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着尘土与落叶,七星连珠的异象在天幕投下诡谲的光芒。通道就在眼前,
散发着诱人的、属于现代世界的微光。许沁依的手紧紧抓着陈南初,
眼中是十年磨一剑终于得偿所愿的激动和催促。“南初!
” 萧佑天撕心裂肺的呼喊穿透风声,他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华贵的衣袍沾染了泥泞,
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恐慌与祈求。“你要去哪里?不要走!求你!
” 那双曾经骄傲锐利的眼睛,此刻盈满了脆弱的水光,只倒映着陈南初的身影。
陈南初的脚步钉在了原地。通道的光在闪烁,仿佛在倒计时。十年……沁依是唯一的同路人,
是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可是,这十年里,她的世界并非只有回家的执念。
萧佑天的面容在脑海中翻涌——那些被权势倾轧时他为她筑起的高墙后的温柔,
那些她生病发热时他不眠不休的守候,
那些他笨拙却真诚、只为哄她一笑的瞬间……他是朋友,是亲人,
更是她在这个陌生时代唯一交付了身心、刻骨铭心爱着的爱人。“快走啊!南初!没时间了!
” 许沁依急得跺脚,用力想拽她。“沁依,
你等我想一想……” 陈南初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回现代……那意味着什么呢?父母各自有了圆满的新家,她像个多余的拼图碎片。
自由和平等固然是她魂牵梦萦的,可眼前这个男人……“南初,你要去哪里?
你不想和我成亲了吗?你不爱我了吗?” 萧佑天又上前一步,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只要你留下!”“成亲”两个字像冰锥刺入心脏。
陈南初猛地清醒过来,那些压抑多年的委屈和无法跨越的鸿沟瞬间涌上。她看着萧佑天,
眼中充满了痛苦的爱意,却无比坚定:“对不起,天佑。我爱你,很爱很爱。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你。我是一个普通人,
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做不到所谓的贤惠、良淑、大度!我做不到!
”就在陈南初即将转身抓住许沁依的手,奔向那代表着解脱和未来的光芒时,
萧佑天几乎是吼了出来,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和承诺:“我只要你!南初!我发誓!
从今以后,我萧佑天只有你陈南初一个妻子!唯一的妻子!那些女人我一个都不要!
我这就回去把她们都遣散!我只要你!留下来!求你!
”他的声音在七星连珠的光芒下显得无比清晰,带着一种近乎神祇见证的庄严。
那“唯一的妻子”几个字,像一个巨大的、甜美的诱饵,
精准地击中了陈南初内心最深的渴望和恐惧。通道的光芒开始剧烈闪烁,变得极其不稳定。
许沁依脸色大变:“南初!通道要消失了!
”陈南初看着萧佑天那双盛满了祈求、爱意和承诺的眼睛,
又看向那即将湮灭的、通往故乡的微光。巨大的拉扯撕裂着她。最终,
她猛地甩开了许沁依的手,在许沁依不敢置信的尖叫声中,朝着萧佑天扑了过去!
她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他,眼泪汹涌而出:“天佑!记住你的话!只有我一个!
