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顾溪如同自带“闲人退散”力场的女王。
顶着教室里四面八方射来的、混杂着震惊、探究、崇拜、八卦以及“***我刚刚错过了什么年度大戏”等复杂情绪的目光射线。
步履沉稳地走回座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无形的红毯上。
优雅从容，仿佛刚才在走廊上演“当众掌掴伪君子”戏码的不是她本人。
顾溪内心OS：嗯，目光聚焦度120%，辐射范围覆盖全班。
建议佩戴墨镜，防止强光刺眼。
不过，问题不大，顾家祖传淡定基因已启动。
苏枝桃像只受惊后又瞬间兴奋起来的小兔子，紧跟着顾溪坐下，双手扒着桌子边缘。
身体前倾，一双大眼睛此刻亮得堪比探照灯。
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闪烁的小星星，语气激动得几乎破音。
“溪溪！我的神！你刚才！我的天！帅！炸！了！宇宙！帅！裂！了！银河系！”她双手捧心，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那个转身！那个眼神！那个巴掌！那个‘蚂蚁警告’！还有那个‘放开’！啊——！“
”教科书级别的渣男歼灭战！干净！利落！爽！请收下我的膝盖！”
顾溪被苏枝桃这夸张到近乎舞台剧的彩虹屁吹得有点想扶额。
（顾溪内心：桃桃的形容词储备库是连接了宇宙大爆炸吗？）
但她面上依旧维持着高岭之花应有的清冷范儿，只是嘴角极其克制地向上勾了一丢丢，泄露出一丝被认可的愉悦。
下巴微扬，用一种“基操勿六”的淡然语气回应。
“那当然。对付这种披着人皮行走的渣滓，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让他们原地起飞，与西风作伴去吧！”
（顾溪内心OS：西风：勿cue，我忙着吹落叶呢。）
“不过——”苏枝桃脸上的兴奋稍敛，身体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眼神里充满了“八卦之魂”的熊熊火焰。
“溪溪，你……真的真的真的……”她伸出三根手指强调。
“放下那个陈……嗯，那个谁了？彻底放下了？连他今天喷的香水是‘海洋之心’还是‘大地之土’都不在意了的那种放下？”
顾溪内心：桃桃你这关注点…真是精准踩雷。
顾溪闻言，立刻收敛起那丝笑意，神情变得无比郑重，如同在签署一份关乎世界和平的条约。
她挺直脊背，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枝桃，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当然！放下？不，是彻底删除！“
”格式化！粉碎性清除！从我的精神硬盘里永久删除！”
她握紧小拳头，做了一个“删除”的手势。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顾溪了！那个被工业糖精糊住双眼的傻白甜，已经被钮钴禄·霸王花彻底取代了！”
话音刚落，顾溪脑子里像被一道闪电劈中！
日记！昨天那本羞耻度爆表的日记！
‘顾溪’在日记里咬牙切齿地写着要动用家族力量，让那个叫贺遇溪的“碍眼平民”彻底消失在陈南风的视线里！
并且还标注了行动计划就在今天！
顾溪内心警铃大作：***！差点忘了这茬！钮钴禄·顾溪拯救无辜少年行动刻不容缓！
她脸上的“霸王花宣言”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事不妙”的紧迫感。
顾溪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嗖地一下从那个画风勉强正常的皮质书包里掏出她那款饱和度突破天际的芭比粉手机。
（顾溪内心：这手机壳…还是好想人道毁灭！）
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舞动如飞，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解锁、调出联系人、找到那个名为“顾家行动组（1）”的群聊（后面还跟着2、3、4……），一气呵成！
大小姐：[十万火急.jpg] Stop！！！全体都有！紧急制动！立刻！马上！Now！！！
大小姐：快给我住手！原地待命！
大小姐：不许再靠近目标人物贺遇溪方圆五百米！
大小姐：违令者扣光全年奖金外加扫一个月顾宅厕所！
大小姐：重申！重申！重申！今后！永远！不许！去找贺遇溪的麻烦！听到没有！！！@全体成员 收到扣1！
顾溪内心OS：扫厕所警告！这招应该管用吧？毕竟顾宅厕所比五星级酒店还大还多…
几乎在她信息发出的下一秒，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提示音密集得如同机关枪扫射！
打手1：1！（收到！立刻停止行动！）
打手2：1！（收到！已撤离现场！目标人物安全！）
打手3：1！（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 打手***：1！（收到！大小姐威武！扫厕所太狠了！保证不惹事！）
看着屏幕上瞬间刷屏、整齐划一的“1”。
顾溪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咚”地一声落回了肚子里。
她长长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感觉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顾溪内心：呼——好险好险！差一点就成‘钮钴禄·罪人·顾溪’了！
万幸！顾家行动组响应速度堪比消防队！奖金和厕所的威慑力杠杠的！
她放下手机，感觉完成了一件拯救世界（至少是拯救一个无辜少年）的壮举。
疲惫中带着点小小的自豪。
苏枝桃全程目睹了顾溪这从“霸气宣言”到“紧急发令”再到“劫后余生”的变脸全过程，大眼睛里充满了问号，像一只困惑的小猫。
“溪溪？你刚才……是在跟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吗？还是手机里藏着什么拯救世界的秘密程序？”
她指了指顾溪那款闪瞎眼的手机，“那表情，跟拆炸弹似的！”
顾溪侧过头，迎上苏枝桃好奇的目光，脸上那点自豪感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她挑了挑秀气的眉毛，用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淡然口吻说道。
“没什么，就是刚刚在手机上，远程阻止了一场因我（的前身）而起的、针对一位无辜少年的校园暴力未遂案。”
她摊了摊手，语气轻松，“所以，我觉得自己，”
她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眼神亮晶晶的，“真！棒！”
