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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火肆虐的燕青阁宛若置在人间的炼狱,黑团浓烟顺着墙壁缝隙钻入地下室,不到五分钟狭隘室内就被浓烟缭绕。

钢筋铁门融了层金属水液,灼红烤烫的铁皮像炼化炉锻造的黑皮铁器还未成型的模样。

沈唯一拖着瘫痪的腿,手肘撑地弓着腰背趴窝在墙根,脸黛熏的黑红,干涩眼眶沁出湿泪。

尽管十指紧紧堵住口鼻,也挡不住辛辣呛鼻的浓烟过肺,剜蹭喉管,凌迟侵虐呼吸。

全身浸湿温烫的汗液淋漓,汗珠没入潮涩的眼眶内,疼得的眼睫颤抖。

火星点子引燃室内陈仓堆积的杂物纸箱,“啪-”爆破轰鸣震鼓耳道。炸破的 器皿碎屑冒着“滋滋-”火苗。

火花迅速蔓延席卷引燃地下室所有杂物,包括沈唯一仅有的木材画板,画具,颜料,和没几件破碎衣衫。

火浪腾升燎到天花板,蔓延燃烧的火焰张开利爪肆虐毁灭。像是撒旦化作熊熊烈火引诱人类以生命为赌注与恶魔达成契约。

沈唯一蔫蔫躺卧在地,松开捂住的口鼻。被呛的猛咳两下,大脑掠过嗡嗡聒噪的回音。

“沈唯一,你贱不贱?”

“噗嗤-”沈唯一忽而笑了,凄冷的笑声淹没在光奕燎燎的火海。

他的大脑开始模糊意识涣散,恶心反胃的想吐,不堪承重的火燎砸在脸上,脖子,身上。

红肿水泡涟起一串串灼痛,沈唯一疯狂抓挠脸颊,上半身翻滚濡动挣扎,两条瘫痪的腿奇怪的扭曲折叠。

哑声撕裂的凄厉惨叫回荡在无人的的地下。

陆昭宇根本没打算放过他,陆昭宇想要他死。

爱意消散莞尔,恨意恣意横生。

凭什么死的要是他?为什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沈唯一,和我在一起。”

“唯一,你的肾能救林陆的命。”

“滚!在敢被我发现你找林陆的麻烦我弄死你。”

“沈唯一,你怎么这么好骗?”

“我警告你,别再缠着我。”

“林陆要是出事,我会让你十倍偿还。”

......

沈唯一瞠圆水肿的眼眶缓缓溢出一滴水珠,挣扎扭曲的动作停滞,嘶声戛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燃烧的火焰吞没他的身体。干皮脱骨融化成一摊浊液混着地皮的胶液,烧焦味道夹杂熟烤的腥臭。

炼狱火炉的地下室像恒温密闭的电饭煲,高温久久未退。

高压水枪持续冲刷三个小时,全副武装的救援人员才勉强进到地下室门口。

地下长廊烧变了形,一片灰烬悲怆惨绝。地下室内的东西焚烧殆尽,包括 被关在里面的人。

已经分辨不清究竟那一块灰是人骨,那一片粘稠是活生生融化的人。

沈唯一浑身燥热,粘稠湿漉的脊背贴在浸湿的衣料。

大脑皮层过电酥麻混沌,灵魂抽离 肉身,脚底悬浮飘荡,熟悉的人生剧本在意识海里重现轮转。

是属于陆昭宇的剧本,林陆是他的男主角,而沈唯一只是贯穿全文不知好歹的炮灰受。

是他们感情的助燃剂,剧情***出场的工具人,死亡是他的命定结局。

他是被编排好命运走向的小说人物,沈唯一从来不是谁的唯一。

可是太痛了......他的结局不能是这样,不该这样。

孤游的灵魂受到呼唤,沈唯一被一股大力吸附,拖拽他迈过星河时空。

心软的神明像是聆听到沈唯一剧烈挣扎反抗扭曲的嘶吼,命运的齿轮轮回倒退。

头剧烈的疼,沈唯一的身体滚热发烫,耳畔嗡鸣青葱的男声很轻。

“我下午还有专业课,你送唯一去趟医院。”

身材高峭的少年,拉上黑色棒球外套拉链,压了压头顶的棒球帽,背上黑色丝棉绸缎的小提琴包,抬手轻拍身边矮了半个脑袋的青棕卷毛少年叮嘱。

“行行行,你赶紧走你的。”桃澄言摘下套在脖子上的耳机,抬腿踢了踢阎晟***,赶人的意思明显。

s大三栋408男寝,标准的上床下桌四人间,唯有三张床铺上挂了帘子,桌面堆着书本笔记,手办,电脑,杂志。

多出来的空位被放满颜料,画具,板尺,彩墨,水性笔,大小不一的纸宣,乱中有序,零零四散。

靠近阳台一侧右手边上铺,灰白色毛球兔子狗图案的窗帘微微敞开半边,金色碎光照在沈唯一潮红病态的脸上, 光线流转眉梢,溅入半阖着的湿眸里。

“嗒-”宿舍的门关上,室内仅留下了桃澄言和沈唯一两人。

青棕烫发卷毛的半颗脑袋闯入沈唯一模糊朦胧的视野里,没等他反应,一只微凉的手拂开额上的碎发,上下探了探温度。

“澄,澄言?”沈唯一仰了仰头,往前凑近,迷懵的喃喃。

桃澄言食指轻轻抵着沈唯一的额头,表情说不上好看:“怎么,很失望?那要不要帮你喊陆昭宇来?”

