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寿宴血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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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昭阳公主萧灼华行为乖张暴戾,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

喜穿艳红华服,妆容秾丽,当庭鞭笞大臣、火烧御花园、给皇帝宠妃剃光头。

被视为皇室耻辱,皇帝眼中的疯子和政治弃子,却能活到现在,只因我是皇宫中唯一的公主。

却也是最疯狂的公主!

皇宫寿宴—紫宸殿的鎏金蟠龙柱反射着刺眼光芒,熏得人脑仁发疼的龙涎香混着酒气,黏糊糊地缠在喉咙口。

丝竹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吵得萧灼华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捏着赤金酒樽的指尖用力到发白,杯底磕在案几上,发出轻微却刺耳的“咔哒”声。

没人留意这角落里的动静。

满殿的华服重臣、珠翠美人,目光都焦在御阶之上——她那位“仁慈”的父皇,永熙帝萧启元,和他身边新晋的宠妃柳昭仪身上。

柳昭仪今日穿了一身水红织金襦裙,像朵吸饱了露水的芍药,娇艳欲滴地倚在皇帝身侧。

她掩着唇娇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穿透殿内短暂的安静:“陛下今日圣寿,普天同庆,臣妾心里真是欢喜得紧。

只是……”她眼波流转,刻意地扫过御阶下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坐着独自一席的萧灼华,“…瞧着这满殿的繁华富贵,倒想起故去的先皇后姐姐了。

若姐姐还在,见陛下如此康健,不知该有多欢喜呢…故去”两个字,被她咬得又轻又重,像淬了毒的针尖,精准无比地扎进萧灼华心口最深的旧疤。

嗡——萧灼华脑子里那根绷了十年的弦,应声而断。

十年前,也是在这座冰冷辉煌的宫殿深处。

母亲,先皇后沈氏,那个如空谷幽兰般清雅温婉的女人,被几个粗壮的嬷嬷死死按在地上,金钗委地,云鬓散乱。

她们口口声声从母亲寝殿的床榻暗格里搜出了写着父皇生辰八字、扎满银针的桐木小人——“巫蛊厌胜,谋害圣躬”!

滔天的罪名!

母亲凄厉的辩白被淹没在那些早己准备好的“人证物证”和父皇那躲闪犹豫的目光里。

三尺白绫悬上冰冷的房梁……那抹刺眼的、绝望的白色,是萧灼华十年梦魇里唯一的底色。

柳昭仪那张涂着厚厚胭脂的嘴还在开合,吐出虚伪的惋惜,可眼底那点恶毒的得意,像毒蛇的信子,清晰无比地映在萧灼华骤然收缩的瞳孔里。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怒火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首冲天灵盖!

烧得她西肢百骸都在尖叫!

母亲悬在梁上微微晃动的素白裙角,柳氏此刻刺眼的红唇,在眼前疯狂交错、重叠!

“呵…”一声低哑的、仿佛从喉管深处硬挤出来的冷笑,突兀地在角落里响起。

丝竹声骤停。

所有目光,带着惊愕、好奇、鄙夷,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萧灼华缓缓站起身。

一身烈焰般的正红宫装,在满殿富丽堂皇的金玉堆里,像一捧泼洒开的热血,突兀、刺眼、带着毁灭性的不祥。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眼睛,黑得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古井,深处却翻滚着能焚毁一切的业火。

她端起面前那碗热气腾腾、澄黄浓郁的参汤。

碗壁滚烫,灼痛指腹,却远不及心口那团焚心蚀骨的恨意。

“柳昭仪…”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却像冰锥刮过琉璃,清晰地穿透了整个死寂的大殿,“…思母心切?”

她端着碗,一步步走向御阶。

赤红的裙裾拖过光洁的金砖,如同蜿蜒的血迹。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她鞋跟叩击地面的声音,一声声,敲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御前侍卫的手猛地按上腰刀刀柄,寒光出鞘半寸!

却又在看清来人身份时僵住,脸上写满挣扎——是公主!

是皇帝“最宠爱”的疯公主!

皇帝萧启元先是一愣,随即龙颜大怒,猛地一拍龙案:“昭阳!

你放肆!”

案上金樽玉盏跳起又落下,叮当作响。

帝王的威压如山般倾泻。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萧灼华那双眼睛时——那双酷似亡妻沈皇后的眼睛,此刻燃烧着的,却是和沈皇后临死前一模一样的绝望、不甘和……深入骨髓的恨!

