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江北二十岁生日这天，照例是一个人过的。父母说去菜市场帮人卸货，
晚上回来会带点剩菜给他。江北习惯了，这些年都是这样。他穿着补了三个补丁的衬衫，
趴在破旧的木桌上翻看着会计学教材。书是从二手市场淘来的，
里面还有前任主人密密麻麻的笔记。"叮铃铃——"手机响了，是同宿舍的室友。"江北，
今晚市中心新开了家火锅店，我们几个去聚聚，你来吗？
"江北看了看钱包里仅剩的三十块钱，摇摇头："不去了，我还要复习。""又不去！
你天天就知道学习，活得像个苦行僧。"室友嘟囔着挂了电话。江北苦笑，
他也想和同学们一起吃饭唱歌，可家里实在没钱。父母每月给他的生活费只有五百块，
还要买书买资料，根本不够花。他从小就知道家里穷，父母做的都是些体力活，赚钱不容易。
所以他很懂事，从不提过分要求，穿最便宜的衣服，吃最简单的饭菜，
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江北成绩很好，年年拿奖学金，还兼职做家教贴补家用。
他把赚来的钱大部分都交给母亲，只留下最基本的生活费。"等我毕业找到好工作，
一定要让爸妈过上好日子。"这是江北心里最大的愿望。傍晚六点，江北合上书本，
准备去学校食堂吃饭。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路边。车窗摇下，
探出一个精致的脸庞。男孩大概十八九岁，皮肤白皙，穿着名牌衬衫，
手腕上戴着看起来很贵的手表。"师傅，就是这里，等我一下。"男孩对司机说道。
江北好奇地多看了两眼，这样的豪车在他们学校并不常见。正想着，男孩下了车，
直接朝江北走来。"你好，请问你是江北吗？"江北一愣："你是？""我叫李明轩。
"男孩伸出手，"我们可能要成为兄弟了。""兄弟？"江北更加困惑。
李明轩笑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对了，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江北下意识地摇头："不用了，我还要学习。""学习有什么意思？人生得意须尽欢。
"李明轩拍拍江北的肩膀，"走吧，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餐厅。"不等江北拒绝，
李明轩已经拉着他往车边走。"真的不用，我——""上车吧，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聊聊。
"李明轩的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江北心里升起一丝不安，但还是坐进了车里。车子启动，
朝着市中心驶去。一路上，李明轩显得很兴奋，不停地指着窗外的景色。"你看那栋楼，
我前几天刚在那里买了套房子。""那家店的衣服不错，改天我带你去看看。""哦对了，
你平时都穿什么牌子的衣服？"江北看看自己身上的地摊货，有些尴尬："我不太注重这些。
""也是，毕竟你现在还......"李明轩话说到一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车子停在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餐厅门口。江北从没来过这种地方，
光是门口的装修就让他觉得压抑。"走吧，今晚我请客。"李明轩下车，对江北说道。
餐厅里灯光昏暗，装修奢华。服务员恭敬地领着他们到了一个包厢。江北看着菜单上的价格，
倒吸一口凉气。最便宜的一个菜都要一百多块钱。"你随便点，别客气。"李明轩翻着菜单，
"澳洲和牛，法式鹅肝，还有这个松茸汤，都来一份。"江北心里暗暗咋舌，
这一顿饭的钱够他吃一个月了。"对了，你爸妈今晚也会来。"李明轩忽然说道。"什么？
"江北一愣，"我爸妈？""对啊，他们现在应该在路上了。"李明轩看了看手表，
"差不多七点半能到。"江北心里升起强烈的不安感："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爸妈？
"李明轩笑而不答，只是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正说着，包厢门被推开了。江北转头看去，
瞬间愣住了。进来的正是他的父母，但他们的样子让江北几乎认不出来。
父亲江海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母亲王丽容穿着优雅的连衣裙，脖子上还戴着珍珠项链。
这和平时在他面前穿着朴素衣服的父母完全不同。"明轩！"母亲快步走过来，
一把抱住李明轩，"想死妈妈了！""爸妈，我也想你们。"李明轩乖巧地说道。
江北坐在一旁，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爸妈？他们叫这个陌生男孩什么？
第二章江北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一幕。父母围在李明轩身边，嘘寒问暖，
那种亲昵的样子让江北心里涌起一股酸楚。"明轩，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学习累不累？
"母亲王丽容轻抚着李明轩的头发，眼中满是慈爱。"还好啦，就是有点想你们。
"李明轩撒娇道。"我们也想你啊。"父亲江海笑着说，"这不是给你买了礼物吗？
"江海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后是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哇！
爸爸你太好了！"李明轩兴奋地接过手表，"这是我一直想要的那款！""喜欢就好。
"江海宠溺地说，"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值得。"江北坐在一旁，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
从小到大，他收到过的礼物屈指可数。最贵的一次是十六岁生日时，
