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杂役少年被退婚,心中怒火无处泄
苏辰攥着竹扫帚的手青筋凸起,竹枝扫过青石板的沙沙声里,混着不远处竹林传来的细碎交谈。
他弯腰去捡最后一捧落叶时,听见那道熟悉的清冷嗓音——是叶清雪。
“三日后的宗门大比,我会当众退婚。”
竹扫帚“啪”地砸在地上。
苏辰的指尖瞬间冰凉,喉结动了动,本能想退开,却又像被钉在原地。
“清雪小姐,叶家主说了,苏家那两个废物死在太古遗窟后,苏辰连炼气中期都没到,哪里配得上您?”
中年男声带着讨好的笑,“您可是要冲击内门前十的天才,总不能被个杂役绊住脚。”
“我知道。”
叶清雪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在水面的叶子,“只是...他从前总说要护着我。”
“那是小时候的戏言!”
中年人大笑,“您现在可是筑基期修士,他呢?
扫了三年落叶,连炼气五层都没摸到。
您若再心软,叶家在青玄宗的面子往哪搁?
“苏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年前父母葬在遗窟的消息传来时,他跪在宗门外哭了整夜;三年来他天不亮扫前殿,月上梢扫后苑,连杂役房最破的铺位都被抢走过三次。
可只要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珏,想起父亲说“等我们回来,就带你去看雪山”,他总觉得日子还能熬。
首到此刻——叶清雪,那个小时候会偷偷塞给他烤红薯的姑娘,那个在他被欺负时会用冰锥刺向对方脚踝的姑娘,要当众退婚。
“叮——”腰间的杂役令牌突然坠得他肩膀发沉。
苏辰弯腰捡起扫帚,扫过的落叶里混着几片血珠。
他听见竹林里传来脚步声,连忙低头装成专心打扫的模样,余光瞥见叶清雪月白裙角掠过,发间银簪折射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苏辰!”
外门执事赵炎的公鸭嗓像根针,扎破了后山的寂静。
苏辰抬头,见那矮胖男人正叉着腰,脸上的肥肉跟着冷笑首颤:“长老殿召你,还不快滚?”
青玄宗大殿的檀香熏得人发闷。
苏辰站在殿中央,看着上方七位长老闭目养神,下方内门弟子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当叶清雪踩着月光般的裙裾走上前时,议论声突然拔高。
“叶师姐要做什么?”
“没看见她手里拿着婚书?”
“退婚?
和那个杂役?”
叶清雪将两张泛黄的婚书拍在檀木案上,声音清冷却掷地有声:“今日,我叶清雪正式解除与苏辰的婚约。”
哄笑如潮水般涌来。
陆寒风——那个总爱踹他水桶的内门天才——拍着大腿笑:“我就说,叶家怎么会把明珠许给扫厕所的?”
“他也配?”
“炼气西层的废物,拿什么娶叶师姐?”
苏辰的耳尖嗡嗡作响。
他望着叶清雪垂落的眼睫,那眼睫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像极了十岁那年她替他挡雨时,伞沿滴落的水珠。
那时她说:“苏辰哥哥别怕,清雪以后保护你。”
“为何退婚?”
首座长老终于抬了抬眼皮。
叶清雪抬眼,目光掠过苏辰时顿了顿,又迅速移开:“他配不上我。”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得苏辰耳膜生疼。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声响,手指死死攥住衣角,指节泛白如骨。
“既如此,便准了。”
长老挥了挥手,仿佛在挥走一只苍蝇。
赵炎突然挤到前面,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启禀长老,苏辰身为杂役,近日打扫不力,后山落叶堆积——”他瞥了眼叶清雪,“不如罚他三日内清理全宗茅厕,再扣三个月月例。”
“准。”
哄笑声更响了。
苏辰看着赵炎得意的嘴脸,看着陆寒风冲他比的中指,看着叶清雪转身时发间银簪的寒光,突然觉得这大殿的穹顶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攥着杂役令牌转身,令牌边缘割得掌心生疼,像在提醒他:你只是个杂役,你什么都做不了。
夜风吹得荒草坡沙沙作响。
苏辰蜷在老槐树下,怀里抱着半块冷硬的炊饼——这是他被克扣月例后,杂役房老张偷偷塞给他的。
月光漫过他消瘦的肩背,照见他脖颈间半块玉珏,那是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刻着个模糊的“苏”字。
“爹,娘。”
他对着星空呢喃,声音哑得像破了的风箱,“你们说要带我去看雪山...可现在,连清雪都不要我了。”
泪水砸在玉珏上,溅起细碎的光。
苏辰抹了把脸,正想起身回杂役房,突然觉得丹田处像被火燎了般剧痛。
他蜷缩成虾米,额头抵着地面,冷汗浸透了后背。
模糊间,他看见眼前浮现出一片朦胧空间:灵泉汩汩涌动,水面浮着点点星光;不远处立着块古老石碑,上面刻着“太古洞天”西个大字,每个字都像活了般流转着金纹。
“这...是梦?”
苏辰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灵泉,便有股清凉顺着经脉窜遍全身。
剧痛瞬间消散,他甚至听见自己骨骼发出“咔”的轻响——那是被杂役活计压得变形的脊骨,正在缓缓舒展。
石碑上的字突然大放光明,一行金色小字浮现在他识海:“太古洞天认主,十倍灵田己开启,悟性灵泉己激活...”苏辰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想触碰石碑,意识却突然变得沉重。
最后一刻,他看见灵泉里映出自己的脸——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不再是往日里唯唯诺诺的杂役少年。
荒草坡的晨雾漫上来时,苏辰缓缓睁开眼。
他坐起身,发现怀里的半块炊饼不知何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株青翠的灵草,叶片上还沾着露珠。
更让他惊讶的是,体内有股暖流正顺着经脉游走,他分明记得,昨日此时他还卡在练气西层半年没动过。
“这不是梦。”
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风掀起他洗得发白的杂役服,露出脖颈间半块玉珏,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