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推了推滑落的眼镜,盯着屏幕上最后一段文字,眉头紧锁。
这是他新书的最后一章,距离截稿时间只剩不到十小时。
“这样写还是不够有力...”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卷着额前垂落的一缕黑发。
杂乱的房间里面,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没有人接听。
这时,一阵刺耳的“滴滴”声响起,却没有人出来开门,门禁系统的显示屏上,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男子正对着摄像头做鬼脸,遗憾的是,并没有人搭理他。
梁泽无奈的叹了口气,鱼哥又玩失联了!
没办法,只好使用最后的绝招——撬锁。
只见梁泽从背包里面拿出来一个仪器,摆弄了几下之后,放在门锁上面,只听“滴”的一声,门应声而开。
还得是他的鱼哥,只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其他的全都是浮云。
“备份钥匙自己家都快一把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厉害,换门锁的速度都比他写稿的速度都要快了,就纳闷了,钥匙不是弄丢了,就是折在锁里面,一个人回自己家也能把门锁弄坏?
他难道拿的是别人家的钥匙在开门吗?
最后是真没有办法了,只能给他换了智能门锁,支持手机APP、刷脸、指纹等多种方式开门,真是给自己的机智点个赞啊”推门而进,挨个屋寻找萧玉,最后终于在书房的角落里把萧玉拖了出来。
“鱼哥,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失联我妈都会在我耳边念叨,你要是洗漱的时候不小心滑倒摔倒怎么办?
你要是写书的时候不及时吃饭饿死了怎么办?
你要是几天几天不睡觉猝死怎么办?
拜托你,可不可以适当的出现一下”梁泽说了一大堆,萧玉还是没有反应,仔细一看,萧玉的耳朵里居然放着耳塞,梁泽一把把耳塞拽了下来。
萧玉被打断了思绪。
转头看向梁泽。
“梁泽?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萧玉声音里满是困惑。
“鱼哥,你忘了?
昨天你说卧室门锁有点卡,让我今天来看看!”
梁泽的声音传来,充满活力,与凌晨两点的氛围格格不入。
萧玉这才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
梁泽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
他穿着黑色背心,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肩上挎着一个看起来相当专业的工具箱。
“哇,你这是什么造型?”
梁泽一进门就夸张地打量萧玉,“三天没洗澡了吧?
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
截稿日?”
萧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T恤和运动裤,有些窘迫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正在赶稿,还差一点。”
梁泽熟门熟路地走到门锁前,蹲下身开始检查。
“我就知道。
每次截稿日前你都跟世界末日似的。
“他从工具箱里取出螺丝刀,”上次是把自己反锁在阳台,上上次是——好了好了,”萧玉急忙打断,“能修好吗?”
“小问题,锁芯有点干涩,上点油就好。”
梁泽熟练地拆开锁具,“不过鱼哥,你真该出去走走了。
整天窝在家里写那些情情爱爱,自己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的宅男***丝,多讽刺啊。”
萧玉靠在墙边,看着梁泽工作。
“我写的不是爱情小说,”他小声辩解,“是严肃文学。”
“得了吧,《春日里的孤独》还不是被书店放在言情区?”
梁泽坏笑着引用萧玉最畅销的书名,“我妈和她的广场舞姐妹们都爱看,说写得‘细腻动人。”
萧玉正要反驳,手机突然响起。
屏幕上显示“叶初蝶”三个字让他浑身一僵。
“不接吗?”
梁泽好奇地问。
萧玉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喂,叶编...萧玉!”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有力的女声,“别告诉我你还没写完!
明天上午十点就是最后期限了,印刷厂那边我都约好了!”
“我...我正在收尾...”萧玉心虚地瞥了一眼电脑屏幕。
“少来!
你每次说‘正在收尾的时候,通常都还有至少三章没写!”
叶初蝶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这次不一样,尚优传媒新上任的CEO亲自过问你的新书,明天你必须准时把稿子交到我手上!”
萧玉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尚优传媒?
他们不是一首做流行文学吗?
怎么会对我的书感兴趣?”
“因为人家有眼光啊!”
叶初蝶没好气地说,“总之,明天上午十点,尚优传媒公司见。
要是敢迟到,我就把你小时候穿裙子的照片发到作家群里!”
电话挂断了,萧玉呆立在原地。
梁泽己经修好了锁,正倚在门框上看热闹。
“哇哦,叶姐还是这么火爆。
说起来,鱼哥,你小时候真的穿过裙子?”
萧玉红着脸走回电脑前。
“那是我五岁时芳姨给我穿的...不提这个了,我得赶紧写完。”
梁泽识趣地收拾工具。
“行,不打扰大作家创作。
锁修好了,记得转我两百块。”
走到门口,他又回头补充道:“对了,明天健身课别又放我鸽子。
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得颈椎病。”
萧玉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一瞬,又迅速落回原处。
他的目光紧锁在屏幕上跳动的光标,仿佛整个世界都浓缩成这一方发亮的矩形。
当关门声轻轻响起,他紧绷的肩膀才微不可察地放松下来,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冷掉的咖啡。
窗外,东方的天空正一寸寸褪去夜色,像被稀释的蓝墨水般泛起鱼肚白。
几只早起的麻雀在空调外机上跳跃,啁啾声透过玻璃传来,却丝毫惊不扰他敲击键盘的节奏。
首到最后一个句号稳稳落下,萧玉才猛地后仰,显示屏的蓝光在他眼底映出两潭疲惫的深井。
他颤抖着点击发送,看着进度条如释重负地跑完全程。
转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整个人像被抽掉脊椎般瘫软下来。
后颈黏着汗湿的发梢,右手食指因长时间弯曲而微微抽搐。
“尚优传媒的新CEO...”他自言自语,”希望别又是个只关心销利的商人。”
当晨曦的第一缕金光刺破云层时,萧玉己经仰着脸陷入浅眠,睫毛在青黑的眼窝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嘴角却还挂着完成作品后特有的,介于满足与空虚之间的模糊笑意。
萧玉就这样在椅子上睡着了,甚至没来得及走到三米外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