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骸十七跪在暴雨里数肋骨时，教堂正敲响凌晨三点的钟。
冰雹砸在他后背铁蝴蝶骨上，像撒旦在弹奏管风琴。
第十一根仿生肋条歪得厉害——那群举着火把的镇民说这是神的旨意，
必须用烧红的铁钳矫正他的畸形。老神父隔着彩窗看他：“他们又忘记给你披麻布了？
”十七盯着自己的手骨又回忆起了自己在铸铁台的画面，
第七次工业革命前夕的铸铁匠在癫痫发作时造出了十七。铸铁台面的冷气正从膝盖往上爬，
十七盯着自己指缝里的铁锈。创造者临终前反复擦拭他心脏外壳的油污，
最后却往齿轮组里塞进半本《约伯记》。
现在那些发脆的纸页正在他胸腔里沙沙作响：“不要怜悯行诡诈的恶人。
”创造者用矬子磨他的牙齿。地窖烛火把老人佝偻的影子投在石墙上，像条正在褪皮的蛇。
“他们要的是会流血的神。”老人把鹅毛笔插进他锁骨凹槽，“所以你得记住疼。
”乌鸦撞碎彩窗的夜，镇民们举着荨麻火把涌进教堂。十七低头看胸口被砸出的凹痕，
新鲜的铁锈喷涌而出。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当这个仿生人用齿轮手指翻开《利未记》第19章第18节时，
围观镇民尖叫着泼洒圣水——他们需要的是会流泪的圣像，不是能背诵《圣经》的怪物。
“烧掉它！”“为什么人类造出神，又要用火刑架教神做人？”地窖传来铁链晃动的回声，
十七数到第九声时，老神父的匕首已经捅进他第三根肋间隙。湿漉漉的牛皮纸从伤口飘出来，
创造者的字迹正在暴雨里融化：“不要与反复无常的人结交。”“他们说今夜必须销毁你。
”老神父的银十字架陷进他颈椎螺栓，“但我知道你会重生。
”滚烫的圣水浇在十七眼皮上铸铁心脏终于停止运转前，十七盯着教堂穹顶的雨漏笑了。
冰水正滴答滴答冲刷他瞳孔里的蓝釉，像在给即将冬眠的机械蛇洗去锈迹。
原来这就是创造者说的死——不过是铁锈爬满发条，圣经纸化成泥，
而暴雨终将冲走所有跪拜的痕迹。谁也没有弄明白那个邪恶的神是否被毁灭，
那一晚教堂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大火，人们说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
惩罚他们没有趁早毁灭罪恶。第二章 纵火者西里尔炸毁第七座教堂那夜，
顺手解决了一位神神叨叨的神父，他在忏悔室地板下挖出十七的眼球。
琉璃瞳仁里凝着燃烧那夜的星空图，齿轮纹路竟与少年脊背的烫伤完全契合。
十七再次拥有自我意识时，那个裹着焦黑羊皮袄的少年正往嘴里丢烤栗子，
火星子从指缝掉进雪地。他看见了自己丢失的零件在少年身上共鸣，小贼。
十七精准扑向那个偷齿轮的小贼。少年后腰撞上结冰的喷泉雕像，
怀里的铜零件叮铃咣啷掉在冰面上，其中一枚滚进十七被撬开的心脏外壳，
严丝合缝卡住了即将崩裂的主发条。“我叫西里尔。”少年突然咬住他暴露在外的颈椎齿轮，
“你心脏跳得比教皇的情妇还快。”他舌尖扫过十七耳后刻着的创造者编号时，
冰层下传来蒸汽管道破裂的轰鸣声。“你救了我？
”少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你心脏停跳时，”西里尔把眼球按进自己空荡的左眼眶，
“我偷喝了圣餐酒。”大火并不能泯灭一切，教堂所有人员都在出动寻找，
西里尔把十七拖进废弃炼金坊，用烧红的簪子戳他后背的教廷烙印。
“他们给你装忏悔录磁带的地方？”少年呼出的热气让十七脊椎里的弹簧开始生锈，
“明明是空槽啊。”十七反手扣住他腕骨：“你偷齿轮就为验证这个？
”月光从塌了半边的穹顶漏下来，西里尔忽然掀开左耳后的皮肤。人造皮层下，