沈唯一脸色煞白,恍然的瞳孔骤然紧缩,身体不可抑制的剧烈颤抖。

他猛地蜷起双腿,胸口紧贴着墙壁,埋头背对着桃澄言,嘴里呢喃着模糊不清的话,床帘微微摇晃,桃澄言自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发烧烧傻了?你怎么了,woc?沈唯一?!”

沈唯一咬着关节指骨,齿牙刺破皮肉,清晰的痛感唤回了几分理智。他松开口,腾地从床上半坐起身,不可置信地逡巡环视一圈。

熟悉的宿舍环境,青色壁纸张贴的衣柜,动漫插图的素描卡通图案装饰。 衣柜前整齐摆放的置衣架,半袖长衫外套,帽子悬挂的有规有整。门口的三层鞋架边,零散地丢着挤不下的球鞋。

沈唯一捂住剧烈起伏的胸口,一双杏眼瞪的瞠圆。

这是......怎么回事?

桃澄言像是松了一口气,轻翘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双手抱臂,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上下打量沈唯一:

“真烧傻了?还是谈恋爱谈傻了?陆昭宇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就这么喜欢他?他不在就哭成这样? ”

沈唯一脊背贴着墙面,双腿盘桓跪坐在床上,胸口上下不断起伏,额前碎发刘海被汗液润的湿漉,嫣红的脸却是怔呆的僵硬,他看着桃澄言讷讷开口:“是你人是鬼?”

“噗哈哈哈哈哈哈”桃澄言呲着一口大白牙,倚着桌角边缘,混不吝的笑了会儿,纯棉条纹睡衣的领扣懒散的松开两颗,吊儿郎当的桀骜样,外放,张扬。

“快点换衣服去医院,一会真烧坏了。”桃澄言踢了踢身侧的椅子,脚尖勾着凳子腿,转身顺势坐下,他指尖敲了两下键盘,黑屏电脑亮了起来,“Defeat”的英字符占据满屏,

桃澄言深呼一口气,靠,晋级赛无了。

他点着鼠标退出游戏界面,顺便关了电脑,拔掉充电插头。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他以为是沈唯一在换衣服,直到传来贯穿耳道的哭腔决堤式的爆发。

桃澄言吓了一跳,蹭地起身,凳子腿滑过底激起刺耳尖锐的“滋啦”声音,“啪-”靠背木凳被掀翻了过去,砸在地上。

桃澄言的床铺位置就在沈唯一对面,他一回身,目光自然落在上铺,只见沈唯一双手胡乱抹着眼泪,肩膀哭的一抽一抽的抖,眼圈湿红,大滴水珠蜂蛹而落。

沈唯一还没换衣服,身上还是浅蓝白色相配的半袖睡衣,左胸口处绣的白色花卷呆毛小狗倒是长的和他有几分相似。

眼泪像沉淀积压千年彻底爆发的火山熔岩,无尽无绝,抽噎的哽腔破碎,桃澄言听清了带着浓重鼻音的几个音节。

沈唯一在说对不起。

五月晴日的阳光总是热烈,光线从阳台透过推拉式门的玻璃门折射进寝室里,但沈唯一被床帘遮进了黑暗里。

楼下飘来的恬淡花蜜的清香幽幽宜人,槐花甜香融进空气,萦绕鼻息。

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沈唯一涨红着眼睛,嘴里说着桃澄言听不懂的胡话:“对不起,我不该...不该不听你的,对不起......”

“你哭什么?别哭了,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也不是针对陆昭宇,只是觉得怪怪的,你别哭了,我以后不呛你了,不怼陆昭宇了成不?哎我,你别哭了。”

桃澄言快速从桌上抽出厚厚一沓纸,手臂穿过上铺边缘的铁栏杆,塞进沈唯一手里。

沈唯一沉重昏昏的脑子像是被灌了千斤重的温水,又涨又热,手指无力缓缓松开,纸巾散落,身体陡然倒进被子里,耳畔是焦躁慌乱的男声,不停呼唤着他的名字。

桃澄言衣服都来不及换,上床捞起沈唯一,背着人冲出寝室门,一路狂奔打车带人去了医院。

金海市第二人民医院的病房内,桃澄言坐在病床边,指腹摩挲着手机。

看着输液瓶已减少了大半沈唯一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尽管他再与陆昭宇不对付,还是给人发了消息。

桃澄言指尖轻叩屏幕,从黑名单里将黑底白月头像的人放了出来。

桃澄言:沈唯一发烧了,现在在二院挂水,能来来,不能来有多远滚多远。

直至半夜沈唯一掀开眼皮,看着趴在床头桌上,***快撅出二里地,呼呼大睡的桃澄言,依旧觉得不真实。

凌晨的医院格外安静,银碎的月光洒进微微光亮,沈唯一撑起那只没有扎针的右手,伸远了点,摸到桃澄言睡衣口袋里露出半边的手机。

大眼萌妹女仆装的手机壁纸让沈唯一眼前一黑,昏沉的室内低荡的轻轻的笑声戛然,微亮的屏幕照的沈唯一有些苍白脸,澄亮眼眸恍然颤抖。

2023年5月14日2点23分,大二上学期,他已经和陆昭宇在一起两个月。

他,重生了。

他的腿还没残,他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