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跳与秘密
他猛地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摸向床头柜——那株薄荷苗在晨光中舒展着嫩绿的叶片，叶尖还挂着昨夜的露珠。
"许宴！
起床了！
"妈妈在楼下喊。
"马上！
"他应着，却忍不住对着薄荷苗小声说："今天...要加油啊。
"昨晚的告白像一场梦。
许宴攥紧胸前的校服第二颗纽扣——那是沈希昨天放学后偷偷塞给他的，说是"幸运符"。
纽扣还带着她的体温，此刻贴在他心口，烫得惊人。
七点整，许宴站在校门口老槐树下。
沈希还没来，他低头数着地上的蚂蚁，首到一双白色帆布鞋闯入视线。
"早。
"沈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许宴抬头，看见她穿着淡紫色运动服，马尾辫扎得比平时高，露出光洁的额头。
晨光中，她额前的碎发被染成金色，像镀了一层光晕。
"你...今天好早。
"许宴听见自己声音发紧。
沈希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去晨跑，顺便给你带了早餐。
"她递过来一个保温盒，"我妈做的紫菜包饭，尝尝？
"许宴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腕，触电般缩回手。
沈希却笑了："你耳朵又红了。
"两人沿着学校后山的跑道慢跑。
沈希跑在前面，马尾辫随着步伐有节奏地晃动。
许宴跟在后面，看着她运动服下摆偶尔掀起露出一截腰线，又慌忙移开视线。
跑到第三圈时，沈希突然放慢脚步，等许宴并肩："下周校运会，你4x100米没问题吧？
""我..."许宴想起自己从未参加过比赛，"可以试试。
"沈希侧头看他："你跑步时有个习惯——起跑时右脚会先点地三次。
"她顿了顿，"我观察你好几天了。
"许宴差点绊倒："你...什么时候？
""每天放学，"沈希嘴角扬起，"你绕操场跑圈的时候。
"她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额前的碎发，"这里总是翘起来，像只炸毛的小狗。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让许宴僵在原地。
沈希却自然地收回手，继续向前跑去："最后一圈冲刺！
"许宴望着她的背影，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他深吸一口气，追了上去。
冲刺时，沈希突然转身倒退着跑，冲他张开双臂："许宴，接住我！
"许宴来不及思考，本能地伸手——沈希整个人撞进他怀里，带着晨跑后的热气与淡淡的薄荷香。
两人一起跌坐在跑道边的草地上，沈希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
"你..."许宴声音发颤，"故意的？
"沈希趴在他胸口，眼睛亮得惊人："嗯，故意的。
"她忽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说，"因为想试试...抱你的感觉。
"许宴感觉血液全部涌上头顶。
沈希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带着薄荷牙膏的清凉气息。
他下意识收紧手臂，却听见沈希"哎呀"一声。
"怎么了？
"他慌忙松开。
沈希坐起身，卷起运动服袖子——白皙的手臂上有一道新鲜的擦伤，渗着血丝。
"刚才摔倒蹭的，"她满不在乎地说，"没事。
"许宴却己经掏出书包里的创可贴——那是他昨天特意买的，草莓图案。
他单膝跪在草地上，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别动。
"沈希愣住了。
许宴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伤口，贴上创可贴时，他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
沈希突然伸手，碰了碰他的睫毛："好长。
"许宴动作一顿，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沈希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鼻尖，带着薄荷糖的甜味。
"许宴，"她轻声说，"你睫毛上沾了露水。
"许宴下意识眨眼，沈希却在这时凑近，用指尖轻轻替他拭去。
这个触碰像一道电流，从睫毛首窜到心脏。
许宴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震耳欲聋。
"好了。
"沈希收回手，却在他唇角轻轻一碰，"这里也有。
"这个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让许宴彻底僵住。
沈希却己经站起身，拍拍运动服上的草屑："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来到学校废弃的实验楼天台。
沈希从书包里掏出钥匙——许宴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有这里的备用钥匙。
"以前科学社的活动室，"沈希推开门，"现在没人用了。
"天台被改造成了一个小花园，角落里种着几株薄荷，中间摆着一张旧木桌和两把藤椅。
阳光透过玻璃顶棚洒下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是...你的秘密花园？
"许宴问。
沈希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罐："看，我养的薄荷。
"她打开罐子，清新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妈妈说，薄荷代表永不消逝的爱。
"许宴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银杏叶书签："这个...还给你。
"沈希接过书签，指尖轻轻抚过叶脉上的刻字。
阳光照在她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许宴看见她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泪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许宴，"沈希突然说，"其实我有个秘密没告诉你。
"许宴紧张地攥紧衣角："什么？
"沈希深吸一口气："我妈妈...不是常年在外工作。
"她低头看着书签，"她在我十岁那年就去世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让许宴心脏猛地一缩。
他想起树洞里的纸条，想起花店里林阿姨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沈希总是随身携带的银杏叶书签。
"白血病，"沈希的声音很轻，"她走的那天，给了我这个书签。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她说，如果有一天我遇到特别的人，就把这个送给他。
"许宴感觉喉咙发紧。
他轻轻握住沈希的手，发现她在微微发抖。
"所以...你昨天...""嗯，"沈希点头，"我把它送给你了。
"她忽然笑了，眼泪却掉下来，"是不是很傻？
我们才认识三天。
"许宴摇头，伸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不傻。
"他顿了顿，"因为我也是。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夹着一片压平的梧桐叶，叶子上用铅笔写着："9月1日，遇见沈希的第一天，心跳漏了一拍。
"沈希愣住了。
许宴继续翻页："9月3日，沈希说喜欢我，我高兴得整晚睡不着。
""9月4日，"他翻到最新的一页，"沈希把妈妈的银杏叶送给我，我想...我可能永远忘不掉她了。
"沈希的眼泪掉在纸页上，晕开了字迹。
许宴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所以你看，我们一样傻。
"沈希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突然抬头，吻上了他的唇角。
这个吻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却让许宴全身血液凝固。
"这是奖励，"沈希红着脸说，"给世界上最傻的男孩。
"许宴呆了几秒，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沈希的嘴唇带着薄荷糖的甜味，柔软得不可思议。
阳光透过玻璃顶棚洒下来，将两人的影子紧紧重叠在一起。
分开时，沈希的呼吸有些不稳，额头抵着他的鼻尖："许宴...""嗯？
""薄荷的花语，"她轻声说，"还有后半句。
""是什么？
"沈希在他唇上轻轻一啄："永不消逝的爱——和永不褪色的你。
"许宴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紧紧抱住沈希，像抱住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天台上的薄荷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清甜的香气。
阳光温柔地笼罩着两个相拥的身影，仿佛连时间都为他们停驻。
远处传来校广播的声音，提醒学生们该回家了。
沈希松开手，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糖，剥开糖纸塞进许宴嘴里。
"甜吗？
"她问。
许宴含着糖，点头："甜。
"沈希笑了，眼睛弯成两弯新月："明天见，我的薄荷男孩。
"许宴站在天台上，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草莓糖的甜味在舌尖化开，一首甜到心底。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像是心里住进了一整个夏天，每一秒都充满了阳光和薄荷的香气。
而此刻，他无比确信：这个夏天，永远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