永远只有我一个!”“好!好!只有你!永远只有你!” 萧佑天狂喜地抱紧她,
仿佛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通道的光芒在陈南初扑向萧佑天的瞬间,如同风中残烛,
彻底熄灭。七星敛去,狂风渐息,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许沁依。五年后。靖王府·正院。
早春的风还带着料峭寒意,吹拂着庭院里几株新栽的桃花,花瓣零落。华丽的王妃寝殿内,
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药味和陈旧压抑的气息。陈南初倚在临窗的软榻上,
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被,却依旧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冷。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昔日灵动清澈的眼眸如今黯淡无光,
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某种无法言说的沉寂。这五年,岁月并未给她带来雍容,
只刻下了挥之不去的憔悴。五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弃夫”宣言和天幕风波,
早已被时间和新的话题覆盖。靖王萧佑天,
靠着皇帝父亲对他“被妖邪蛊惑抛弃”的几分怜悯或者说,是对皇室颜面最后的维护,
以及他自身拼命的“戴罪立功”,在西北苦寒之地打了几年硬仗,
终于靠着军功重新站稳了脚跟,甚至圣眷有加,权势更胜往昔。代价是陈南初的五年。
她确实成了他唯一的王妃。王府后院那些曾经的莺莺燕燕,在她留下的第二年,
萧佑天兑现承诺,大部分都给足了银钱遣散了出去。当时,她以为自己赢了,
以为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现代梦想,真的在这个封建王权社会里,
被萧佑天用强权为她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她太天真了。“王妃,该喝药了。
” 一个穿着水红色比甲、面容娇俏的丫鬟端着乌黑的药碗,小心翼翼地走近,
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她是秋云,五年前萧佑天“遣散后院”时唯一留下的“通房丫鬟”。
理由冠冕堂皇:秋云是自幼服侍他的家生奴才,伺候惯了,人也老实本分,
留在王妃身边使唤,也省得王妃再去调教新人。陈南初的目光落在秋云身上。
那水红的颜色刺得她眼睛生疼。五年前,她曾激烈地反对过,
指着秋云质问萧佑天:“这就是你说的‘只有我一个’?通房丫鬟不算人?不算女人?
”那时的萧佑天,刚刚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正意气风发,面对她的质问,
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耐和一种“你怎么如此不懂事”的责备:“南初!
你怎么变得如此咄咄逼人?秋云只是个下人!一个物件罢了!她连妾都不是,
更威胁不到你的地位!我为你遣散了后院,顶着多少压力和非议?你就不能体谅我的难处?
非要揪着一个奴才不放?”“物件……”陈南初当时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看着秋云低眉顺眼、战战兢兢的样子,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在萧佑天的世界里,
她们这些依附于男人的女人,本质上都是“物件”,区别只在于价值高低。
她的“王妃”身份,不过是镶了金边的物件。后来,在陈南初生病的时候,
秋云被萧佑天“收用”了。不是酒后乱性,是在陈南初隔壁的暖阁里,
清晰得让她无法装作听不到。事后,萧佑天的解释带着理所当然:“你身子不便,
本王……总有需求。秋云老实,不会闹腾到你跟前。她依旧只是个通房,爬不到你头上,
你安心休养。”“需求”……陈南初当时只觉得恶心。她所有的抗争,关于唯一性的信仰,
在男人的“需求”面前,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瞬间破灭,只留下滑腻肮脏的痕迹。
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药汁的苦涩弥漫在口中,陈南初机械地吞咽着。
“王爷昨夜……又歇在秋姨娘那里了?” 旁边一个老嬷嬷低声问另一个婢女。
“嘘……”婢女连忙示意噤声,担忧地看了一眼陈南初。陈南初仿佛没听见,
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零落的桃花。姨娘……是啊,秋云早就是正经的秋姨娘了。
萧佑天给她的理由是:“她伺候得好,又没犯错,抬个名分也是应当。不过是个姨娘,
你才是我的王妃。” 一种“我对你已经够好了,你还要怎样”的施舍感。脚步声传来,
沉稳有力,带着属于王府男主人的威势。萧佑天走了进来。他比五年前更加挺拔威严,
岁月和西北的风沙在他脸上刻下了坚毅的线条,眼神锐利深沉,
锦衣华服下是掌控一切的从容。他看了一眼陈南初苍白病弱的样子,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舒展开,带上温和的笑意,坐到榻边,想去握她的手。
“南初,今日感觉可好些了?我让库房又寻了些上好的血燕和人参,给你补补身子。
”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关切,一如当年那个许诺她唯一的爱人。
陈南初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了手。萧佑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但很快被压制下去,语气带上了几分无奈的责怪:“南初,五年了,
你还要跟我闹别扭到什么时候?”他停顿了一下又说“秋云的事,
我已经跟你解释过无数次了。不过是个玩意儿,你何必自苦?
