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做衣服
小燕子趴在窗边，望着屋檐下串成珠帘的雨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粗布衣裳的边角。
腹中的小家伙又开始不安分地踢腾，她笑着弯腰，轻声哄道：“别急别急，额娘这就给你做新衣服。”
绣筐里躺着几块软乎乎的棉绸，淡粉、鹅黄、天青，都是晴儿特意从镇上布庄挑的。
小燕子捏起银针，咬断线头往针眼里送，试了三次才总算穿进去。
她回想起在皇宫时，衣裳鞋袜都是内务府送来，偶尔心血来潮想绣个荷包，还被容嬷嬷念叨“金枝玉叶不该做这些粗活”。
如今真要亲手给孩子做衣裳，才发现这小小的银针比剑还难使。
第一针扎下去，布料就皱成一团。
小燕子皱着眉头扯平，学着晴儿缝衣的样子，歪歪扭扭地绣出几针。
针脚长短不一，有的地方布料都被扯得发皱，像极了她混乱的前半生。
“要是紫薇在就好了，”她嘟囔着，“她绣的并蒂莲能引来蝴蝶呢。”
话音未落，眼眶突然发烫——也不知紫薇和尔康如今在京城，是否还平安？
雨越下越大，敲打在窗棂上的声音盖住了脚步声。
首到晴儿撑着油纸伞进来，小燕子才惊觉日头己经西斜。
“又在犯傻？”
晴儿放下食盒，看着桌上歪歪扭扭的布片笑出声，“针脚比渔网还稀，小心漏风冻着孩子。”
“就会笑我！”
小燕子赌气把布料往怀里藏，“你绣得好，你来啊！”
晴儿接过针线，动作轻柔如穿花蝴蝶。
银针在她指间翻飞，转眼间就在衣襟处绣出朵含苞待放的山茶。
“你看，起针要稳，收线要轻。”
她手把手教小燕子，“就像画画一样，心里想着什么，手就跟着走。”
这句话让小燕子愣住了。
她想起初入宫时，永琪教她写字，也是这般耐心。
可那时的她总想着闯祸、翻墙、捉弄太监，哪里沉得下心学这些“规矩”？
如今捧着针线，却恨不得把满心的温柔都缝进布料里。
一连七日，小燕子把自己关在房里。
指尖被扎出密密麻麻的针眼，布料换了一块又一块。
终于在某个清晨，她举着件小衣裳冲到院子里：“萧剑！
晴儿！
快看！”
淡蓝色的衣料上，歪歪扭扭绣着朵向日葵，花瓣有的胖有的瘦，却被一圈金黄的线团成温暖的光晕。
“像模像样了。”
萧剑笑着接过衣裳，眼里泛起泪光。
他记得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熬夜为他们缝制新衣，烛光里的银针，承载着最朴素的爱意。
小燕子得意地把衣裳铺在床上，想象着孩子穿上的模样。
突然她想起什么，又翻出块碎布，咬着唇在衣角绣下歪歪扭扭的小字：“小燕子的宝宝”。
字迹歪歪扭扭，却比任何御笔亲书都要珍贵。
雨季结束时，小燕子的肚子己经大得行动不便。
她整日窝在摇椅上，抱着堆满小衣裳的木盒，给每一件都系上不同颜色的丝带。
有时阳光正好，她就把衣裳晾在院子里，看着它们在风中轻轻摇晃，像一群等待展翅的蝴蝶。
某个月圆之夜，小燕子摸着肚子给孩子讲故事。
讲到“小燕子穿花衣”时，腹中突然传来有力的胎动。
她笑着落下泪来，把脸贴在布料上：“等你出来，额娘给你做一屋子花衣裳，让全大理的孩子都羡慕你。”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头那排小衣裳上。
它们静静挂着，等待迎接新生命的到来，也见证着一个曾经莽撞的姑娘，在爱与希望中，学会了用最温柔的方式守护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