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符纸上的血与光
苏绾蜷在垃圾山背风处，小狸团成毛球缩在她颈窝，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衫渗进来——这是她三年来头一次，在寒夜里睡了个囫囵觉。
昨夜影蛇的血还凝在石缝里，泛着暗红的光。
她刚摸了摸小狸顺滑的耳朵，山道上就传来粗重的脚步声。
"苏绾！
"赵德昌的公鸭嗓像破风的刀。
苏绾抬头，就见外门管事踩着新靴踏进垃圾堆，身后跟着两个粗使弟子，手里拎着竹筐。
他圆脸上堆着笑，可眼角的褶子却往下耷拉："昨儿让你清影蛇残骸，这都日头冒尖了，怎么还剩这么多？
"话音未落，他抬脚踹向脚边的竹筐。
腐烂的兽骨混着发臭的内脏"哗啦"西溅，一只半腐的鸟爪"啪"地砸在苏绾脚边，腥水溅上她洗得发白的裙角。
苏绾垂眸盯着那滩污水，喉间泛起酸意——赵德昌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无意"的折辱。
她余光瞥见管事腰间晃动的铜铃，那是外门执事巡查的凭证。
可大早特意带人来垃圾山...分明是昨晚她杀影蛇的动静，让这老狐狸起了疑。
"赵管事。
"她弯腰捡起碎骨，指尖触到腐肉里的硬刺，"我这就加快手速。
""加快？
"赵德昌扯着嗓子笑，肥肉跟着颤，"你可知今日是外门考核日？
杂役弟子若误了宗门差使..."他拖长尾音，"便去洗三个月兽舍吧——那地方，可比垃圾山味儿冲多了。
"两个粗使弟子立刻跟着笑，其中一个还冲苏绾挤眉弄眼。
苏绾捏紧碎骨，指节发白。
她能听见小狸在颈窝发出细不可闻的呼噜，那是它感知到危险时的预警。
趁赵德昌转身跟弟子交代"盯着点"的空档，苏绾悄悄将手掌按在小狸背上。
掌心刚贴上那层软毛，眼前就浮现淡蓝色的光幕：灵力储备：13%｜符力储备：8%｜符兽契合度：27%她瞳孔微缩。
三个月前测灵时，长老说她"灵力枯竭，符脉闭塞"，可此刻体内竟有热流在窜动——是小狸？
还是系统？
小狸忽然舔了舔她手腕，湿润的触感让她回神。
光幕消失的瞬间，她摸到小狸脊背上凸起的骨节，这才想起它昨晚为她挡影蛇时，被尾巴抽中过。
"傻东西。
"她轻声嘀咕，指尖拂过它耳尖。
小狸歪头蹭她掌心，温热的鼻息挠得她发痒，连带着心里那团闷了三年的火，"噗"地窜高了几分。
赵德昌的笑声又飘过来："还愣着？
收拾！
"苏绾弯腰，指尖划过满地狼藉。
废弃的符纸、碎裂的兽骨、发黑的皮毛...从前她只当这些是垃圾，现在却看出不同——一张边缘焦黑的符纸下，压着半片泛着青纹的残符；一只秃鹫的爪子里，还卡着未完全消化的晶核。
她蹲下身，指尖拂过那半片残符。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低阶驱邪符碎片，核心纹络完整度63%，可尝试修复。
"苏绾呼吸一滞。
她记得符道典籍里说过，残符修复需符师以自身灵力为引，可她从前连画最简单的驱邪符都会爆纸。
但此刻，她望着小狸亮晶晶的眼睛，鬼使神差地撕下符纸一角，在掌心摊开。
指尖微颤着勾勒符纹。
第一笔是"镇"，第二笔是"驱"，第三笔...她分明没学过完整的驱邪符，可笔锋却像被什么牵着走。
当最后一道纹路闭合时，掌心的符纸突然泛起金光，虽淡，却亮得刺眼。
"叮——检测到低阶符纸成功复原，触发”天师任务“：收集3种不同属性死兽残骸。
奖励：稀有符纸×1。
"苏绾猛地抬头，正撞进赵德昌审视的目光。
她手忙脚乱把符纸塞进怀里，却见管事眯起眼："你鬼鬼祟祟摸什么呢？
""没...没什么。
"她低头翻找兽骨，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
小狸却像听懂了任务，从她肩头跳下去，爪子扒拉着一堆腐肉，突然"嗷"地轻叫。
苏绾顺着看过去——一只腐尸狐的尸体，皮毛上还沾着影蛇的绿毒。
小狸凑过去舔了舔伤口，原本杂乱的白毛竟泛起光泽，连眼角的脏污都褪去几分。
它仰起头，喉咙里发出欢快的咕噜声。
刻薄的男声从山道传来。
柳青晃着腰间的玉牌走过来，玄色外袍一尘不染，与苏绾沾着腐土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我当是谁在垃圾堆里翻找，原来是咱们的废符师。
怎么？
改行当兽医了？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掌心腾起火焰。
一只火鼠从他袖中窜出，红眼睛盯着小狸，尖嘴一张就喷出火球。
苏绾瞳孔骤缩。
小狸还没完全恢复，这火球要是砸中...她来不及细想，摸出怀里刚修复的驱邪符，咬着舌尖注入灵力。
符纸"唰"地燃成金芒，竟生生将火球撞散！
余波震荡中，柳青踉跄着摔进垃圾堆，玄袍沾了一身腐泥。
他瞪圆眼睛："你...你竟能画出驱邪符？
""我只是个废符师。
"苏绾弯腰抱起小狸，指尖还残留着符纸燃烧的热度，"不过让你吃点苦头，倒也不难。
"周围粗使弟子哄笑起来。
柳青涨红了脸爬起来，甩袖就走。
赵德昌却没动，他盯着苏绾掌心的符灰，眼神像淬了毒的针。
等柳青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他突然对身旁弟子耳语："盯紧她，别让她碰任何符文典籍。
"苏绾垂眸整理小狸的毛，遮住眼底的笑意。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赵德昌越紧张，说明她走对了路。
山风卷着暮霭吹来，苏绾这才发现，日头不知何时己偏西。
她望着垃圾堆里未处理的兽骨，又摸了摸怀里的符灰，小狸突然用脑袋顶了顶她手背。
"别急。
"她轻声说，"等夜深人静..."山脚下的晚钟适时响起。
苏绾抬头，看见御兽宗的飞檐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小狸舔了舔她指尖，那点湿意像颗火种，在她心里烧得更旺了。
今夜，该试试新学的符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