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布那一角我杀了他一次。没成功。他躺在医院，浑身插满管子，像幅未完成的画。
我以为他会死在我手里。可第二天，新闻说他死了。手法，是“画布切割者”。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优雅、知性、悲伤的妻子。演得真好！没人知道，
我亲手划开那幅婚姻的画布，却被人抢了刀。警察来了，翻抽屉的动作很轻，
却像在拆解我精心包装的人生。他们查我的手机，还问我：“林深出轨的事，你知道吗？
” 心跳在耳膜里放大，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三年。五次。
每次我都笑着给他擦干净领口上的香水味。“我不知道。”我说。他们不信。
小区监控拍到我那天晚上出去了。买了绳索、刀具。记录都在。媒体疯了。
标题一个比一个狠：“冷面毒妇，谋杀亲夫！”“她想杀他，却嫁祸连环杀手！
”有人往我家扔石头，玻璃碎了一地，我蹲在角落里，看着窗外那些愤怒的脸，
像一幅群像油画，扭曲又荒诞。微博编辑框里的文字删了又写，
每一个“我不是凶手”都像在给自己缠裹尸布，我发了那条微博，写得很长，很痛，
撕开了婚姻的遮羞布，我说我不是凶手。没人信，是，怎么会有人相信呢？
我开始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查。查林深最后见的人，查他最近接触的艺术圈。
有个名字反复出现——陆沉。那个神秘的古董修复师，低调，神秘，名字像一枚图钉，
反复扎进我失眠的夜。我还没找到他，就已经被盯上了。一天夜里，门铃响了，我没开，
第二天早上门口放了个包裹。我打开，是林深那件染血的衬衫。
衬衫的下面还有一张纸条：“下一个就是你，敢查就等死。”我捏着那张纸，手抖。
纸条上的字迹像蚯蚓在爬行，我把纸条凑到鼻尖，试图闻出凶手的气息，
却只闻到自己指甲掐进掌心的腥甜。紫外线灯扫过袖口时，那抹陌生的蓝突然亮起来，
像暗夜中炸开的磷火。不是普通颜料。我用放大镜反复观察颜料颗粒——这不是普通的钴蓝，
里面掺着某种干燥后会荧光的媒介剂，是我曾在修复古画时见过的、被禁止使用的致幻颜料。
指尖在笔记上颤抖着翻页，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我知道，这条路已经没法回头了。
敲开隔壁房门的夜晚，楼道声控灯忽明忽暗。林墨开门时，
背后的光影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简直和犯罪纪录片里凶手的特写镜头一模一样，
一个犯罪纪录片爱好者，他说他愿意帮我。他说：“我相信你。”我看着他的眼睛。那一刻，
我也差点信了。铁证如山手套被找到了。在城郊那片覆着铁锈味的垃圾场，
警灯的红光把腐烂的塑料袋照得像肿胀的心脏。他们说手套内侧沾着林深的血，
外侧印着我的指纹，我不记得了。也许是在他工作室打翻松节油时留下的，
也许是他带着陌生女人的香水味递来纸巾上的，也许是……也许。
新闻标题铺天盖地：《杀夫未遂？证据确凿！》《她才是真正的“画布切割者？
”》网络上开始人肉我，家庭住址、童年照片、甚至我修复的第一幅画都被扒出来，
还有人伪造了我的认罪视频，我看着那张脸，像极了我自己。但，那不是我。赝品，
笔触再像灵魂也是空的。我冷静地开了直播。泛着冷光的镜头前，
我举起那副常用的黑色防护手套，防溶剂涂层在镜头前闪过微光：“看，
这是专业修复师的手套，指腹处有特殊纹理，方便拿捏 0.1 毫米的画布碎片。”黑色，
贴合，防溶剂涂层。而警方找到的是劳保店几十块一双的普通白手套，
粗糙的棉布纤维像廉价画布上的经纬线，“如果真是我丢的，为什么会用这种低劣材质？
