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银色年轮
发霉的稻草扎进脊背伤口,他数着木棚横梁上蠕动的甲虫,首到监工踹开栅栏门。
生锈的铁皮桶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惊飞了栖息在房梁的乌鸦。
“我…重生了?”
“不对,为什么我的皮肤是黑色的?”
“我成了黑人?!”
突然"073号!
"皮靴踩在他手背,"装死就把你的手指碾碎当肥料!
"胡泽龙蜷起身体护住头部,看着其他奴隶机械地爬起。
一个新来的少年还在发抖,昨夜被烙铁烫伤的右脸结着黑痂,渗出的组织液粘住了凌乱的头发。
晨雾裹着腐殖质的腥气,胡泽龙跟着大部队排在队伍末尾领取口粮。
发霉的黑面包硬得能砸开核桃,掌心残留的棉花纤维混着面包屑一同塞进嘴里。
远处瞭望塔传来枪响,惊起成片的秃鹫,羽翼拍打声中,监工们的哄笑刺破薄雾:"又有蠢货想逃!
"棉田的锯齿状叶片在日光下泛着银白,胡泽龙的指甲缝里嵌满泥土与棉絮。
当第一滴血珠渗进雪白的棉桃时,他忽然想起王紫墨涂着玫瑰色甲油的手。
那时她撒娇要***款包包,他在便利店连打三份工,却在付款时看到她挽着陌生男人走进西餐厅。
"偷懒的杂种!
"皮鞭抽在肩胛骨,旧伤迸裂的瞬间,胡泽龙尝到了铁锈味。
他弓着背加快速度,指甲在棉枝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正午的日头将大地烤成蒸笼,喉咙里干涸得能燃起火焰,而监工们躺在树荫下,用奴隶的锡碗盛着冰镇葡萄酒。
暮色降临时,胡泽龙的筐里堆着浸染血渍的棉花。
称重处的铜铃发出清脆声响,监工的铁笔重重划下:"九筐三斗,不够数。
"鞭子破空而来,他本能地护住头颅,听见身后传来新来少年的哭喊——那孩子因为偷吃了喂马的玉米粒,正被按在滚烫的铁砧上烙印。
回营地的路上,胡泽龙拖着渗血的右腿。
月光将铁链的影子拉长,在泥地上扭曲成狰狞的纹路。
他想起车祸前那个雨夜,王紫墨靠在菲州男人怀里的笑容,与此刻监工们的狞笑重叠在一起。
胃部传来痉挛般的疼痛,他蹲在路边,吐出带着血丝的棉花残渣。
奴隶棚的木门吱呀作响,胡泽龙分到了惩罚性的口粮:半块长着绿毛的土豆,还有混着蛆虫的泔水。
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啜泣,某个女奴正在分娩,羊水混着血水漫过脚踝。
没人敢出声,首到婴儿的啼哭被监工的皮靴碾碎在泥地里。
深夜,胡泽龙数着头顶的木梁裂缝。
老鼠从他腿边窜过,啃食着墙角奴隶的尸体。
铁链在翻身时发出清脆的碰撞,他突然想起地球公寓里那张弹簧床——现在想来,连失眠的夜晚都是奢侈。
远处传来狼嚎,与某个奴隶呓语中的家乡童谣交织,在潮湿的空气里渐渐消散。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胡泽龙摸到藏在草堆下的尖锐石片。
粗糙的棱角磨着掌心,他想起王紫墨最后那句"你真恶心",想起车轮碾过身体时的剧痛。
石片划破皮肤的瞬间,某种滚烫的东西从眼眶涌出,混着伤口的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胡泽龙也没想到成为了黑人,尽然来到了这种世界而且还停留在灰奴时代,但凡复活到现代那就是贵族了……新一天的铁皮桶声准时响起,胡泽龙将石片塞进破布缠成的腰带。
脚踝的铁链又深了几分,在皮肤上勒出渗血的沟壑。
他随着人流走向棉田,看着地平线上泛起的鱼肚白,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死亡还有多少个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