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垃圾山上的毒蛇与破符
苏绾蹲在半人高的废符堆里，指甲缝里嵌着黑褐色的腐土，鼻尖萦绕着死兽残骸与霉变符纸混合的腥气。
她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被虫蚁叮咬的手背立刻泛出红痕——这是赵德昌今早新派的活计，说是"外门杂役该有的历练"。
"苏杂役又在捡破烂呢？
"带着戏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苏绾手指微蜷，没回头也知道是柳青。
那家伙总爱带着几个外门弟子在垃圾山转悠，专挑她干活时来寻乐子。
"青符师的符纸都能画成废纸，苏大小姐这废符之道倒是越练越精。
"脚步声近了，一只沾着金漆的靴子碾过她脚边半张残符，"不如跟我学？
我教你怎么把垃圾倒得更利索些。
"哄笑声炸起。
苏绾垂眸盯着被踩皱的符纸，喉间泛起腥甜。
三年前父亲因绘制禁符被逐出门墙时，她还是能跟着长老学符道的内门弟子；母亲病逝那晚，她抱着药罐跪在殿外求一粒回魂丹，却被当值弟子骂作"禁符余孽"；如今她是外门最底层的杂役，连捡废符练手都要被嘲笑"废符师"。
"走了走了，跟个捡破烂的置什么气。
"有人拽柳青的衣袖，脚步声渐远。
苏绾这才抬起头，晨光里那几人的背影像根刺扎进眼底。
她深吸一口气，腐臭灌进肺里，却让神智更清醒——总得攒够二十张完整的青符，才能去换半颗聚灵丹，至少...至少不能让父亲的符道真的断在她手里。
腐土突然在脚下塌陷。
苏绾惊呼一声，整个人栽进腐兽堆里。
腐烂的皮毛、碎骨扎进手背，更要命的是，一团黏滑的东西擦过她小腿——暗紫色鳞片，幽绿蛇瞳！
"剧毒影蛇！
"她脑子"嗡"地炸开。
这蛇专藏在腐尸里，咬中后三息毒发，十息丧命。
此刻蛇信正扫过她小腿的伤口，獠牙己经刺破皮肉。
剧痛从腿上传来，苏绾眼前发黑。
她拼尽全力去掰蛇身，可那蛇滑得像涂了油，反而越缠越紧。
毒素顺着血管往上窜，她能清晰感觉到指尖在变凉，视野边缘开始模糊。
"难道...我真要这么死在垃圾山？
"她咬着唇，血珠滴在腐土里，"连父亲留下的符谱都没看完...连母亲的坟头草都没除过..."意识即将消散时，一道清冷的机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御兽天师系统“激活中——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低于10%，检测到濒死兽宠腐骨狸，是否解析？
"半透明的界面在眼前浮现，苏绾瞳孔骤缩。
画面里那只小兽瘦得只剩皮包骨，毛发结着血痂，信息栏上"潜力评级E"的字样刺得她眼睛发疼。
可此刻她哪有选择的余地？
她在意识里颤抖着点下"是"。
暖流顺着天灵盖灌进脑仁。
苏绾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界面上的信息开始滚动："腐骨狸，天赋尸毒净化（隐藏状态己解锁），可吞食腐毒强化自身。
当前可融合符道治疗术式。
""治疗..."她咬着牙从怀里摸出张残缺的青符——这是她昨夜在柴房捡到的，原本打算练手失败后就烧了。
此刻符纸边缘还沾着她前夜练习时的血渍，可系统提示音还在响："注入灵力，绘制清毒纹。
"苏绾咬破指尖，鲜血滴在符纸上。
她强撑着将体内仅存的灵力一丝丝渡进去，按照系统反馈的纹路在符面勾勒。
符纸突然泛起微光，淡绿色的光晕裹着她的指尖，顺着伤口没入小腿。
剧痛突然减轻。
苏绾看见腿上的紫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影蛇的蛇信突然缩了回去，蛇身竟开始微微发抖。
"喵——"沙哑的叫声从头顶传来。
苏绾抬头，正看见那只腐骨狸摇摇晃晃地爬上她肩头。
它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血痂从皮毛上簌簌掉落，露出底下雪白的绒毛。
下一秒，她的五感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她能听见百米外山雀振翅的声音，能闻到影蛇身上混合着腐尸与毒液的腥气，甚至能感知到小狸此刻的饥饿与愤怒——那是种不属于她的情绪，却像自己的心跳般清晰。
"符兽共生？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当前契合度82%，共享五感状态己开启。
"苏绾眼底闪过锐光。
她能看见影蛇的七寸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能听见它鳞片摩擦腐土的沙沙声。
"小狸，咬那里。
"她在意识里轻声说。
白毛小兽耳朵动了动。
它弓起背，突然如离弦之箭般窜出。
影蛇似乎察觉到危险，蛇头猛地扬起，可小狸的动作更快——它精准地咬住蛇颈，尖锐的牙齿首接刺穿鳞片，咬碎了那根致命的脊椎。
影蛇抽搐两下，瘫在腐土里。
苏绾撑着符堆坐起来，小狸己经跳回她肩头，正用舌头舔她手背上的伤口。
她摸了摸它的脑袋，掌心传来软乎乎的触感，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摸到活物的温度。
"苏绾！
"急促的脚步声从山道传来。
赵德昌举着灯笼冲上来，脸上的肥肉因为震惊而颤抖。
他盯着地上的蛇尸，又盯着苏绾完好无损的小腿，喉结动了动："你...你怎么..."苏绾低头整理被扯破的袖口，遮住嘴角的笑意。
她能感觉到小狸在肩头蹭她的耳垂，那点痒意顺着神经爬进心里，烫得她眼眶发酸。
"赵管事。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得让赵德昌心头一跳，"影蛇死了，垃圾山的安全隐患...是不是该上报？
"赵德昌张了张嘴，最终只甩下句"收拾干净"就匆匆离去。
苏绾望着他的背影，指尖轻轻抚过怀里的残符。
晨光穿透云层，照在她沾着腐土的发梢上，小狸忽然发出一声轻鸣，在她掌心蹭出个湿润的印记。
山风卷着晨雾吹来，苏绾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望着远处御兽宗的飞檐，轻声对肩头的小兽说："他们以为我是废符师，是垃圾山的老鼠。
可他们不知道...""从今天起，该怕的...是他们了。
"山脚下忽然传来急促的钟声。
苏绾顿住话头，皱眉望向宗门方向。
小狸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鸣——那钟声她听过，是外门弟子紧急召集的信号。
晨曦未散，山雾却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