苏枝桃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伸出食指点了点顾溪的额头。
“你呀！善良又美丽的钮钴禄·霸王花溪溪！虽然没完全听懂，但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她豪气地一拍（自己的）胸脯，“以后要是再有这种需要‘远程制动’或者‘现场歼灭’的活儿，尽管开口！桃桃大人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顾溪看着苏枝桃那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仗义模样，心头一动。
机会！
虽然顾家的情报网也算四通八达，效率极高，但毕竟目标太大，有时候像大象进瓷器店，容易打草惊蛇。
而苏枝桃则不同！
她简直就是圣伽罗乃至周边地区的“人形自走情报终端”+“八卦雷达卫星”！
凭借着活泼开朗、交友广阔（上至豪门千金下至小卖部阿姨）的被动技能，以及那颗对任何风吹草动都异常敏感的八卦之心。
她总能挖掘到一些官方渠道难以触及的、奇奇怪怪的、但往往至关重要的边角料信息！
堪称圣伽罗隐藏版“名侦探桃桃”！
顾溪立刻换上一种“有大事相托”的郑重表情，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
“桃桃，还真有一件事，可能需要借助你强大的‘信息检索系统’。”
苏枝桃眼睛瞬间更亮了，也压低声音凑近。
“说！是要查陈渣男的黑料，还是想知道高二那个新来的转学生今天***是什么颜色？”
顾溪内心：……桃桃你的业务范围是不是太广了点？
顾溪赶紧打断她危险的想法：“都不是！是正事！”
她清了清嗓子，用气声说道。
“帮我查一个人。名字叫贺遇溪。“
”应该是我们学校附近那所公立中学的学生，家境…可能比较困难。“
”我需要知道他现在的具体情况，家庭、学习、人际关系、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越详细越好！”
她强调，“要悄悄的，不要惊动他本人。”
苏枝桃一听，不是八卦而是正经的“寻人启事”兼“背景调查”，而且对象还是个听起来就有点故事的平民少年，顿时来了精神！
她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接到了什么顶级特工任务！
“贺遇溪？好嘞！包在我身上！”苏枝桃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不大，但气势很足），然后极其帅气地打了个响指（虽然没打响，但动作到位了）。
“圣伽罗首席情报官·桃桃·苏，正式上线！溪溪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保证把他的底裤……啊不是，是背景资料，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她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保证。
看着苏枝桃这副“名侦探附体”的干劲，顾溪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她相信桃桃的能力，更相信她那份说到做到的义气。
（顾溪内心：很好，情报网部署完毕！贺遇溪小朋友，你的安全指数+10！）
任务交接完毕，顾溪安心（且带着点逃避现实的心态）地重新翻开那本厚厚的、印满天书般公式的课本，试图再次投身于“知识的海洋”。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顾溪内心OS：知识的海洋？不，这分明是知识的泥石流！
淹没我，窒息我。
还企图用二次函数和牛顿定律谋杀我脆弱的脑细胞！
她看着那些曾经熟悉、如今却如同外星文字的符号，眼神逐渐失去高光，表情管理隐隐有崩坏的趋势。
顾溪内心：大学文凭？不，那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被高中知识反复蹂躏的可怜虫！
不远处的后排。
夏奕栩依旧维持着那副慵懒的看戏姿态，一只手支着下巴，桃花眼饶有兴致地追随着顾溪的身影。
他听不清顾溪和苏枝桃具体说了什么，但能清晰地看到她们之间互动的小动作——
顾溪那从霸气到紧迫再到放松的表情变化，苏枝桃那夸张的肢体语言和拍胸脯保证的豪迈。
夏奕栩的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位顾家大小姐，外表依旧是那副清冷孤高的月下美人模样，可内里却像被注入了某种高活性催化剂，变得异常生动，甚至……有点可爱？
尤其是刚才对着手机“运指如飞”时那股子“老娘在拯救世界”的认真劲儿。
他对顾溪的兴趣，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一圈圈扩大。
当然，连带对那个能让顾溪和陈南风彻底决裂、甚至让她不惜当众扇耳光的“神秘因素”，也产生了浓厚的好奇。
而离顾溪更近的夏奕枫，此刻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那远超常人的敏锐听力（顾溪内心：这货是装了蝙蝠声呐系统吗？），刚才可是把顾溪和苏枝桃的“加密通话”听了个***不离十。
什么“渣男歼灭战”、“钮钴禄·霸王花”、“远程阻止校园暴力”、“拯救无辜少年贺遇溪”、“名侦探桃桃上线”……信息量巨大且槽点密集。
夏奕枫依旧维持着趴睡的姿势，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臂弯的遮掩下，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顾溪的侧脸。
晨光勾勒着她精致的下颌线和挺翘的鼻尖，皮肤白皙细腻得仿佛上好的瓷器。
她微微蹙着眉，专注地看着课本（虽然眼神里充满了“生无可恋”），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幅古典油画，清冷，疏离，月光般皎洁。
完全看不出刚才在走廊上霸气侧漏、痛斥渣男、拽人衣领、还神神叨叨地自称“钮钴禄·霸王花”的样子。
夏奕枫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顾溪那句“连蚂蚁都配不上”的冰冷警告，和她对苏枝桃说“我觉得自己真棒”时那有点小得意的语气......
还有她对着课本时那副“这世界为何如此艰难”的苦大仇深脸……
反差感太强了！
强得像把锤子在他脑子里“哐哐”敲！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把脸在臂弯里埋得更深，试图屏蔽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但那个名字却像魔音灌耳般在脑海里盘旋不去。
贺遇溪？
这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