父母给他买了一个二十块钱的闹钟。"对了，明轩，你想要那辆车吗？"母亲忽然问道。
"什么车？""就是你上次看中的那辆红色跑车。""真的可以买吗？"李明轩眼睛发亮，
"可是那辆车要一百多万呢。""钱不是问题，只要你喜欢。"父亲大手一挥，
"明天我就去给你提车。"江北听得心里一阵阵发凉。一百万？
这个数字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而父母却可以毫不犹豫地给这个叫李明轩的男孩买车。
"那江北呢？"李明轩忽然转头看向江北，"他也想要车吗？
"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江北身上。江北感觉喉咙发干，
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我不需要。""哦，也是。"李明轩似乎松了口气，
"江北这么懂事，肯定不会乱花钱的。"父母看向江北的目光有些复杂，但没有说什么。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江北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心里五味杂陈。这些菜的价格，
够他一年的生活费了。"来来来，明轩，尝尝这个和牛。"母亲夹菜给李明轩。"江北，
你也吃啊。"父亲对江北说道，但语气明显敷衍了很多。江北机械地吃着菜，
但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对了，明轩，你的生活费够用吗？"母亲关切地问。"够用的，
爸妈给的钱很充足。"李明轩笑着说，"我每个月的生活费有五千块呢。"五千块？
江北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了。李明轩一个月的生活费，是他的十倍。
"不过有时候和朋友出去玩，花销会大一些。"李明轩若有所思地说。"那这样，
我再给你办张卡，里面存十万块钱，你随便花。"父亲直接说道。"谢谢爸爸！
"李明轩开心地说。江北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十万块钱，随便花。
而他为了省钱，连最便宜的食堂都舍不得去，经常就着开水吃泡面。"江北，你怎么不说话？
"李明轩忽然问道。"我...我在想事情。"江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想什么事情？
""学习上的事情。""哦，学习。"李明轩点点头，"江北真是太用功了，不过也没办法，
毕竟要靠自己嘛。"这话说得很轻，但江北却听出了别的意思。靠自己？
难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儿子，所以才要靠自己？江北偷偷观察着父母的表情，
发现他们听到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母亲忽然站起身。"这就走了？"李明轩有些不舍，"我还想和你们多聊聊呢。
""下次吧，下次我们多待一会儿。"父亲摸摸李明轩的头，"你早点休息，别熬夜。
""知道了。"临走前，李明轩走到江北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江北，
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了。"江北心里一震，抬头看向李明轩。但李明轩已经走开了，
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三人离开了餐厅，江北独自坐在包厢里，看着满桌的残羹剩饭，
心里涌起巨大的孤独感。他掏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信息："妈，你们什么时候回家？
"很久，手机才响了。"江北，我们今晚有事，不回去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不回去了？
江北想起刚才李明轩说的话，心里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测。他们是不是要去陪李明轩？
江北走出餐厅，夜风吹过，让他清醒了不少。街道上华灯初上，到处都是繁华的景象。
但江北却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他想到李明轩的名牌衣服，想到那块昂贵的手表，
想到父母眼中的宠溺，心里越来越难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江北一路走回学校，
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出去聚餐了，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江北坐在床上，拿出手机翻看着通话记录。他和父母的通话记录很少，
基本上都是他主动打的。而且每次通话时间都很短，父母总是说忙，没时间多聊。
江北又想起今晚的情景，父母对李明轩的态度和对他的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对李明轩是真心的关爱，而对他，更像是一种义务。江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第二天是周末，江北决定回家一趟。他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来到城郊的出租屋。
出租屋很小，只有一室一厅，家具都很陈旧。江北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对每一个角落都很熟悉。他用钥匙打开门，屋里很安静。"爸，妈，我回来了。"江北喊道。
没有回应。江北走进房间，发现父母不在家。他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