”某个角落闪过一条 “好像有点道理” 的评论，但我已经种下怀疑的种子。
我故意走进陆沉常去的美术馆，身后跟着便衣警察的影子。残缺与修复特展的展厅里，
巴洛克油画上的圣母像被撕裂成蛛网，刀痕交汇处却嵌着金箔，在灯光下流淌成液态的伤口。
在陆沉负责修复的展区，我看到一幅油画——圣母的脸被刀痕贯穿，裂缝处却用金箔填补，
形成诡异的蛛网状光芒。解说牌上写着他惯用的瘦金体：真正的修复不是掩盖伤痕，
而是让毁灭本身成为美学的一部分。我盯着那些金箔的走向，
突然意识到：它们拼接的轨迹，和法医报告中林深伤口的切割角度完全一致。果然，第二天，
陆沉打来了电话：“你在美术馆看了很久。”他顿了顿，背景音里有画笔摩擦画布的沙沙声，
“想查什么？”他问得直接，我盯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我想知道，
林深是不是死于你之手。”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那就来吧。你来亲自看看。
”暗中交锋我去见陆沉，他却拒绝见我，三次的主动出击都撞在了空气的棱角上。
第一次推开工作室铁门时，钨丝灯突然爆出蓝白色火花，
黑暗中只有调色盘里的颜料泛着幽光，像一只突然闭上的眼睛，他开始强硬逐客。
第二次守在巷口时，醉汉砸碎酒瓶的脆响，
危险的环境和陆沉拉着窗帘的工作室形成鲜明对比。第三次是那个戴墨镜的保镖，
手掌按在我锁骨处的力道，让我想起医院心电图仪上起伏的折线，让我保持距离。
我没有办法。我开始怀疑就是陆沉干的。他好像很了解我。我换了个方式，
开始研究起他修复的古董画来。
我在其中一幅背面发现了一个符号——螺旋形纹路顶端缺了个小口，
和警方档案里“画布切割者”留在现场的标记相比，不过是手术刀下差之毫厘的角度，
我模仿那个符号，写成一封信，准备寄给陆沉。林墨带着牛皮纸袋叩门时，
我正在给信封涂火漆。“我在纪录片素材库里找到这个，你应该看看。
”里面是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陆沉在深夜的艺术仓库里，用手术刀解剖一幅画布，
动作精准如外科医生。而墙角阴影处，赫然躺着一个人形轮廓。“这不能作为证据，
但至少证明你不是疯子。”他苦笑离开，就在这时，
我注意到他的袖口沾着泛着幽光的蓝色颜料——那正是恐吓信上油墨的色调。
我最终将信寄出，没有署名。只有一句话：“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那天晚上，他回信了。
“明晚十点，老地方见。”我知道，这是陷阱。但我必须跳。真相浮现我去了。
鞋底碾过巷口碎玻璃的声响，像极了陆沉修复古画时磨碎颜料的沙沙声。
眼角余光瞥见墙缝里嵌着的微型摄像头，金属外壳在月光下闪了一下，
让我想起林墨笔记本里那些标注着 “监控盲区” 的红色箭头。
他想拍我和陆沉密谋的画面，十五秒的黑暗足够讲述一个谋杀的轮廓，但他低估了我。
我在进入房间前，故意将一枚纽扣掉落在地上。那是我事先准备的微型干扰器，
它能让附近的电子设备短暂失灵。那一刻，摄像中断了十五秒。足够我说出最关键的话。
“你为什么要在画里留下‘画布切割者’的标记？”陆沉没否认，反而笑了。
“你以为我是凶手？”我不可置否，他转头笑着：“不，我只是个收藏家。
真正的杀手……还在外面。”我正要追问，警笛声撕裂寂静，
他袖口未干的幽蓝色颜料闪耀着，像无数双偷窥的眼睛。林墨把剪辑过的视频交给警方，
我被带走，他们想要从我嘴里我和陆沉是什么关系，我没回答，
而是不断在桌上用指甲画着那个符号。我突然想起之前拘留所里的另一个嫌疑人。
他曾见到过一次“画布切割者”，“那个人……穿的是医生的衣服。
