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鸡炖蘑菇
她眼巴巴望着厨房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榻边垂下的流苏，腹中的小家伙似乎也察觉到美味将至，跟着不安分地动了起来。
“慢些慢些，小心烫着！”
晴儿端着青瓷炖盅跨进门槛时，正巧撞见小燕子伸长脖子的模样，不禁莞尔。
炖盅揭开的瞬间，热气裹挟着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金黄的鸡块浸在浓稠的汤汁里，吸饱了汤汁的蘑菇软糯鲜香，表面还撒着翠绿的葱花，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还是晴儿最疼我！”
小燕子立刻撑起身子，伸手就要去抢汤勺，却被晴儿轻轻拍开。
“刚出锅的，仔细烫坏了舌头。”
晴儿舀起一勺汤，轻轻吹凉后递到她唇边，“先尝尝咸淡？”
汤汁入口的刹那，小燕子的眼眶突然发热。
前世在宫里，御膳房的菜虽精致，却总透着股冷冰冰的规矩味。
她还记得有次偷偷溜进御膳房想吃烧鸡，被容嬷嬷逮个正着，最后只得了几块切得方方正正的鸡脯肉。
哪像现在，晴儿炖的鸡汤里，满满都是烟火气的温度。
“太好喝了！”
小燕子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腮帮子鼓得像小松鼠，“比御膳房的玉露羹还香！”
说着又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鸡肉，连骨头都要嗦得干干净净。
晴儿坐在一旁，不时为她添汤布菜，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自从得知小燕子有孕，她便变着法子研究食谱，还特意跟镇上的厨娘学了不少滋补的菜式。
这道小鸡炖蘑菇，光是选料就费了不少心思——土鸡是今早从农户家现买的，蘑菇则是萧剑特意去后山采的野山菇。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晴儿笑着用帕子替她擦去嘴角的汤汁，“这鸡肚子里还塞了糯米和红枣，补身子最好不过。”
小燕子突然停下筷子，盯着碗里的蘑菇发起呆来。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景阳宫，陈知画假惺惺地端着一碗参汤，说是特意为她养胎准备的。
结果那碗汤下肚，当晚就腹痛如绞，若不是太医来得及时，恐怕连第二个孩子都保不住。
“怎么了？
可是哪里不舒服？”
晴儿见她脸色发白，急忙探身询问。
小燕子摇摇头，反手握住晴儿的手。
触到那双手上因操劳而生的薄茧，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在宫里时，她总羡慕晴儿能得老佛爷宠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如今才明白，这世上最珍贵的，不是金尊玉贵的身份，而是有人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
“晴儿，谢谢你。”
她声音发闷，“要是没有你和萧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晴儿眼眶也红了，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说什么傻话？
咱们现在是一家人。”
她又舀起一勺汤，“快把这碗喝完，一会儿我再给你炖点甜汤。”
窗外暮色渐浓，竹影婆娑。
小燕子捧着炖盅，听着远处传来的虫鸣，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比在皇宫里做福晋幸福千倍万倍。
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森严规矩，有的只是粗茶淡饭里的温暖，和触手可及的安心。
“等孩子出生了，”她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含糊地说，“咱们就开个小饭馆，把你做的菜都卖出去，肯定能赚好多钱！”
晴儿被逗笑了：“好好好，都听你的。
不过现在，先把这只鸡腿吃完再说。”
月光爬上窗棂时，炖盅早己见了底。
小燕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靠在晴儿肩头昏昏欲睡。
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鸡汤香气，混着晴儿身上的皂角味，恍惚间竟比皇宫里的龙涎香还要好闻千倍。
这大概就是她一首想要的生活吧——平淡，却踏实得让人想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