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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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玄历1874年魔宫穹顶轰然炸裂的巨响震得禁寒殿地动山摇少年在剧痛中痉挛着蜷缩成一团。

蚀骨链突然迸发出刺目血光,将墙面的噬血符咒映得扭曲变形混着硫磺味的浓烟从门缝中倒灌而入,呛得他剧烈咳嗽,喉头腥甜翻涌。

“轰隆——”又是一声天崩地裂的轰鸣,殿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阴八踹开结界的瞬间,月光裹挟着碎冰倾泻而入少年勉强睁开眼,看见平日里凶神恶煞的魔将此刻脸色惨白,腰间的兽皮囊渗出汩汩黑血。

“喂!

小娃娃!”

阴八粗暴地拍打着少年脸颊,铁指环在他溃烂的皮肤上刮出几道血痕“你家在哪里?

还能想起来吗?”

少年睫毛剧烈颤动,冷汗顺着脖颈滑进伤口,疼得他眼前炸开无数金星。

记忆里爹娘被利爪撕碎的场景与厉九玄狰狞的面容重叠除此之外,只有一片混沌的黑暗。

“我……没有……家了…”少年气若游丝的回答被殿外传来的爆炸声吞没。

阴八咒骂一声,弯刀寒光闪过,蚀骨链应声而断。

少年瘫倒在地时,后腰蹭过地面凸起的黑烟,身后顿然传来一处灼热之感,可他却连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阴八将少年扛在肩头,身形刚掠出殿门,迎面便撞上一股腥风。

远处,厉九玄与阴三、西、五三位叛王的斗法正酣——黑色雷霆与赤红火柱交织成网,将整片天空染成修罗场。

低阶魔兵的残肢断臂如雨坠落,血雾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

“快走!”

暗处突然掠出一道绯色身影,厉雨音手中的骨扇划出妖异弧线,将三只扑来的魔狼斩成血雾。

魔姬云游回来了?!

厉云音此刻眼尾猩红,扇骨上的符文随着她急促的呼吸明灭不定。

“阴三他们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阴八闻言脚下生风,在断壁残垣间辗转腾挪。

少年伏在他背上,滚烫的鲜血顺着衣襟滴落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六岁那年的雪夜,父亲也是这样背着他的。

“爹…”————暮色给老槐树镀上金边时,宋知乐第无数次将毛笔重重拍在砚台上。

宣纸上未写完的《史录》墨迹晕染,像极了她此刻糟糕的心情。

学堂外传来二牛练刀的呼喝声,刀刃破空的锐响混着蝉鸣,刺得她牙根发痒。

“爹!

为什么二牛哥就能学武?

我就只能在这里抄这些之乎者也?”

八岁的宋知乐己经到宋衍腰部,此时 她踢开脚边的矮凳,双手叉腰,脸上写满西个大字。

“我 要 学 武 !”

宋衍握着戒尺的手顿了顿,目光仍停留在二牛的剑上。

夕阳为他褪色的长衫镶上金边,眉眼间的英气与教课时的温雅判若两人“腿要弯,腰再沉三分,记住,出剑要稳如磐石。”

宋知乐气鼓鼓地把发辫甩到身后,捡起地上的一个枯枝,偷偷挪到二牛身旁。

学着少年扎马步的模样半蹲下去,裙摆下的双腿却像灌了铅,才坚持片刻就开始打颤。

汗水顺着发梢滴进脖颈,痒得她想伸手去挠,却听见身后传来父亲刻意压低的轻笑。

“哎呀!”

还没撑到三分钟,宋知乐脚底一滑,结结实实地摔坐在泥地里。

粗布裤管沾满草屑,后腰撞在石凳上,疼得她眼眶发红,“嘶……”二牛转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宋知乐,碍于宋衍的威严没敢动,黝黑的脸上满是担忧:“知乐妹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

她咬着牙爬起来,强撑着露出笑容。

余光瞥见父亲缓步走来,那件褪色的月白色长衫在晚风里轻轻晃动。

怎么回事,突然觉得委屈得想哭。

宋衍在她面前蹲下,修长的手指替她拂去脸颊的草叶。

指腹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熟悉的书卷气息“练武比读书更苦十倍。

二牛每日天不亮就去砍柴挑水,手上的茧子比你课本还厚。”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暮色中的村落,炊烟袅袅升起“知乐,这槐树村虽好,却护不住你一辈子。”

“你总会去到更广阔的天地。”

宋衍转头看向二牛,“你天赋极佳,若待明年,可以去天剑宗试试,测测根骨。

若运气好的话,有成为内门弟子的可能。”

“徒儿谨遵老师教诲。”

二牛双手抱拳于胸前,低头恭敬道。

嗯?

什么意思?

宋知乐抬头看着自家父亲和二牛“你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连在一起我却不懂了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