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杏儿侍立在旁,大气也不敢出。
本以为张欢死了,江恩会把自己扶正。
江恩却各种推托,催得紧了,便连面也不肯见了。
钱莺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
一晃三年过去了,钱姨娘依然是钱姨娘。
而江府,有了新的主母。
新主母陈氏是勋国公府的庶女。
虽是庶女,但嫁一个地方知府做续弦,委实算是低嫁了。
虽是低嫁,但上无公婆,又无兄弟妯娌,进府就能当家作主。
夫君也只得一个姨娘。
女儿倒有两个,庶女才只得三岁,且不受宠;听说嫡女倒颇受宠爱,陈氏却不大相信,“受宠还会养在舅家?”
嫡子也不过三岁,且也养在舅家,似乎也是个可有可无的。
陈氏很满意。
勋国公陈实倒真像他的名字,是个老实头。
老国公夫人自己生了三儿一女。
为了显得自己贤惠能容人,抬了陪嫁丫鬟做通房。
丫鬟倒也争气,很快有了陈实。
因己经有了三个嫡子,夫妻俩对这个丫鬟生的儿子无可无不可。
用心教养这个庶子是不可能的。
打压也不至于。
不过是放养。
丫鬟嬷嬷们也不大上心,养成了个纨绔性子。
谁知道陈实运气实在是好,三个哥哥不是跟人打架丢了性命,就是生病死了;偏又没留下子嗣——连个姑娘都没留下。
陈实十五岁时,勋国公府就只剩了他这个独苗苗。
没奈何记在国公夫人名下,三十岁上承了爵,成了国公爷。
陈实倒也没别的嗜好,独***。
勋国公府里姨娘通房一大堆,庶子庶女十几个。
嫁给江知府的陈氏姊妹中排十二,府里人称十二娘。
陈氏的姨娘并不得宠,陈氏在国公府里便活得跟个透明人似的,毫无存在感。
体面些的丫鬟婆子都能踩上两脚。
嫁给江知府后,日子比在国公府好上许多倍。
因此陈氏心里对江知府是充满了感激和爱慕的。
立志要做他的贤内助。
所以,陈氏过门不过一年,己三次派人去乌木镇接瑞儿姐弟。
她自信拿捏个十一岁的丫头不在话下,何况三岁的小孩子?
“姨娘,老爷吩咐,晚上在夫人屋里用膳。”
大丫鬟春秀提着红漆描金双层食盒进来,放在桌上。
又问:“姨娘和二小姐一起吃吗?”
说着话,二小姐江惠宜带着乳娘郑妈妈和丫鬟小桃进来,对着钱姨娘福了一福:“姨娘。”
“坐下吃饭吧。”
钱姨娘懶懒地道。
又问春秀,“二小姐的饭拿过来没有?”
“拿过来了。”
春秀边说,边打开食盒,端出一盅红枣枸杞乳鸽汤,一盅苦瓜豆腐羹,一盘回锅肉,一盘清炒杏鲍菇,一盘清蒸鲈鱼,一碟凉拌小黄瓜。
又盛出两小碗米饭,摆上一双乌木镶银筷子,一把细白瓷金边小勺子。
方退到一边,说:“请姨娘和二小姐用膳。
苦瓜豆腐羹和清蒸鲈鱼是二小姐的份例。
夫人说二小姐有些儿上火,须得用点清淡的。”
说完,侍立在一旁。
钱姨娘掀起眼皮瞧了眼桌子,懒懒地站起身,慢悠悠地走过去坐下。
春秀知道姨娘的习惯是饭前先喝汤的,忙替她盛了一小碗乳鸽汤。
钱姨娘喝了口汤,点点头:“这汤不错。”
小口小口把汤喝完了,方拿起筷子,夹了片回锅肉,皱了眉,“有点腻。”
又吃了几箸杏鲍菇,扒了小半碗饭,便不吃了。
旁边郑妈妈也服侍二小姐吃完了饭。
春秀三两下收拾完桌子,迟疑了下,还是禀道: “姨娘,夫人又派人去接大小姐了。”
“把她能耐的。
一天天地,只会装贤良。”
钱莺柳眉一竖,冷笑道,“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接回来?”
江恩自娶了陈氏,巴结着老丈人,很快调回了京城,任国子监祭酒。
虽是平调,却有实权。
江恩十分欢喜。
陈氏虽不如钱姨娘好颜色,却温柔谦顺,极会迎合江恩心思。
因此上,江恩对钱姨娘又厌弃了几分。
钱莺见江恩老躲着她,不由得心里惴惴不安。
思来想去,想起了堂妹钱芳。
禀了陈氏,借口身子不适,要接了堂妹来作伴。
陈氏在大宅门里长大,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不过不在意她罢了。
随她扑腾去。
只数次使人接瑞儿姐弟。
好容易瑞儿松了口,答应回来,不由得喜上眉梢。
派遣管家去衙门等着报喜。
果然江恩一听说瑞儿答应回来,喜出望外。
快马加鞭赶回府,对陈氏大为赞赏。
陈氏更是欢喜,每日都派人打听瑞儿行程,沿途迎接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