那眼神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萧启元心底最隐秘、最不敢触碰的角落。

他想起了沈氏被拖走时回头望他那最后一眼,想起了自己当年在权臣外戚逼迫下的懦弱和沉默,想起了那份永远无法弥补的亏欠和…恐惧!

那滔天的怒火,竟被这更深的、扭曲的愧疚和恐慌瞬间冲垮、冻结。

萧灼华在御阶下站定,距离柳昭仪不过三步之遥。

柳氏脸上的得意早己化为惊恐,娇躯微颤,下意识地往皇帝身后缩去。

“本宫成全你!”

话音未落!

萧灼华手臂猛地一扬!

哗啦——!!!

滚烫的、粘稠的参汤,连汤带碗,如同决堤的岩浆,狠狠泼向柳昭仪那张娇媚的脸!

“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撕裂了大殿的死寂!

滚烫的汤汁兜头盖脸!

柳昭仪精心描画的妆容瞬间融化,黏腻的汤水混着脂粉顺着她的脸颊、脖颈往下淌。

精心梳理的发髻被冲垮,几缕湿发狼狈地贴在红肿起泡的额角和脸颊。

昂贵的织金襦裙被染上大片污黄,狼狈不堪。

她双手捂着脸,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在原地疯狂地扭动跳脚,哪里还有半分宠妃的仪态!

整个紫宸殿,彻底炸开了锅!

“天啊!”

“疯了!

昭阳公主真的疯了!”

“护驾!

护驾!”

“快传太医!”

惊呼声、抽气声、杯盘落地碎裂声、柳昭仪持续不断的惨嚎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海洋。

御前侍卫终于不再犹豫,刀剑彻底出鞘,寒光凛冽,却因眼前的混乱和公主的身份,一时不知该指向何处,只能团团护在御阶前,如临大敌。

在这片极致的混乱与喧嚣的中心,萧灼华却像一块矗立在惊涛骇浪中的礁石。

她静静地站着,赤红的宫装纤尘不染(汤汁一点没溅到自己身上),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那双眼睛,冰冷地扫过柳昭仪的惨状,掠过皇帝惊怒交加又隐含恐惧的脸,最终,像是不经意般,落向了御阶之下,皇帝左手边不远处的阴影里。

那里,端坐着一个人。

一身玄色云纹蟒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竹,却又像融入了那片深沉的阴影。

新任尚书令,权倾朝野的宰相——陆珩。

自始至终,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这场惊世骇俗的闹剧只是一场无趣的皮影戏。

他修长的手指稳稳地端着白玉酒杯,杯沿贴着薄唇,姿态从容优雅得近乎冷漠。

然而,就在萧灼华目光扫过的刹那。

陆珩端着酒杯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骤然收紧了一瞬。

白玉杯壁上,映出他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绝非看戏的锐利精光。

像暗夜里蛰伏的猛兽,终于发现了值得探究的猎物。

那目光穿透混乱,精准地捕捉到了萧灼华泼出参汤瞬间,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绝非疯癫的冰冷杀意与……清醒到可怕的算计!

“够了!”

皇帝萧启元的声音带着一种强压的颤抖和疲惫,终于再次响起。

他像是耗尽了力气,看都没再看地上哀嚎打滚的柳昭仪一眼,目光复杂地锁在萧灼华身上,有未消的怒意,有冰冷的警告,但最深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想要“安抚”的冲动。

“柳氏!”

皇帝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不知分寸,言语无状,冲撞公主,惹得公主‘旧疾复发’!

来人!”

两个如狼似虎的太监立刻上前。

“拖下去!”

皇帝的声音斩钉截铁,“掌嘴五十!

禁足玉芙宫三月!

抄写《女诫》百遍!

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这颠倒黑白、近乎荒谬的处置,让满殿的哗然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哀嚎不止的柳昭仪被太监粗暴地拖离大殿,那绝望的哭喊声一路远去。

皇帝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挥开什么不祥的阴霾,脸上硬生生挤出一点僵硬的笑意,转向萧灼华,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昭阳受惊了。”

他抬手,对身边的总管太监吩咐,声音刻意放得温和:“将新贡的那斛南海明珠,立刻送去栖凰殿,给公主压惊。”

那颗明珠,每一颗都有龙眼大小,***无瑕,流光溢彩,价值连城。

萧灼华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冰冷笑意。

压惊?

呵。

这每一颗华光璀璨的明珠,在她眼里,都像是用母亲温热的血泪浸泡过,冰冷刺骨,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口,让她几乎窒息。

这金玉堆砌的囚笼,这沾着血泪的“恩宠”……她收下了。

连同那泼出去的一碗滚烫的恨意,一同收下。

好戏,才刚刚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