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华尔街办公室的火海,而是惨白的天花板,以及输液管里缓缓下坠的液滴。
手腕上的针头刺痛提醒她——这具身体太年轻,太孱弱。
“凌野!
你终于醒了!”
女人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哭腔,妆容精致的脸上挂着虚伪的泪痕。
凌野的大脑像被重锤砸过,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涌来:17岁,江城三中高二(7)班,成绩垫底,母亲早逝,父亲续弦,继母刘梅带了个“天使”继妹凌柔……以及三天前,教学楼天台,被校霸林薇薇推下,摔在二楼露台的剧痛。
“水。”
她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却透着两世沉淀的冷硬。
刘梅的手僵在半空,显然没料到这个一向只会低头啜泣的继女会是这种反应。
她慌忙倒了杯温水,递过来时状似关切:“医生说你轻微脑震荡,万幸啊。
你爸忙,让我先守着,凌柔特意让同学带了笔记,怕你落下功课。”
凌柔。
记忆里,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继妹,总在父亲面前轻声抱怨:“姐姐好像不喜欢我爸爸,姐姐又把我的书弄脏了”。
而天台那日,原主的最后意识里,凌柔就站在楼梯口,清清楚楚看着林薇薇抬脚,甚至在对方犹豫时,细声催了句:“她要是说出去,我们都完了。”
凌野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眼神却冷得像冰:“凌柔人呢?”
“她、她怕你休息不好,先回去了。”
刘梅眼神闪烁,“小孩子家家的,那天也是吓坏了……她吓坏了?”
凌野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让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还是怕我没死透?”
刘梅的脸“唰”地白了。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女探进头来,正是凌柔。
她手里提着保温桶,眼眶红红的,看见凌野立刻扑过来:“姐姐!
你醒了!
我给你炖了排骨汤……”凌野侧身避开她的触碰,目光落在她校服袖口——那里沾着一点未洗干净的泥渍,与天台角落的土质完全吻合。
“不用了。”
凌野放下水杯,首视着她,“那天你在楼梯口,看得清楚吗?”
凌柔的动作骤然停住,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姐、姐姐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听不懂?”
凌野挑眉,缓缓坐首身体,输液管被扯得轻响,“那我帮你回忆一下——林薇薇抓着我的头发,你在楼梯口喊‘推下去,她不敢说’。”
这句话像惊雷,劈得凌柔脸色惨白如纸。
刘梅慌忙拉住女儿,厉声对凌野说:“你疯了!
刚醒就胡言乱语!
小柔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凌野没理会刘梅,只是盯着凌柔颤抖的睫毛,一字一句道:“下次想害人,记得清理干净袖口的泥。”
凌柔“哇”地一声哭出来,躲在刘梅怀里发抖:“妈妈,我没有……姐姐她肯定是摔糊涂了……”刘梅又气又急,却被凌野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看得发怵。
这个继女,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就彻底变了个人。
凌野不再说话,重新躺下,闭上眼。
脑海里,属于“凌野”的懦弱记忆与属于“凌野”的杀伐果断正在融合——前世她是私募界的孤狼,在男人堆里杀出百亿帝国,最终死于对手的炸弹;今生她是任人宰割的高中生,那就让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尝尝从云端坠落的滋味。
天台的风很冷,但从今往后,她会让所有敌人,比那风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