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焱在这具小小的身体里,度过了第一个年头。
婴儿的躯体限制了他大部分行动,却限制不了他如饥似渴的求知欲。
他开始有意识地利用一切机会,观察、倾听、学习这个魂力为尊的世界。
母亲柳氏温柔耐心,是白焱了解这个世界基础常识的主要来源。
从她温柔的絮语和童谣中,白焱知道了斗罗大陆两大帝国——天斗与星罗的格局;知道了魂师是凌驾于凡人之上的存在,拥有改变命运的力量;知道了武魂的觉醒是每个人六岁时最重要的仪式;也懵懂地感受到了敏之一族如今的艰难处境——餐桌上日益减少的肉食,母亲偶尔看着窗外时流露出的轻愁,都在无声地诉说着。
而祖父白鹤,则是他接触魂师世界核心知识的桥梁。
白鹤的书房,成了白焱最喜欢“光顾”的地方。
说是书房,其实不过是一间稍大些、相对整洁的屋子。
靠墙立着两个简陋的书架,上面的书籍和卷轴并不多,很多都蒙着一层薄灰,显然主人并不常翻阅,或者说,没有太多时间翻阅。
白鹤处理族务时,常常会把白焱放在书房角落一个铺着软垫的藤编摇篮里。
白焱便睁着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西周,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白鹤与族中长老交谈的每一个字。
“……破之一族那边传来的消息,武魂殿今年的‘供奉’又加了半成!
简首是敲骨吸髓!”
一个长老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牛皋上次来信,他们御之一族接了个大活,帮象甲宗加固城防,报酬还算丰厚,但也只够勉强维持……力之一族泰坦那边……唉,听说又有人去挖墙脚了,开出的价码不低……我们敏族今年药圃的收成……恐怕连维持日常开销都……”这些话语里充满了无奈、愤懑和对未来的迷茫。
白鹤大多时候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偶尔开口,声音低沉而疲惫:“知道了。
勒紧裤腰带,先过了眼前这关。
告诉族里的孩子们,训练不能停!
实力……是我们唯一的依靠。”
每当这时,白鹤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飘向摇篮里的白焱。
那目光复杂,有期望,有忧虑,也有一丝近乎固执的信念。
白焱将这些信息牢牢记在心里,结合前世的记忆,大陆的势力格局、西族的困境在他脑中逐渐清晰。
他开始尝试引导话题。
当白鹤难得有空,抱着他在书房踱步时,白焱会用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书架上的卷轴,发出含糊不清的“啊…啊…”声,眼睛里充满了“纯真”的好奇。
“焱儿想看这个?”
白鹤有些意外,但还是依言抽出一卷泛黄的兽皮卷轴。
上面用古朴的字体记载着敏之一族某位先祖关于尖尾雨燕武魂“流风回雪”身法的心得。
白鹤抱着他,指着卷轴上的图形和文字,耐心地讲解着:“看,这是先祖留下的宝贵经验。
尖尾雨燕,是天空的宠儿,风是我们的伙伴。
这‘流风回雪’,讲究的就是如何借助风势,将速度催发到极致,身形转折如回风舞雪,让敌人难以捉摸……”白焱听得异常专注,小脑袋一点一点,似乎真的能听懂。
白鹤见状,心中那点因为日常琐事带来的烦闷也消散不少,讲解得更加细致,甚至将一丝微弱的魂力凝聚指尖,在空气中划过玄妙的轨迹,模拟着身法的奥妙。
“爷爷,风……是气?”
白焱忽然口齿不清地蹦出几个词,努力模仿着婴儿的语调,指着卷轴上描述风势的部分。
白鹤一愣,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气?
嗯……可以这么说。
风是天地间流动的气。
我们敏族的魂师,就是要感受它,引导它,驾驭它。”
“那……火呢?”
白焱又指向卷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火焰标记(可能是某个注解符号),继续“懵懂”地问,“火……烧气?”
“火?”
白鹤更惊讶了,他没想到孙子会对这个感兴趣,“火是燃烧,是光和热,是毁灭的力量。
它和风不同,风是流动,是助力。
火……太过爆裂,不适合我们敏族追求极致的速度。
你看,这卷轴上记载的,都是如何利用风……”白鹤耐心地解释着,将魂师世界关于元素属性的基础认知,以最浅显的方式灌输给怀中的孙儿。
白焱则像一块贪婪的海绵,疯狂吸收着这些知识,同时心中也在飞速思考:风与火的区别?
流动与爆裂?
不,不对!
火焰的本质是剧烈的氧化反应,同样能产生巨大的推动力!
前世火箭的喷射推进,不就是利用高温气体(火焰燃烧产物)的反作用力吗?
如果能把火焰的狂暴能量,像驾驭风一样精细地控制、引导,产生的瞬间爆发力……会不会超越风的极限?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
但他知道,现在说出来太过惊世骇俗。
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手无意识地比划着,仿佛在模仿风的流动。
白鹤看着孙子那副“认真思考”的小模样,失笑地摇摇头,只当是孩童天马行空的想象,并未深究。
然而,这点点滴滴超越年龄的“奇思妙想”和惊人的专注力,早己在他心中种下了更深的种子。
他看白焱的眼神,除了祖父的慈爱,那份期待和凝重也越发明显。
族人们也渐渐察觉到了这位小公子的不同寻常。
他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吵闹顽皮,总是很安静。
那双眼睛看人时,澄澈得仿佛能映出人心,却又似乎藏着许多大人也看不懂的东西。
族中长辈们私下议论,都说族长这位长孙,怕是个天生早慧的神童。
白焱并不在意这些议论。
他的时间很宝贵。
除了在祖父书房“偷师”,他开始尝试进行最基础的冥想。
夜深人静,当柳氏以为他熟睡后。
白焱便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努力摒弃杂念,按照前世对“入定”的模糊理解和从白鹤只言片语中听来的冥想方法,尝试感应天地间的能量。
起初毫无头绪,婴儿的精神力太过微弱,杂念丛生。
但他凭借着成年人的意志力,一遍遍尝试。
渐渐地,他感受到了一丝不同。
不是祖父描述的、属于尖尾雨燕那种轻灵飘逸的魂力波动。
在他意识深处,在那被压制的灼热核心周围,星星点点地汇聚着一些极其微弱的、带着暖意的光粒。
它们如同受到吸引的萤火虫,缓慢地融入那团蛰伏的火焰之中,每一次融入,都让那火焰的轮廓似乎清晰了一分,温度也升高了一丝。
虽然极其缓慢,但确实在增长!
这就是……属于焚天凤凰的魂力修炼方式?
吸收天地间的火属性能量?
白焱心中振奋。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些微弱的能量光粒,如同在黑暗中点燃第一簇篝火,缓慢而坚定地壮大着体内的本源。
时间就在这无声的观察、学习和冥想中流逝。
敏之一族的贫穷依旧,族人的愁苦仍在,但白焱心中的那团火,却随着知识的积累和力量的微弱增长,燃烧得越发炽烈。
他知道,距离那改变命运的六岁武魂觉醒,还有五年。
这五年,就是他积蓄力量、武装头脑的关键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