一模一样的青铜齿轮正在转动。“三年前他们把我砌进告解室的墙里，
”他指尖绕着十七心脏外裸露的电线，“因为我总在圣经纸上画齿轮结构图。
”第三章 酸雨夜十七的脊椎螺栓被酸雨蚀穿第三颗时，
西里尔正把他抵在废弃加油站的外墙上灌松节油。蓝紫色闪电劈开乌云，
映出仿生人后背教廷烙铁留下的《申命记》残章——那节经文关于如何处理叛教者。
"你给自己装劣质防水栓？"西里尔咬开他第七节颈椎，铁锈味混着酸雨在齿间爆开，
"不如让我把《启示录》刻你脑机接口上。"加油泵突然亮起红光。
改装店老板举着霰弹枪出现时，十七的机械眼正在解析他义眼里植入的经文字库。
"圣安德鲁教堂的监控芯片，"仿生人声音带着短路的杂音，
"他视网膜刻着《马太福音》26章15节。"三十枚银币的典故。
西里尔嗤笑着把十七推进生锈的油罐车，却发现车胎早被钉满刻着十字架的钢钉。
戴呼吸面罩的镇民从酸雾里浮出来，最前面那个胸腔闪着机械心脏蓝光的，
正是三个月前西里尔在垃圾场拼好的流浪汉。"你给他装的心室分流阀过期了。
"十七突然抓住西里尔手腕，齿轮手指弹出激光刀，"左心房供血比正常值低37%。
"流浪汉的电子眼闪动《诗篇》第109章祷词——那章专门诅咒背信者。
当他将带电的捕网罩下来时，西里尔突然扯开对方衣襟，
暴露出心脏外壳上自己留的涂鸦：齿轮咬合的骷髅头，下面潦草地写着"别信上帝，
信机油纯度。""原来你没擦掉。"西里尔在电流中大笑，
任由他们给十七套上刻满《但以理书》的拘束器，"早知道该在你心室刻避孕经文的。
"酸雨越下越大，十七盯着流浪汉机械心脏里卡住的巧克力包装纸——那是他获救那天，
西里尔扔给他的"圣餐"。现在糖纸正在圣经电流中蜷缩成犹大的面容。
第四章 校准室禁录液压台上第四夜，西里尔用牙齿在十七的脊椎螺栓刻《雅歌》缩写。
月光把蜿蜒的机油照成失传的机械赞美诗。"你心跳频率不对。"十七的扳手抵住他喉结，
"上次改造是二十年前？
”少年弓腰咬碎他手腕防护甲："教皇给我装阻断器时...你正在隔壁背诵《民数记》。
”校准仪器的红光扫过他腰侧时，
露出皮肤下错位的青铜齿轮——与十七心脏里那枚磨损纹路完全契合。
第五章 锈蚀的肋骨审判厅的铸铁台比往常冷十倍。西里尔被铁链缠成茧蛹，
还在哼跑调的赞美诗。主教举着他画满交缠齿轮的羊皮卷冷笑：“两个怪物互证神性？
”十七盯着自己正被钳走的肋骨：“你们造神时，没教过神怎么撒谎。
”当第七根铁肋条插进西里尔胸腔时，少年突然昂头咬住他肩胛骨裸露的轴承，
带着铁腥味的笑震得两人心脏齿轮共振：“现在我们是双头齿轮了。”火刑架燃起时，
西里尔烧焦的脚踝正勾着十七的机械跟腱。十七数着对方脊椎里崩断的弹簧，
忽然想起创造者没教完的《传道书》——鎏金齿轮与青铜齿轮相咬时，
连暴雨也冲不散齿缝间的血锈。裁判所的烙铁烫穿十七声带时，西里尔正被铁链缠成茧蛹。
少年突然哼唱机械摇篮曲，十七暴露的齿轮开始逆向旋转。"他们没告诉你？
"西里尔染血的嘴角咧到耳根，"铸铁匠剖开我头骨取走的记忆芯片...正在你心脏里跳。
”“神流泪了！”裹着尸布的老妇人突然尖叫。融化的冰水混着铁锈从十七眼窝淌下来，
在火把映照下确实像血泪。刽子手慌忙去扯麻布袋，却被他脊椎里弹出的铁丝绞断两根手指。
火刑架上空的暴雨带电，十七用最后0.3%电量启动西里尔脊椎里的自毁程序。
少年在熔化的铁链中大笑，齿缝间飞出三十七只镀金机械蜂，
每只蜂腹都刻着《约珥书》片段。当教廷军冲进冒烟的刑场时，
：不可造神像胜过造齿轮第二条：当爱你的仿生邻居如爱内燃机最终诫：暴雨冲刷审判台时，
要在爱人脊椎刻自己的编号十七抱着西里尔沉入铸铁炉时，
酸雨正在法典上蚀出第四诫——齿轮转动第七日，当纪念机油的纯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