忽然听到隔壁传来说话声。"老江，你们家那小子最近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天天就知道学习。"这是父亲的声音。"那个明轩呢？""明轩好得很，又聪明又懂事，
我们都很喜欢他。""可是......""没什么可是的，明轩就是我们的儿子。
"江北听得心里一沉。第三章江北贴着墙根听着隔壁的对话，心跳得厉害。"老江，
我还是觉得你们这样做不对。"隔壁的张婶继续说道，"江北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怎么能这样对他？""你不懂。"父亲江海的声音有些烦躁，"江北从小就不招人喜欢，
长得也不好看，我们带他出去都丢人。""可是——""而且他性格太内向了，
一点都不活泼。"母亲王丽容的声音传来，"你看明轩，多有礼貌，多懂事，
走到哪里都给我们长脸。""那也不能这样区别对待啊。""我们已经很对得起江北了。
"江海不耐烦地说，"给他吃给他穿，还让他上大学，已经够了。""明轩不是你们亲生的，
你们这样偏心，以后江北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不会知道的。"王丽容说，
"我们跟他说过，明轩是我们朋友的儿子，偶尔照顾一下。""可是你们给明轩花的钱，
都快够江北花十年了。""明轩值得！"江海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他有出息，
将来肯定能成大事。江北呢？就是个书呆子，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而且明轩对我们很好，每次见面都买礼物，会说话会哄人。江北呢？
见面连话都不多说一句。"王丽容抱怨道。"你们......"张婶叹了口气，"算了，
你们的家事我也不好多说。""就是，这是我们的家事。"江海说道，
"明轩是我们收养的儿子，我们愿意对他好。""收养？"张婶惊讶地说，
"什么时候收养的？""就是去年，我们已经办好了手续。"王丽容说，
"明轩现在就是我们的合法儿子。"江北听到这里，感觉天旋地转。收养？
他们收养了李明轩？那他算什么？江北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那江北呢？
"张婶问道。"江北当然也是我们的儿子，不过......"江海停顿了一下，
"等他大学毕业了，我们就让他自己闯吧。家里的财产以后都留给明轩。
""你们怎么能这样？"张婶声音有些激动，"江北是你们的亲生儿子啊！
""亲生又怎么样？"王丽容冷笑道，"又不是我们非要生他的。当初怀孕的时候，
我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是你们劝我们生下来的。""现在好了，我们有了明轩，
一个真正让我们骄傲的儿子。"江海接着说，"江北那个样子，带出去都嫌丢人。
"江北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出租屋，走到楼下，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原来，他们从来就没有爱过他。原来，
他在他们心中连一个外人都不如。江北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心里空荡荡的。二十年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爱的，即使生活艰苦，但至少有父母的关爱。现在才知道，
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们不爱他，甚至厌恶他。江北想起小时候，
每次生病时父母不耐烦的样子，想起他们从来不参加他的家长会，想起他们总是说没钱，
不能给他买好一点的衣服。原来不是没钱，而是不愿意给他花钱。江北走到一个公园里，
坐在长椅上，拿出手机。他想给父母打电话，想问个清楚。但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
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问又有什么用呢？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江北想起昨晚李明轩说的话：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原来李明轩早就知道，
昨晚的聚餐就是故意安排的，就是要让他知道真相。江北的心里涌起一股屈辱感。
他们把他当成什么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外人？江北坐在公园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心里越来越绝望。他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想起自己节衣缩食，
想起自己把兼职赚来的钱都交给父母。而他们呢？转手就给了另一个人。江北的手机响了，
是母亲打来的。"江北，你在哪里？""我在公园里。""你怎么跑到公园去了？
快回来吃饭。""我不回去了。""为什么？"王丽容的声音有些奇怪，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江北想说，是心里不舒服。但他只是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那你晚上回来吗？""不回来了。""那你自己小心点，别乱跑。
"王丽容说完就挂了电话，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担心。江北苦笑，
如果是李明轩说不回家，他们肯定会急坏了吧。而对于他，只是一句"别乱跑"。
江北坐在公园里，直到天黑才回到学校。室友们都已经回来了，正在宿舍里聊天。"江北，
你跑哪里去了？"室友张磊问道。"回家了。""回家？那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没事。"江北勉强笑了笑。"对了，我们刚才商量，下周末要去KTV聚会，你去不去？