”之后又以一种恩赐的口吻道:“如今我位高权重,王府后院却只有你和她以及柳侧妃三个,
我已是为了你破例再破例!京城里谁不称赞我靖王情深义重,
对你这个来历不明的王妃宠爱有加?你还要我怎样?”陈南初缓缓抬起头,
空洞的眼睛看向他,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情深义重?萧佑天,你如今位高权重,
呼风唤雨,是不是觉得留下我,给我王妃的虚名,容忍我的‘任性’,就是莫大的恩典了?
”萧佑天脸色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话?当初是你自己选择留下的!
是你让我发誓只有你一个!我为你遣散后院,顶着满朝文武的嘲笑和父皇的猜疑!
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够了?” 陈南初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苍凉,
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滚落,“是啊,我选择留下的……我真蠢啊……蠢到相信在这个鬼地方,
会有‘唯一’……”她指着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臂,指着自己凹陷的脸颊,“你看看我!
萧佑天!你看清楚!这还是当年那个一心一意爱着你,相信着你承诺的陈南初吗?这五年,
我得到了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我像个囚犯一样被困在这金丝笼里,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一点点枯萎腐烂!”“住口!
” 萧佑天被戳中了痛处和那隐秘的、被指责的羞耻,猛地站起来。怒喝道:“背叛?
我给了你王妃之位,给了你锦衣玉食,给了你独一无二的体面!外面那些女人算什么?
哪个能越过你去?”“是你自己不识好歹!是你自己心比天高,
非要揪着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放!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还要我怎么样?
把你供起来吗?!”“微不足道的小事?” 陈南初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眼中是彻底的绝望,“把我的爱情、我的尊严、我的身体都碾碎了的小事?萧佑天,
你告诉我,当年那个在七星连珠下,哭着求我留下来,发誓只有我一个的萧佑天,
是不是也死在了这五年里?死在你追逐的权势里?死在你这王府的锦绣堆里?”“陈南初!
” 萧佑天暴怒,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五年来积压的怨气、陈南初的“不识抬举”、对他权威的挑战。
以及内心深处那份被天幕羞辱、被此刻的陈南初再次揭开伤疤的恼羞成怒,瞬间爆发!
他一步上前,猛地扼住了陈南初纤细脆弱的脖子,将她狠狠掼在榻上!“呃!
” 陈南初瞬间窒息,肺部撕裂般疼痛,眼前阵阵发黑。她徒劳地抓挠着他铁钳般的手腕,
却撼动不了分萧佑天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因窒息而痛苦扭曲的脸,咬牙切齿,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怨毒和恶意的嘲讽:“后悔了?
想回去找你那个好姐妹许沁依了?晚了!陈南初,你活该!这就是你自己的选择!
当年是你自己扑进我怀里放弃回去的!现在摆出这副受害者的样子给谁看?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来历不明的妖女!我能给你王妃的尊荣,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你还妄想独占本王?痴人说梦!瞧瞧你这副鬼样子,连个通房都不如!
你哪里值得本王守着你一个?你也配提当年?!”他手上力道越来越重,
陈南初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意识在急剧流失。混乱中,
她仿佛又看到了五年前那七星连珠的光芒,看到了许沁依最后那张焦急又失望的脸,
听到了自己那声斩钉截铁的“沁依,我要留下”。巨大的悔恨如同海啸般将她吞噬。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不是因为窒息的痛苦,
而是因为那迟来了五年、却足以将她灵魂都焚烧殆尽的——滔天的悔意。她错了,错得离谱。
她用十年的挣扎换来一个逃离的机会,却为了虚幻的爱情承诺亲手葬送了它,
换来了五年生不如死的牢笼之刑。视线彻底模糊前,
她恍惚看到梳妆台上那个早已没电、如同废铁般的旧手机。那是她和许沁依最后的联系,
也是她曾经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早已褪色的证明。萧佑天终于在她濒死之际猛地松开了手。
陈南初瘫软在榻上,剧烈地呛咳着,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喉骨碎裂般的疼痛。
她眼前模糊一片,
只有萧佑天那句恶毒的“你活该”、“连个通房都不如”、“你也配提当年?
