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诛仙台四周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阳光把青石台面晒得发烫,空气中弥漫着瓜子壳、汗味和各家修士自带的灵草香气。
合欢宗的弟子们穿着花花绿绿的纱衣,跟旁门左道的散修们挤在栏杆边,活像一群看热闹的花蝴蝶。
“嘿,看见没?那穿灰袍子的就是刘方石,听说昨儿还绑了聂绿袂她姐当人质呢!”
“就他?我看连聂仙子的剑穗都够不着吧!合欢宗这次准赢,赌坊开的赔率可是1比10呢!”
人群里嗡嗡作响,押合欢宗赢的人挤破了头,负责登记的赌坊小厮笑得满脸褶子,算盘珠子打得飞快。角落里一个裹着黑斗篷的人突然把一袋子金币拍在桌上,声音沙哑:“我押三百金币,平局。”
“啥?”小厮差点把算盘掀翻,周围几个赌徒哄堂大笑。
“平局?大哥您是睡糊涂了吧?这决斗要么刘方石被砍成两半,要么聂仙子气不过把他点了笑穴,哪来的平局?”
“就是就是,1比150的赔率呢,您这钱扔水里都能听个响!”
黑斗篷的人没说话,只是把兜帽又拉低了些,金币在阳光下闪得刺眼。周围的嘲笑像苍蝇似的围着他转,几个老赌徒抱着膀子上下打量这人
能掏出三百金币的主儿,就算是傻子也得敬三分。
“依我看,这位兄弟怕是没睡醒!”一个酒糟鼻修士挤过来,故意提高嗓门,“聂绿袂可是‘玉面冰心’,三招之内收不住手,把刘方石削成肉丸子都有可能!”
“说不定是合欢宗派来搅局的托儿!”有人跟着起哄,“想骗咱们押平局,门儿都没有!”
黑斗篷的人突然伸手抓起一把瓜子,慢条斯理嗑起来,瓜子壳“啪”地弹在赌坊招牌上,惹得小厮手忙脚乱去擦。人群里的嘲笑声更大了,直到一个白发老道摸了摸胡子,幽幽开口:
“诸位莫急,这江湖上,最难看透的就是赌局……”
……
正吵吵着,刘方石晃悠着上了台。他没穿啥威风的法器盔甲,反而套了件半旧的青布衫,手里还拎着把竹骨遮阳伞,往台上一站就跟来逛庙会似的。聂绿袂早已等在台中央,白衣胜雪,软剑上的银丝带被风吹得“啪啪”响,眼神冷得能把台下的瓜子壳冻住。
“刘方石,”聂绿袂的声音穿过人群,带着冰碴子,“你还真的有胆量来!”
刘方石把遮阳伞往地上一插,伞面正好挡住半张脸,免得被太阳晒出皱纹:“昨晚,你不是让我三招吗? 你说话应该算数吧。不会继续耍赖吧。”
台下“轰”地一声笑开了,有急性子的看客扯着嗓子喊:“别磨叽了!赶紧开打,小爷我还等着赢钱买烧鸡呢!”
“就是!再废话太阳都要落山了!”
聂绿袂气得指尖发白,软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剑尖直指刘方石:“我说话绝对算数!!你先出招!”
谁知刘方石听完这话,非但没动,反而盘腿往地上一坐,眼睛一闭开始打坐。手指还在膝盖上慢悠悠地敲着,嘴里念念有词:“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我这大招啊,得跟太阳肩并肩才能使出来……”
“……”
“???”台下所有人都懵了。
“他……他这是干啥?打坐养生呢?”
“傻了吧!估计是被聂仙子的剑气吓破胆了!”
“这么神奇吗?”
聂绿袂握着剑的手青筋直跳:“刘方石!你耍什么花样?”
刘方石慢悠悠地睁开一只眼:“别急别急,我这是在攒大招呢!我这招‘九天雷劫大诅咒术’可了不得,前摇得半个时辰,您再等等,再等等……”
“放你的狗屁!”台下有人忍不住骂道,“我看你是想拖到天黑吧!”