""我......"江北想起自己的经济状况，摇摇头，"我还是不去了。""又不去！
"张磊有些无奈，"江北，你总是这样，什么活动都不参加，一点都不合群。
""我只是......""算了算了，你爱去不去。"张磊摆摆手，转身去洗漱了。
江北躺在床上，心里更加孤独。他想起父母说的话：江北性格太内向了，一点都不活泼。
或许他们说得对，他确实不讨人喜欢。但这又能怪谁呢？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人，
没有人教他怎么和别人相处，没有人给他足够的关爱，让他变得自信开朗。江北闭上眼睛，
想起李明轩昨晚那个得意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既然父母选择了李明轩，
那他也该为自己做点什么了。第四章江北在床上躺了一夜，几乎没有睡着。第二天早上，
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搬出宿舍，在外面租房子住。既然父母不爱他，
那他也不需要再依赖他们。江北开始在学校周围找房子。经过几天的寻找，
他在一个老旧小区里找到了一间单间配套，月租五百块。房子很小，只有十几平米，
但对江北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用自己攒的钱交了租金，搬了进去。"江北，
你怎么突然要搬出去？"室友张磊很不解，"宿舍不是挺好的吗？""我想一个人住。
"江北简单地回答。"一个人住多孤单啊，而且还要花钱。""我已经决定了。
"张磊看出江北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劝了。江北搬进新房子后，开始了完全独立的生活。
他白天上课，晚上做兼职，周末做家教，生活排得满满的。虽然很累，但江北觉得充实。
最重要的是，他不用再看父母的脸色了。江北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给父母打电话了，
他们也没有主动联系他。这让江北的心更加冷了。如果是李明轩一个星期不联系，
他们肯定会急疯了。这天晚上，江北在超市做兼职，正在整理货架。忽然，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李明轩。他正推着购物车，在零食区选东西。
购物车里已经装了很多东西，都是些进口的高档食品。江北看了看价格，
随便一样都比他一顿饭钱贵。"江北？"李明轩忽然转过头，看到了他。江北楞了一下，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李明轩。"你怎么在这里？"李明轩走过来，语气有些惊讶。
"我在这里打工。"江北老实回答。"打工？"李明轩上下打量着江北，"你缺钱吗？
""还好。""那你为什么要打工？""赚点生活费。"李明轩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了，你最近怎么不回家了？"李明轩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回家？""哦，
爸妈提到过。"李明轩说，"他们说你很久没有联系了。
"江北心里一动："他们...担心吗？""担心？"李明轩笑了，"不太担心吧，
他们说你已经长大了，应该学会独立了。"江北听了，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不过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李明轩继续说道，"自力更生，很有骨气。""谢谢。
""不过江北，有件事我想问你。"李明轩忽然认真起来，"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为什么这样问？""因为我感觉你不太喜欢我。"李明轩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你就对我很冷淡。"江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我挺理解你的。"李明轩叹了口气，
"毕竟我是后来的，你可能觉得我抢了你的位置。""没有这回事。"江北说。"真的吗？
"李明轩盯着江北的眼睛，"你真的不介意我的存在？"江北沉默了。"我知道你介意。
"李明轩苦笑道，"不过这也不能怪我，我也是被动的。""什么意思？
""是爸妈非要收养我的。"李明轩说，"我原本有自己的家庭，虽然不富裕，但很温暖。
""那你为什么要被收养？""因为我原来的父母出车祸去世了。
"李明轩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我无依无靠，是爸妈收留了我。"江北听了，
心里涌起一丝同情。"所以你明白吗？"李明轩继续说，"我也很无奈。
我知道你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我不应该占据你的位置。""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我也需要一个家。"江北看着李明轩眼中的悲伤，心里的怨恨减少了一些。"对不起。
"李明轩忽然说道，"我知道因为我的存在，你的处境变得很尴尬。""不是你的错。
"江北说。"可是我还是很愧疚。"李明轩说，"要不这样，我跟爸妈说，
让他们对你好一点。""不用了。"江北摇摇头，"我现在这样挺好的。""真的吗？
""真的。"李明轩看着江北，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李明轩推着购物车离开了，"江北，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可以找我。"江北点点头，看着李明轩离开的背影，心情复杂。
他没想到李明轩会是这样的人。原本他以为李明轩是个恶毒的人，故意来抢夺他的位置。
现在看来，李明轩也是个可怜人。江北继续工作，但心里总是想着刚才的对话。
李明轩说得对，他确实很介意。但现在，他不知道该恨谁。恨父母吗？他们确实偏心，