”我抬头看向角落的监控镜头，玻璃反光里的自己，瞳孔正收缩成手术刀的形状。
他们以为这是终局，却不知道所有被精心修复的罪恶，从来都只是翻开了血腥画册的新一页。
游戏才刚刚开始。暗影追踪我开始研究那些恐吓信。 指尖划过信纸的纹路时，
能感觉到油墨下隐藏的冷意。每一封都用同一种钴蓝色油墨打印，
在台灯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纸张表面光滑如釉，却带着某种工业制剂的刺鼻气味，
邮戳非常模糊，像是故意涂抹过。追查线索的过程像在拆解一枚定时炸弹。
可每次刚找到一点线索——某个印刷店老板记得见过类似纸张，
或者某位邮递员对寄信人有印象——第二天那个人就会突然失联或否认见过我。
甚至……我藏在家中的那几封信也不翼而飞，像从未存在过。
母亲在菜市场挑菜的照片出现在手机屏幕时，我正在调配用于显影的鲁米诺试剂，
她在菜市场挑菜，神情安然。配文只有一行字：再查下去，她就是下一个。我坐在沙发上，
盯着那条照片看了很久，没有哭只是把所有窗户关紧，拉上窗帘，我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我放大了恐吓信上的油墨，在显微镜下观察它的分层结构，这不是普通打印机印出来的，
它来自某种专业设备。我伪装成客户，走进了几家印刷厂，终于在一家偏僻的店里，
找到了相似的墨迹残留。店主说：“这台机器平时没人用，只有一位老客户定期来。
”我问他：“他长什么样？”店主摇头：“戴着帽子和口罩，从不多说话。”我走出店门时，
天已经黑了。我知道，有人在监视我。但我更知道——他，怕我。
地下迷宫我开始和林墨一起跟踪陆沉。虽然之前林墨的行动并没有证明他是我的友军，
但眼下我非常需要一个帮手。废弃工厂的铁门上挂着生锈的锁链，
林墨熟练地用断线钳剪断时，金属碎屑溅在我风衣上，让我想起修复古画时剥落的金箔。
林墨和我躲在围墙外，等待时机。夜色浓重，风中带着铁锈味，见没什么动静，
我们翻墙而入，没走几步脚下一动，警报声骤然撕裂夜空，红光闪烁，像画布上的血。
“快跑！”林墨低声喊。我们冲进厂房深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的阴影里涌出，
手持棍棒和刀具。林墨挡在我前面，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血珠溅在他袖口，
在红光中像滴落在宣纸上的朱砂。工厂突然陷入彻底的黑暗，我踉跄着跌进一个坑洞，
摔得生疼。膝盖撞在锈蚀的金属板上，腐臭气味猛地灌进鼻腔，还有东西在爬。
我不知道通向哪里，通道低矮得需要匍匐前进，突然摸到墙壁有一处刻痕，我仔细抚摸辨别，
是那个符号——“画布切割者”的标记。我掏出随身口红，摸索着在旁边努力画下记号，
然后顺着通道慢慢前行。潮湿的墙壁上不断有黏液滴落。这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工厂，
更像是是一个迷宫。一个属于杀手的世界。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
直到听见远处传来金属门轴转动的吱呀声。与此同时，林墨也在寻找我，
他在角落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地下室入口，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里面堆满了旧画框和工具，
还有一本笔记本。上面写着几个名字，而其中一个写着：沈念。
双重博弈陆沉约我在教堂见面。“独自前来” 四个字用烫金油墨写成，
像极了祭坛上供奉的受难像。还有不允许带任何通讯设备，我都照做了。教堂阴森，
