。你信不信，就算我提离婚，
裴煜也一定不会同意。只要我不主动提离婚，那我就永远都是裴太太。
我看着她逐渐扭曲的脸，心里升起一丝快意。裴煜不会主动和我离婚的，
因为他在圈子里宠妻的名声无人不知。
而且他名下有一家珠宝公司是以我们两个的爱情故事为卖点的，
每年都会推出一款限量的定制首饰。因为被赋予了"真爱"的标签，所以卖得极好。
所以就算他不爱我，为了公司形象和利益，他也不会主动提离婚。
林佳欣不就是因为在裴煜那里得不到名分，所以才想从我这里下手吗？
虽然我并没有要赖着裴煜的意思，可我偏要膈应她。12林佳欣被气得脸色发青，
精心修饰的眉毛扭曲起来。你！她指着我，手指发抖。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
等孩子生下来...那你就慢慢等吧。我打断她，绕开她向前走去。
身后传来她气急败坏的咒骂声，我没有回头。走出医院大门，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
我拿出手机，预约了中介去看墓地。我想在我有限的生命里尽可能地安排好一切。经过对比，
我选出了两处心仪的地方。中介是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说话时不停地推眼镜。
不知裴太太是跟谁挑选墓地呢？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也好给您推荐合适的。
我没打算说实话。我的一个朋友，她很年轻，现在胃癌晚期快要走了。
我想挑选个漂亮一些的地方。我点开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这两处就不错。
中介看了看，立刻热情介绍起来。裴太太您眼光真好。这第一个是在S市的郊区，
风水特别好...我不想要s市的。我打断他。这座城市承载了太多回忆，好的坏的，
都让我喘不过气。中介立刻改口那您选的第二个就比较符合。在云市，那里山清水秀，
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就是离这里太远了，如果有人要去看望的话，会不太方便。
13我原本想直接订下云市的墓地，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就当是散心了。
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去看看？我问中介。您要是想，我马上就可以联系那边安排。
中介点头哈腰地说。那我现在就买机票过去。我突然做了决定。
可能是因为刚才遇到了林佳欣，我迫切地想离开这座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城市。
因为是临时决定，最近的一班航班是在晚上。除了今天在医院拿的药，我什么都没带。
坐在机场的候机厅里，我翻看着手机打发时间，却看到了本地热搜。
#裴氏总裁携神秘女子出席拍卖会#。点开视频，裴煜一身黑色西装清冷矜贵，
而挽着他手臂的林佳欣穿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礼服，显得格外不登对。评论区一片哗然，
因为裴煜从未带过除我之外的任何女人出现在公众场合。我关掉手机，只觉得一阵反胃。
这时广播响起，我的航班开始登机了。我随着人群向前走，心想：等安排好一切，
我就彻底离开。14我在云市的第三天收到了裴煜的电话。电话接通，
没有了往日的亲昵称呼。公司这两天因为一些原因股价下跌。他的声音透着疲惫。
年年，我准备开一个记者发布会，需要你露面，顺便宣传一下今年的〈守护〉。
我一会儿就派人去接你，礼服也会让人送过去。
〈守护〉是他名下那家珠宝公司今年推出的限量新品。
我知道是因为拍卖会的事情影响到了公司，他想让我出面澄清。可我突然就不想再顺着他了。
我不在家。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如果他这两天回过一次家，
就会知道我不在s市。你去哪...我没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开启了飞行模式。
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那便...随心吧。我在云市待了小半个月，
不再关注裴煜和s市的事情。那个陌生号码也被我拉黑。呼吸着没有裴煜的空气，
我难得有了几分好心情。只是我所剩日子不多了，还有件事需要我去处理。
15我再次回到和裴煜的别墅时，恍如隔世。指纹解锁时，系统发出"嘀"的一声，
像是某种无情的嘲笑。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上楼洗漱，
却在我们的婚床上看到了一支不属于我的口红——香奈儿最新款的正红色。
就那么明目张胆地躺在我的枕头上。裴煜，你真的非要来恶心我吗？我给裴煜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音乐声和他的不耐烦什么事？裴煜
我直接叫他的全名。今晚回家一趟，我有事和你说。
几秒他好像有些愣怔因为我已经很久没叫过他的全名了那边传来是煜带着疲倦和嘲弄的声音。
裴太太还知道回家啊……还没听他说完我便挂断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使性子等我哄他，还以为我们是多恩爱的夫妻。
可是我知道这只是裴煜的占有欲，这么多年我从未忤逆过他。
可上次我独自去云市已经让他发现我开始脱离他的掌控了。这一天，
我依旧做好饭等在餐桌前。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为他做饭了。七点整，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裴煜这次回来得比以往早。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下巴上冒出了胡茬。西装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笔挺，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什么事，
非要让我回家一趟？他径直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我没回答，帮他盛了碗汤，
又给他的碗里夹了好多他爱吃的菜。先吃吧，吃完再和你说。我的声音温婉又无力，
仿佛回到了我们刚结婚那会儿。16裴煜的神情有些松动。大概他也想到了从前，
那时候他无论多晚回来，我都会为他留一盏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我不停为他夹菜盛汤，像个最称职的妻子。
而他也会把我夹的菜全部吃掉，偶尔抬头看我一眼，眼神复杂。裴煜先吃完，
坐在餐桌旁等我，突然，他开口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的声音里带着久违的关切。胃癌晚期，能吃得进去就已经不错了。他如果真的关心我，
就会发现我最近的状态很差，就会知道我的时日不多了。我没回答，擦完嘴后，
从客厅的抽屉里拿了个文件袋过来。裴煜，我们离婚吧。我将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
平静地说。裴煜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年年，
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要离婚？他走过来握住我的肩膀，手指用力到发白。
我知道我最近因为工作忽略了你。他的声音带着慌乱。等这段时间忙完，
我就带你出去散心，好不好？我推开他的手。裴煜，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