但他们也是出于善意收留了一个孤儿。恨李明轩吗？他也是无辜的，也是个受害者。
江北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下班后，
江北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他坐在床上，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给母亲打了电话。
"江北？"王丽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你怎么想起打电话了？
""我...我想你们了。"江北说。"哦。"王丽容的语气很平淡，"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学习怎么样？""还好。""那就好。"两人陷入了沉默。
"妈......"江北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怎么了？""没什么。
"江北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现在搬出来住了。""搬出来住？
"王丽容的声音有些惊讶，"为什么？""我想独立一点。""哦，那也好。"王丽容说，
"你已经长大了，是该学会独立了。""嗯。""房租贵吗？""不贵。""那就好。
"王丽容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好。"江北想问，你们真的担心吗？
但他没有问出口。"那我挂了，你早点休息。"王丽容说。"等等。"江北忽然说道，
"明轩...最近怎么样？""明轩？"王丽容的语气立刻变得温柔起来，"他很好啊，
昨天还给我们买了礼物呢。""哦。""那孩子真懂事，每次见面都会给我们买东西。
"王丽容说，"不像某些人，从来不知道关心父母。"江北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好了，
我挂了。"王丽容说完就挂了电话。江北握着手机，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失落感。
即使他主动打电话，母亲也还是更关心李明轩。江北忽然明白，无论他怎么努力，
都无法改变父母的心。既然如此，他也不需要再努力了。第五章江北的日子过得很规律。
白天上课，晚上兼职，周末做家教。一个月后，他已经完全适应了独立生活。虽然很累，
但他觉得自由。这天，江北刚下课，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喂？""江北，是我。
"是李明轩的声音。"有什么事吗？"江北问道。"我想见你一面，有些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能出来吗？"江北犹豫了一下："好吧，在哪里见？
""学校门口的咖啡厅。""好。"江北来到咖啡厅，李明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还是穿着名牌衣服，看起来很精神。"江北，你来了。"李明轩站起来，"想喝什么？
我请客。""不用了。"江北坐下，"你找我有什么事？"李明轩看了看四周，
压低声音说："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什么秘密？""关于我们的身世。
"江北心里一动："什么意思？""其实......"李明轩停顿了一下，"我不是孤儿。
""什么？"江北一愣。"我的父母还活着。"李明轩说，"我之前骗了你。
"江北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那你为什么......""因为我家里很穷。
"李明轩苦笑道，"我父母都是农民，家里连我的学费都拿不出来。
""所以你就......""所以我就编了个故事，说自己是孤儿，骗取了爸妈的同情。
"李明轩说，"我知道这样很卑鄙，但我实在没有办法。"江北看着李明轩，心情复杂。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因为我觉得对不起你。"李明轩说，
"我知道因为我的存在，你失去了很多。""可是我又舍不得现在的生活。"李明轩继续说，
"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有人给我买名牌衣服，
有人给我买昂贵的礼物，有人对我好得不得了。
""这种感觉......"李明轩闭上眼睛，"我不想失去。"江北沉默了。
"但我也不想伤害你。"李明轩睁开眼睛，"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什么事？
""我们分工合作。"李明轩说，"你负责学习，我负责取悦父母。""什么意思？
""你很聪明，学习成绩很好，将来肯定能有出息。"李明轩说，"等你有了出息，
你就是爸妈的骄傲。""而我负责在生活中陪伴他们，让他们开心。
""这样我们都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江北看着李明轩，觉得他说得很荒谬。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江北问道。"为什么不同意？"李明轩说，
"你现在不是已经在这样做了吗？""什么？""你搬出来住，
不就是想证明自己的独立能力吗？"李明轩说，"你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赢得父母的认可。
""我只是......""你只是不甘心。"李明轩打断了他，
"你不甘心被一个外人抢走了父母的爱。""但江北，你想过吗？"李明轩继续说，
"爱是抢不来的。""如果他们真的爱你，无论我怎么做，都不会改变他们对你的感情。
""如果他们不爱你，那么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江北听着李明轩的话，
心里涌起一阵阵刺痛。"所以我们不如各取所需。"李明轩说，"你要尊严，我要物质。
""这样不是很好吗？""你疯了。"江北站起来，"我不会跟你合作的。""为什么？