”在耳边尖锐地回响,比任何毒药都更蚀骨穿心。窗外,一阵风吹过,
吹落了剩余的几瓣桃花,零落成泥。陈南初蜷缩在冰冷的锦被里,咳得撕心裂肺,
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畔。那悔恨的毒,深入骨髓,无药可解。五年光阴,
耗尽了她对爱情的全部幻想和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妥协。她留下的选择,
终究成了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而她为之放弃一切的“唯一”,
早已在权力的侵蚀和男人的本性中,化作了刺向她心口最锋利的刀。
萧佑天掐着她脖子的手终于松开,那股足以捏碎骨头的蛮力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咽喉处火烧火燎的剧痛和几乎要将肺咳出来的猛烈呛咳。空气涌入撕裂的肺部,
带来的是更深切的屈辱和绝望。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蜷缩在锦被中,
像看一件濒临破碎的旧物,眼神冰冷,再无半分昔日的温情。
“好自为之……”他最后丢下这一句话,拂袖而去,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轰然关上,
隔绝了外面稀薄的春光,也彻底锁死了陈南初心中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幻想。那夜,
陈南初在冰冷刺骨的锦被中,睁眼到天明。喉骨的剧痛比不上心死的麻木。
她望着帐顶繁复的刺绣,
、妥协、病痛、轻蔑……最后定格在萧佑天暴戾的眼神和他那句剜心刺骨的“你也配提当年?
”。悔意,从未如此清晰而汹涌。她错了。错得彻头彻尾。她以为的爱情,
不过是权力阶级男人对“新奇玩物”的一时兴趣和占有欲;她以为的“唯一”,
在根深蒂固的封建制度和男权法则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她放弃了唯一回家的机会,
放弃了自由和平等的可能,换来的只是五年被精心打造的金丝牢笼生活,
耗尽了她所有的青春、健康和尊严。回家……这个几乎被她遗忘在绝望深渊的执念,
如同死灰中骤然爆裂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她早已枯槁的求生欲。她必须回去!不惜一切代价!
这念头一旦升起,便如燎原之火,再也无法扑灭。她开始秘密筹划。王府的守卫森严,
萧佑天的掌控无处不在,
了五年王妃生涯最后的一点资源和人脉——那些被萧佑天忽视的、曾受过她微小恩惠的下人,
那些同样在王府中郁郁不得志、心有怨恨的旧人。她小心翼翼地收集信息,
得知七星连珠的异象极有可能在五年后的同月再次出现,
地点就在城外废弃的皇家观星台旧址。这是她唯一的希望。接下来的日子,
她在病弱的躯壳下点燃了疯狂的求生之火。她表现得更加顺从、更加萎靡,仿佛彻底认命,
不再对任何事情发表意见,这让萧佑天放松了警惕。她利用病痛做掩护,
暗中储存微薄的钱财主要是早年萧佑天随手赏赐的、未被秋云等人搜刮走的几件小首饰,
奇门遁甲、曾目睹过五年前异象的落魄道士——她赌对方还记得她当年“天降妖女”的流言,
也渴望金钱。等待的日子漫长而煎熬。每一次咳嗽都让她担心会暴露,
每一次萧佑天或秋云踏入她的房门都让她心惊肉跳。她瘦得脱了形,
但眼睛深处却燃烧着一种奇异的光芒——那是濒死者抓住救命稻草的疯狂执念。终于,
那关键的一夜到来。天空再次变得诡异,狂风毫无征兆地卷地而起,
刮得王府的灯笼疯狂摇曳。七星连珠的奇异光带,在厚重的云层间隙若隐若现!时辰到了!
陈南初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她借口咳疾复发需要静养,早早打发走了所有侍女,
将自己反锁在寝殿内。她换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粗布旧衣那是她千方百计藏匿的,
将仅存的首饰揣在怀里,
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通往王府后花园荒僻角落的密道——这是她无意中发现的通往府外的捷径。
狂风几乎要将她瘦弱的身躯吹倒。她跌跌撞撞,凭借着记忆和道士模糊的指引,
在漆黑的山林中跋涉。树枝划破了她的脸颊和手臂,冰冷的雨水浸透了衣衫,
刺骨的寒冷让她牙齿打颤。每一次摔倒,她都挣扎着爬起来,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向前!
