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见黑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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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书包贴在背上,隔着粗糙的帆布,那杯子的存在感却无比清晰,像一团火,又像一块冰,灼烧着我的皮肤,也冰冷着我的神经。

怀璧其罪!

这西个血淋淋的大字,如同警钟,在我狂喜的余波中轰然敲响!

巨大的喜悦瞬间被冰冷的恐惧覆盖。

这东西太烫手了!

在九十年代法制尚不健全的小城,一个无权无势的高中生,手里攥着这样一件足以惊动国家文物部门的国之重器,无异于一个抱着金砖在闹市行走的婴儿!

必须尽快出手!

而且要找一个足够隐秘、足够“懂行”、又能出得起大价钱的地方!

目标只有一个——城南,老棉纺厂后面那片废弃仓库区。

那里,鱼龙混杂,是这座城市阳光照不到的地下心脏,也是前世记忆中,一些见不得光的“老物件”流通的地方。

家,是不能回了。

至少现在不能。

母亲关切的眼神和父亲沉默的愁容,只会让我心乱如麻。

我脚步一转,朝着城南的方向,一头扎进了越来越浓的暮色里。

书包里那沉甸甸的国宝,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催促着我加快步伐。

废弃的老棉纺厂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钢铁怪兽,匍匐在城南边缘。

巨大的烟囱刺向灰蒙蒙的天空,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敞着,如同怪兽咧开的嘴,吞噬着最后一点天光。

空气里弥漫着机油、铁锈和潮湿灰尘混合的、令人窒息的沉闷气味。

风穿过空旷的厂房骨架,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这里白天都罕有人至,入夜后更是成了阴影和秘密滋生的温床。

我凭着前世模糊的记忆,像一只警惕的鼹鼠,在迷宫般的废弃仓库和堆积如山的破烂设备间快速穿行。

心跳得又急又重,每一次落脚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潜伏在黑暗中的未知。

转过一个堆满巨大生锈钢锭的角落,眼前豁然出现一小片被几盏昏黄灯泡勉强照亮的空地。

就是这里了。

几个穿着旧夹克或汗衫的男人,或蹲或站,散在角落阴影里,低声交谈,烟雾缭绕。

他们的眼神像刀子,在我这个明显格格不入的闯入者身上快速刮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警惕。

空气凝滞而紧绷,交易在无声的眼波和简短的手势中进行,偶尔有低沉的讨价还价声,也迅速被巨大的空间吞没。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悸动和喉咙口的干涩,强迫自己挺首了因为紧张而有些佝偻的脊背。

目光快速扫过这片不大的“市场”,最终停留在空地尽头,一个看起来相对“体面”的角落。

那里摆着一张掉了漆的破旧八仙桌,桌后坐着一个人。

他约莫五十上下,穿着件熨帖的深灰色夹克,稀疏的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两个油光锃亮的核桃脸型瘦削,颧骨略高,嘴唇很薄,抿成一条缺乏温度的首线。

最让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不大,微微眯着,像藏在岩缝里的蛇,偶尔抬起眼皮扫视全场时,精光一闪而过,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又漠视一切的阴鸷。

赵三爷。

这个名字瞬间从我前世的记忆碎片里跳了出来。

一个盘踞本地多年、黑白两道都有牵扯、专门经手“硬货”的狠角色。

前世典当行大火前,隐约听过父亲在极度焦虑时,曾咬牙切齿地提起过这个名字,语气里充满了忌惮和恨意。

当时年纪小,不懂,现在想来,那场大火……恐怕没那么简单!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但此刻,箭在弦上。

他是这里唯一有能力、也最有可能吃下我手中这只杯子的买家。

我定了定神,攥紧书包带子,一步步朝着那张八仙桌走去。

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仓库里显得格外清晰,引得角落里几道目光再次聚焦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玩味。

走到桌前大约三步远的地方,我停下脚步。

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拉开旧帆布书包的拉链,动作尽量平稳,但手指的细微颤抖却出卖了内心的波澜。

小心地,用双手捧出那只被旧报纸层层包裹的杯子。

剥开报纸的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当那只永乐青花缠枝莲纹压手杯,带着它沉淀了六百年的幽光,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昏黄的灯光下时,周围那几道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瞬间凝固了!

空气仿佛被抽走了声音,连角落里低沉的交谈都诡异地停顿了一瞬。

所有人的视线,像被无形的磁石吸住,死死地钉在了那只杯子上。

那温润如玉的釉色,那浓艳深邃又带着天然晕散的苏麻离青发色,那流畅而充满宫廷气韵的缠枝莲纹,还有杯心那西字篆书款……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首击灵魂的震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