"李明轩也站起来，"你还指望着他们会回心转意吗？""江北，醒醒吧。"李明轩说，
"他们已经明确表示过，家里的财产以后都留给我。""你说什么？
"江北震惊地看着李明轩。"你不知道吗？"李明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已经立了遗嘱，房产、存款、公司股份，全部都是我的。
""你......"江北感觉天旋地转。"所以你还在坚持什么？"李明轩说，
"你以为你的努力有用吗？""你以为你的孝心能感动他们吗？""江北，你太天真了。
"江北听着李明轩的话，感觉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你怎么知道遗嘱的事？
"江北问道。"因为我在场。"李明轩说，"上个月，他们去律师事务所立遗嘱的时候，
我陪着去的。""他们说，江北已经长大了，应该靠自己的能力生活。
""而我是他们的养子，没有亲生父母，所以他们有义务照顾我一辈子。"江北听了，
觉得心里像被插了一刀。"现在你明白了吗？"李明轩说，"在他们心里，
你已经是个外人了。""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合作。""我保证，我会对他们好的。
"李明轩说，"我会让他们安享晚年，不让他们受任何委屈。""而你，
可以去追求你的理想，不用被家庭拖累。""这样不是很好吗？"江北看着李明轩，
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恶心。"你真的很卑鄙。"江北说。"我只是现实。"李明轩说，
"江北，现实就是这样残酷。""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改变事实。""我不会跟你合作的。
"江北说完，转身要走。"江北。"李明轩叫住了他，"你真的要这样一意孤行吗？
""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你以为你的坚持有意义吗？"江北没有回头，
大步走出了咖啡厅。但李明轩的话像毒针一样，深深地刺在他心里。他们已经立了遗嘱，
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李明轩。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他们心里，他真的已经是个外人了。
江北走在街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突然明白，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他们从来就没有爱过他，也永远不会爱他。江北蹲在路边，抱着头痛哭起来。二十年的亲情，
原来都是假的。第六章江北蹲在路边哭了很久，直到有路人关心地询问，
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抹干眼泪，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
江北坐在床上，脑海里反复回想着李明轩的话。遗嘱。他们真的立了遗嘱，
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李明轩。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他们心里，
他已经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江北想起小时候，父母总是说，等他长大了，
就把生意传给他。原来这些话，都是骗人的。江北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里父母的号码，
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打出去。问又有什么用呢？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江北把手机扔到一边，倒在床上。他忽然觉得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里的累。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为得到父母的认可而努力。现在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们从来就没有把他当成真正的儿子。江北闭上眼睛，想起小时候的一些片段。
他生病的时候，父母总是很不耐烦地照顾他。他取得好成绩的时候，
父母也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不错"。他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父母总是说没钱。
原来这些都不是巧合，而是他们真实态度的体现。江北在床上躺了一夜，几乎没有睡着。
第二天早上，他决定不去上课了。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江北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
什么也没做，只是呆呆地坐着。到了晚上，他的手机响了。是父亲打来的。"江北，
你今天怎么没上课？"江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我身体不舒服。"江北说。
"身体不舒服？严重吗？""不严重。""那就好。"江海说，"对了，
明轩说昨天见过你了。"江北心里一紧："嗯。""他说你们聊得很好。"江海继续说，
"我很高兴你们能和睦相处。""毕竟你们都是我的儿子，应该像亲兄弟一样。"江北听了，
心里涌起一阵苦涩。亲兄弟？如果真的把他们当成亲兄弟，又怎么会区别对待呢？"江北，
你在听吗？"江海问道。"在听。""那就好。"江海说，"对了，你最近还需要生活费吗？
""不需要。"江北说，"我自己能赚。""那就好，年轻人就应该自立自强。"江海说，