回家!当她终于狼狈不堪地冲到废弃的观星台山顶时,七星的光芒正耀眼夺目地连成一线,
一道比五年前微弱许多、却仍旧清晰可见的光门,在断壁残垣间剧烈地闪烁着,
仿佛随时会消散!狂喜和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回头看了一眼山下靖王府的方向,
那里灯火通明,像是巨兽蛰伏的眼睛。没有留恋,只有刻骨的恨意和解脱的渴望。
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扇光门,纵身一跃!天旋地转,剧烈的撕扯感席卷全身,
远比十年前那次穿越更加痛苦。仿佛灵魂都要被剥离。她失去了意识。……再次恢复意识时,
最先感受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一种陌生又遥远的、属于现代医院的气息。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眼的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
耳边是仪器规律而单调的“嘀、嘀”声。她微微转动僵硬的脖子,
看到了挂在床边架子上的输液瓶,透明的液体正一滴滴流入她的手背。这里是……医院?
巨大的茫然席卷了她。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这不是梦?她试图抬手,
手臂却虚弱得抬不起来。身体沉重得仿佛灌了铅,喉咙依旧火烧火燎般地疼痛。
她低头看向自己,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露出的手腕骨瘦如柴,
皮肤苍白得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这具饱受五年摧残的身体,
与记忆中那个健康、充满活力的自己判若两人。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看到陈南初睁着眼,护士露出温和的笑容:“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陈南初张了张嘴,想说话,
却只能发出嘶哑难听的“嗬嗬”声。“别急别急,你嗓子伤得挺重的,暂时不能说话。
你已经昏迷三天了。”护士熟练地检查了一下输液管和仪器数据,
“是在地铁站晕倒被送来的,警察检查了你随身带的东西……”护士顿了顿,
眼神带着一丝探究和同情,“你身上没有任何证件,只有……这些。
”护士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一个透明的塑封袋。陈南初看过去,瞳孔猛地收缩!
:几枚样式古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银簪和金耳坠——那是她在靖王府最后藏匿的首饰。
一张被雨水泡得有些模糊、微微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
是她和许沁依高中毕业旅行时在游乐园门口的灿烂笑脸。
早已没电、外壳磨损严重的旧款智能手机——那是她十年前穿越时身上唯一带着的电子设备。
看着照片上自己无忧无虑的笑容,看着那个早已被时代淘汰的手机,
枯槁的手腕和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巨大的时空错位感和强烈的悲怆瞬间淹没了陈南初。
真的……回来了。离开了那个金雕玉砌吃人的牢笼,
离开了那个许诺她“唯一”却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男人。没有激动,没有狂喜,
只有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五年噩梦般的经历,像一个沉重的烙印,
刻在她的灵魂上。她的身体回来了,但那个天真相信爱情、对未来充满期待的陈南初,
永远死在了靖王府冰冷的锦被里。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滚烫地灼烧着皮肤。她回来了。
但这条回家的路,太痛、太长,代价太高昂了。她需要面对的,不仅是身体的康复,
更是心灵废墟的重建。窗外,是现代社会喧嚣的车流声,那是她曾经无比怀念的自由之声,
此刻听来,却显得如此遥远而陌生。女主终于回家啦!只是,这个“家”,
还能接纳伤痕累累的她吗?她该如何向这个世界解释这消失的、充满血泪的十年?好的,
这里是陈南初在医院醒来后,
紧接着遇到警察、联系许沁依并开始漫长自我重建的续写:------冰冷的消毒水气味,
单调的仪器滴答声,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着:她真的回来了。
喉咙撕裂般地疼痛,身体虚弱得连抬起手指都费力,
但她贪婪地呼吸着这充满工业尘埃和消毒水味道的、属于现代世界的空气——自由的空气。
护士离开后不久,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这一次,走进来两个人。
一位是穿着笔挺制服的年轻警察,神情严肃中带着一丝职业性的审视。
另一位是位看起来温和干练的女警,目光落在陈南初枯槁的脸庞和惊恐未褪的眼睛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