彩绘玻璃在暮色中透着幽蓝，四周挂满古董画，画中人的眼神仿佛能穿透灵魂。
陆沉站在祭坛前，身后是被烛光映得扭曲的十字架。他指尖夹着的银质放大镜，
在《圣母怜子图》的裂痕处划过，微笑地看着我。“你相信林墨是吗？
”我的目光落在他领带上的钴蓝花纹 —— 和恐吓信油墨同色的螺旋图案。
他不等我回答便继续说道：“他的纪录片收藏里，
有十二卷关于‘画布切割者’的未公开档案。”话音未落，侧门被猛地撞开，林墨冲进来时，
风衣下摆沾着的红土簌簌掉落，掌心那把刀的弧度，让我想起解剖课上见过的肋骨剪。
我盯着墙上那幅修复过的巴洛克画作，右下角的签名被硬生生旋转了九十度，
金箔覆盖的裂痕处藏着不该有的油彩。我没回答，他继续说：“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话音未落侧门被猛地撞开，林墨冲进来时，风衣下摆沾着的红土簌簌掉落，
掌心那把刀的弧度，让我想起解剖课上见过的肋骨剪。“是他！他才是幕后主使！
上周我在他工作室看到人体解剖图！”林墨刀刃上的血迹在烛光下泛着黑红，陆沉却笑了，
“这你还不懂吗？他想让你怀疑我，好控制你。”他拿出一段视频，画面里，
林墨戴着鸭舌帽，将牛皮纸信封塞进信箱，我看着那段视频，
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旷的教堂里回荡。“为什么？”我愤怒地质问，林墨的喉结滚动着，
像吞咽着玻璃碎片。陆沉替他回答时，
手指轻轻敲击着《最后的晚餐》画布：“他需要一个完美的棋子，来完成这场犯罪艺术。
”就像他们精心编织的谎言里露出的线头。趁陆沉分神的刹那，
我抢过他放在圣水盆旁的手机，按下录音键的瞬间，听见林墨拔出第二把刀的轻响。
跑出教堂时，彩绘玻璃的光斑在我背上切割出伤口般的图案。我将录音文件发给记者朋友，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像极了犯罪现场取证时相机的快门声。夜风掀起我的风衣，
里面藏着的微型录音笔还在转动，
记录着身后两个男人追逐的脚步声 —— 此刻谁是猎物谁是猎手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那些被精心修复的谎言，终将在真相的紫外线下显影出最狰狞的纹路。
双面陷阱陆沉给了我一个地址，定位落在城郊一座荒废的城郊废弃的儿童医院。
林墨把模糊的监控照片拍在咖啡桌上时，
我正用指甲刮着马克杯上的钴蓝釉——照片里戴口罩的男人抬手调整墨镜，
袖口露出一截荧光蓝纹路，和恐吓信封口的油墨在紫外线下的显影完全一致。
“这是他去年在黑市拍卖会上的照片。”林墨的指尖戳着照片背景，
剥落的墙皮后隐约露出半幅涂鸦。我打断他的话，
目光却胶着在那面斑驳的墙壁上——某个角落用铅笔轻描的螺旋符号，正从裂缝里探出头，
像条吐着信子的蛇。记忆突然闪回至收到第一封恐吓信的清晨，信封背面同样位置，
也有个被墨水覆盖的浅淡压痕。我决定试探。我安排私家侦探带着微型摄像头前往儿童医院，
自己则坐上林墨的副驾。车载收音机里播放着肖邦的夜曲，
他换挡时无名指上的茧子让我想起握手术刀的姿势。“要是我母亲少根头发，
你十年前替人顶罪的案底，够在监狱里画一辈子囚服了。”我故意将钢笔尖抵在记事本上，
墨水在纸页晕开一个深色圆点，“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骤然发白，
后视镜里的眼睛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阴鸷，像手术刀划开皮肤前的最后一道反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