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流交织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几边缘,她忽然想起白日里皇后眼中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就像深潭下潜藏的暗流,看似平静,实则暗藏玄机。
“姑姑,皇后宫里的女官都要做些什么?”
她转头问向贴身宫女翠玉,少女青涩的面容在烛火下微微泛红。
翠玉绞着帕子,声音怯生生的:“听说要整理皇上赏赐的器物,还要...还要帮娘娘记录各宫动态。”
话落,屋内突然陷入死寂,唯有铜漏滴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沈知夏心中了然,所谓“品鉴器物”不过是幌子,皇后真正需要的,是能替她盯着六宫动静的眼线。
第二日清晨,沈知夏换上素色襦裙,特意摘下所有珠翠,只在鬓边别了朵白木兰。
踏入椒房殿时,正撞见林淑仪红着眼眶从内殿出来,擦肩而过时,对方恶狠狠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沈贵人来了。”
皇后倚在湘妃竹榻上,手中把玩着昨日收缴的琉璃镜,镜面映出她眉间的愁绪,“你看看这镜背的纹饰,像不像前朝的缠枝莲纹?”
沈知夏俯身细看,鎏金镜背上的莲花栩栩如生,只是花瓣边缘刻着细小的梵文。
记忆突然翻涌,她想起原书里曾提到,太后笃信佛法,最厌宫中出现带梵文的器物。
“娘娘明察秋毫,这莲花虽美,可梵文...”她欲言又止,抬眼望向皇后。
皇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倒是细心。”
她将琉璃镜递给一旁的女官,“送去库房时仔细些,别让太后瞧见了。”
待众人退下,她忽然叹了口气,“这后宫就像这琉璃镜,看着光鲜,实则一碰就碎。”
沈知夏心中微动,跪地轻声道:“娘娘心怀六宫,殚精竭虑,臣妾虽愚钝,也愿为娘娘分忧。”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皇后娘娘救命!”
凄厉的哭喊由远及近,一名衣衫凌乱的宫女冲了进来,额头还带着淤青,“林淑仪说奴婢偷了她的玉镯,将奴婢...”话未说完,林淑仪己带着一众宫人闯入,手中的羊脂玉镯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皇后娘娘可要为臣妾做主!”
林淑仪扑通跪下,眼中含泪,“这玉镯是皇上前日赏的,不想竟被这贱婢偷了去!”
她狠狠瞪了眼地上的宫女,“分明是有人嫉妒臣妾得宠,故意指使!”
沈知夏望着林淑仪腕上崭新的玉镯,突然想起原书中的情节——这根本不是皇上赏赐之物,而是林淑仪兄长在民间强取豪夺而来。
她悄悄瞥向皇后,见对方端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椒房殿内的空气骤然凝固,林淑仪腕间的玉镯泛着冷光,与地上宫女发间散落的珠翠相映成刺目的画面。
沈知夏垂眸盯着青砖缝隙里渗出的水渍,听着林淑仪抽抽搭搭的哭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出戏她在原书中见过,只是此刻的剧情因她的介入,悄然偏离了轨道。
“够了。”
皇后将茶盏重重搁在螺钿小几上,鎏金盏托与木质桌面相撞发出闷响,“林妹妹说这玉镯是皇上赏赐,可本宫记得,皇上前日赏的分明是一对翡翠镯子。”
她抬手示意女官取来贡品记录册,泛黄的纸页翻动间,沈知夏瞥见林淑仪的脸色由白转青。
“皇...皇后娘娘定是记错了!”
林淑仪突然拔高声调,鬓边的珍珠流苏跟着剧烈晃动,“许是内务府登记有误,这玉镯千真万确是...大胆!”
皇后猛地拍案而起,凤冠上的东珠哗啦啦作响,“竟敢质疑内务府的账本?
你当本宫这中宫之位是摆设?”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沈知夏适时上前,声音轻柔却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娘娘息怒,依臣妾看,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她转向林淑仪,目光落在那只玉镯上,“妹妹这玉镯温润通透,倒像是江南的羊脂玉。
只是...”她故意顿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护甲,“臣妾曾听家父说过,近日江南盐商丢了一批贡品,其中便有一对羊脂玉镯...”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深潭。
林淑仪踉跄着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花架,青瓷花盆碎裂的声响惊得众人一颤。
“你...你血口喷人!”
她指着沈知夏尖叫,额间的朱砂痣被冷汗晕染成诡异的红色,“不过是个失宠的贱婢,也敢...住口!”
皇后冷喝打断,“来人,将林淑仪送回昭阳宫,没有本宫的旨意,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她又看向瑟瑟发抖的宫女,“你且起来,详细说说经过。”
待众人退下,椒房殿重归寂静。
沈知夏跪在原地,听着皇后慢条斯理地擦拭护甲的声音,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方才那番话看似莽撞,实则赌的是皇后对林淑仪日益膨胀的不满。
如今看来,这步险棋算是走对了。
“你倒是长进了。”
皇后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不过下次别再这般冒险。”
她起身走到沈知夏面前,月白色裙摆扫过她发顶,“那对失窃的玉镯,本宫会派人彻查。”
指尖突然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但你要记住,在这宫里,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话尾消散在若有似无的龙涎香里。
沈知夏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伏地叩首时,额头触到冰凉的青砖。
她知道,皇后这是在敲打自己——既默许她成为制衡林淑仪的棋子,又在警告她不要越界。
而这场玉镯风波,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序曲。
当暮色漫过椒房殿的飞檐时,她起身望向渐暗的天空,忽然想起原书中,这场闹剧之后,便是林淑仪兄长在朝堂失势的开端。
或许,是时候推波助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