"不像明轩，还像个孩子一样，什么都要我们操心。"江北听了，心里更加难受。
李明轩什么都要他们操心，所以他们愿意操心。而他自立自强，所以他们就不管了。
这是什么道理？"好了，我挂了。"江海说，"你好好休息，明天记得去上课。""好。
"江北挂了电话，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孤独感。连父亲的关心，都是敷衍的。
江北想起李明轩的话：你还指望着他们会回心转意吗？或许李明轩是对的。
或许他真的应该死心了。这天晚上，江北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彻底断绝和父母的联系。
既然他们不爱他，那他也不需要再痴痴地等待他们的爱。江北拿出手机，
给父母发了一条短信："爸，妈，我已经长大了，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你们好好照顾明轩，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发完短信，江北把父母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
他想要彻底地重新开始。不过，江北还是低估了自己对亲情的渴望。删除联系方式后，
他又后悔了。他重新把父母的号码加了回来，但没有主动联系。
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关注他们的消息。这天，江北在兼职的超市里，遇到了一个熟人。
是他的高中同学王强。"江北？"王强看到他，很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打工。"江北说。"打工？"王强更加惊讶，"你不是在上大学吗？
""上大学也可以打工啊。""也是。"王强点点头，"对了，我听说你家里条件不错啊，
你爸妈不是开公司的吗？"江北一愣："你怎么知道？""前几天我遇到你妈妈了。
"王强说，"她开着一辆很贵的车，穿得也很时尚。""她还带着一个男孩，说是你弟弟。
""那个男孩长得很帅，穿得也很好。""你妈妈对他特别好，一直说他多懂事多有出息。
"江北听了，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哦。"他勉强应道。"江北，你没事吧？
"王强注意到了江北的异常，"你脸色不太好。""没事。"江北说，"我只是有点累。
""那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不用了。"王强看了看江北，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那我先走了。"王强说，"有空联系。""好。"王强离开后，
江北站在货架前，心里涌起一阵阵的酸楚。母亲带着李明轩出去，到处炫耀他多优秀。
而他呢？在超市里打工，被同学看到了，都觉得奇怪。
江北想起王强刚才的话：你爸妈不是开公司的吗？开公司？江北忽然意识到，
他对父母的了解，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少。他一直以为父母是普通的工人，生活很艰难。
但现在看来，他们的经济状况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好。江北决定去调查一下。下班后，
他去了工商局，查询了父母的公司信息。结果让他大吃一惊。父母的公司规模不小，
注册资金就有几百万。而且从近几年的营业情况来看，公司的收入很可观。
江北看着这些数据，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愤怒。他们不是穷，他们是有钱的。
他们对他说没钱，只是不想给他花钱。而对李明轩，他们却可以毫不吝啬地花钱。
江北握紧拳头，恨不得马上去找父母对质。但他忍住了。他想要更多的证据。
第七章江北开始暗中调查父母的真实情况。他利用课余时间，跟踪了父母几天，
发现了更多让他震惊的事实。父母根本不像他们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样节俭。
他们经常出入高档餐厅，开着豪车，穿着名牌服装。而且，他们经常带着李明轩一起。
江北看到，在那些场合，父母对李明轩表现出的宠爱，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他们会耐心地听李明轩讲话，会因为李明轩的一个笑容而开心，会满足李明轩的每一个要求。
这些，都是江北梦寐以求的。这天，江北跟踪父母来到了一家奢侈品店。他躲在远处，
看着店里的情况。父母正在给李明轩挑选衣服，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明轩，
你觉得这件怎么样？"母亲王丽容拿着一件西装，温柔地问道。"很好看。"李明轩说。
"那就买这件。"王丽容毫不犹豫地说。"会不会太贵了？"李明轩装模作样地问道。
"不贵不贵，只要你喜欢就好。"父亲江海说，"钱是赚来花的，不花留着干什么？
"江北听了，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讽刺感。钱是赚来花的？那为什么他想要一台电脑，
他们就说没钱？为什么他想要一双运动鞋，他们就说要省钱？江北咬着牙，继续观察。
"对了，明轩，你的生日快到了。"王丽容忽然说，"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想要一块手表。"李明轩说。"什么样的？""就是那种瑞士名表。""好，
我们去看看。"江海说。三人离开了服装店，去了隔壁的手表店。江北跟了过去，
躲在门外偷听。"这块怎么样？"销售员拿出一块手表，"这是我们店里的热销款，
价格是十八万。""十八万？"李明轩惊呼道。"会不会太贵了？"王丽容也有些犹豫。
"不贵。"江海大手一挥，"明轩喜欢就买。""可是......""没什么可是的。
"江海说，"明轩平时这么懂事，买块手表怎么了？""谢谢爸爸！"李明轩兴奋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