“就是!浪费时间!”
“赶紧出招吧,大中午的,太晒了!”
日头越来越毒,晒得看客们头晕眼花。本来想看一场精彩对决,结果台上一个打坐一个干瞪眼,活像两尊石像。
但有心算无心……
聂绿袂实在不耐烦了,她又没有准备遮阳伞!举起剑就想上前。
“哎哎哎,说话要算话的!可不能耍无赖!你出招那就算输了!”刘方石又抛出话。
聂绿袂真想掐死眼前的狗屁玩意。
但又忍住了,剑垂下来了。开口骂了“你倒是出招呀,总不能一直耗着!”
刘方石开始慢悠悠画圈——先是画了朵歪歪扭扭的花,又写了个“耐心”两个字。指着这两个字,开口道:“跟我念,这叫啥,做事都得要 ”
“耐心!”
最后干脆躺在地上,对着天空伸懒腰。
台下有人大喊,“刘方石你这狗屁天才,前几天那么牛批轰轰的流言!”
“今天咋不敢出手了!”
“你倒是出手上呀!不要一直耗时间了。证明你这大帝之资!”
刘方石也不害臊,仔仔细细地掰扯:“我虽然是天才,可我也不是傻子。第一,我不想娶她,再者我也不想死。”
“能够想出我这般拖延时间的妙计,也足够说明我的天才了!扪心问问,你们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吗?”
“武力从来都是下策,大家不管是习武还是修行,都要动脑子。对不对?咱们不能做一个莽夫!男人顶天立地……就得像一个男子汉一样!”
“堂堂正正地!”
看客以为他要说出什么大道理。结果这家伙后面冒出来一句。
“对女人耍无赖!”
“……”
“……”
这是人话吗?这算啥!这种话说出来,简直是不可理喻。要把看客气坏了。
“你总不能一直耗着吧。”聂绿袂也是无奈。“咱们之间的事,总该有个了结!”
刘方石突然睁开眼,一个骨碌爬起来:“聂仙子!三招之约,是不是不认账了?”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又把聂绿袂给堵回去。
这家伙卡了一个别人都想不到的bug,生生地把两个人都耗在了诛仙台上了。
“你……你……你”聂绿袂都快说不出什么话来。直接冲过来。
聂绿袂的剑尖在离他鼻尖三寸处硬生生停住,浑身气得发抖:“你……你到底打不打?”
“打!当然打!”刘方石又盘腿坐下,掏出个小本本写写画画,“不过我这大招还得准备会儿,您看,咒语还差八十句没念完……”
聂绿袂差点被口水呛到:“什么狗屁大招,还要念八十句咒语!”
“亏你还是修仙门派,大诅咒术,听说过吗?念的越久,效果越明显。”
“在我们村那里,一个老太太告诉我,每天念一句这个咒语,她念了五十年,把对方在九十九岁的时候,给咒死了!”刘方石说得那叫认真!
“放你吗的屁,那明明都是老死的!”
“总归是有效,所以我也要念很久很久!”
“我最多等你一个时辰!你再不出招,那我也不管了!”聂绿袂气结,恶狠狠地抛出一句话。
此时台下已经乱成一锅粥,赌坊里押合欢宗赢的人急得直跺脚,有人甚至把鞋子脱下来往台上扔。只有那个黑斗篷的人依旧稳如泰山,手指在袖口里轻轻捻着什么,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刘方石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上的灰,突然又整出来一把遮阳伞,往聂绿袂面前一递:
“送您一把遮阳伞,防晒又遮雨,江湖行走必备良品!这么好看的妹子,要注意防晒……还有一个时辰呢!难道晒成鱼干!”
整个诛仙台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离谱的操作惊呆了。聂绿袂握着剑的手僵在半空,看着那把竹伞,气得浑身发抖。但也是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