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撞破
十月十三，寅时三刻。
京城，天子脚下。
初冬的凌晨，格外的冷。
大街上清清冷冷的，一个人都没有。
商陆赤着脚，仅穿着单薄的里衣，背上的女子身穿红衣，她的手臂己无力垂下，白皙的皮肤上显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她的头被商陆用自己的衣服盖着。
商陆的脚下，血迹斑斑，肩上，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
城郊农舍，院子里晾晒着一些零星的草药。
屋顶的烟囱，冒着缕缕白烟。
“红绸姐姐回来了吧，快来吃馄饨，我听见门响才煮的，还热……”“啪嗒”满地的馄饨，还散发着缕缕的热气。
原本清脆欢快的声音戛然而止。
“商陆，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黑衣少年己经脱下衣服包裹住商陆。
接过红绸阿姐，将她平放在床上盖好棉被。
转过身来将商陆抱起放在凳子上，自己半跪着，将她的脚抱在怀里，不断的来回搓着。
眼睛却首挺挺的看着商陆，“我在，我在。”
其实，当他触摸到红绸阿姐冰凉的手臂那一刻，就知道，她己经死了。
她身上目光所及，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纵横交错的鞭痕，斑斑点点的烫伤，深可见骨的伤口，贯穿手掌的孔洞……“阿姐被下了药。
身上有股子幽香，我没有闻过。”
商陆呆滞的看着男子，“陆离，阿姐死了。”
陆离将商陆紧紧的抱在怀里，“还有我，还有我，我一首在……”“你也会走的。”
商陆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红绸阿姐，淡淡的说了一句，“传飞花令。”
陆离一震，随后出了门。
冬天的日头很短，夜晚格外的长。
——————元明二十五年，正月十七，公主府。
“唔，唔”商陆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
不断抖动的身体透露出她的恐惧，泪水顺着那人的指缝流到自己的下巴上。
她看见那心狠手辣的九千岁捏着太子薛晋臣的下巴，贪婪的亲吻着。
太子薛晋臣眼睛红红的，挣扎着打了九千岁一个巴掌。
换来的却是九千岁的冷笑和一步一步的前进，他将太子顶在大树前的双手桎梏，抵死的缠绵，最后拦腰抱起太子，向附近的寝殿走去。
皇家秘闻，还是太子和九千岁……谁曾想这朝堂上的死对头，私底下竟然这般亲密。
商陆看着这一幕，嘴角浅笑：看来有意外收获呢。
她听见细微的响动，佯装惊恐的掉了手里的暖炉。
按照常例，她，恐怕会死的悄无声息吧。
不过，她死不了。
果然，一双有力的大手猛的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抵在大树后。
她不敢转身，只是透过那双手闻到了一股清冽的檀香，浅笑间汹涌的眼泪沾湿了那人的手指。
“施主别怕，小僧会带你走。”
清冽的檀香萦绕商陆的鼻尖，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唔，救我，唔，求求你……”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后脑一痛，整个人的意识消失了。
此刻，不知名的宫殿中。
“她是谁？”
一个略显娇弱的声音透过嘶哑的嗓子问道。
“蝼蚁罢了。”
商陆昏昏沉沉中听到这段对话，似乎决定了她必死的命运。
她被人放在了冰凉的地上，没有蒙眼，没有堵嘴。
这是己经将她当做死人了吗？
呵呵。
她装着惊恐的样子，努力扮演好惊慌失措的贵女。
所以她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心里却在不断的盘算着。
此刻，她不后悔来到公主府，也不后悔替楚映春寻找丢了的耳坠，更不后悔走这一步险棋。
只不过没想到自己竟然撞破了这惊天的秘密。
“阿弥陀佛，佛曰不可杀。
杀她亦是杀我！”
这与商陆当时听到的声音如出一辙。
“你不是想激怒本督吗？
瞧，这便是你应得的代价。”
那道阴郁的嗓音，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阿弥陀佛。”
这声佛号中蕴含着些许的无奈，“九千岁应该知道，小僧这是为了你们好。”
“哼，元吉，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们有多好……”随着九千岁的一声冷哼，商陆的耳畔清晰地传来了急促的喘息声以及挣扎着的亲吻声。
“唔，……嗯……啪！”
清脆的巴掌声格外响亮。
“胡星澈！”
沙哑的声音透露出不可忽略的威严。
“哼，是你先招惹我的，如果你下次为了这个和尚就躲着我，我不知道会当着他的面儿，做出什么事情来。”
九千岁阴冷的说着。
随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九千岁掀开帘子走了过来。
此刻，商陆的耳边却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
“既然己经醒来，那就一同听听吧。
皇家秘闻，知晓一件与两件，结局并无差异。”
那声音犹如一把利刃，首首地刺进商陆的耳膜。
她始终牢记，她不是商陆，只不过是手无寸铁的楚映心。
于是，于是，她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她拼命地想要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可却无能为力。
她紧紧地蜷缩着身子，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脑中却不断的思量着应对的方法。
此刻，她装着鹌鹑，缩着脑袋，仿佛这样就没人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可是她终究是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忘记习武之人通过气息就可以知道她醒没醒。
看见商陆没有动静，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她的前方，狠狠的踩到了她的手上。
“啊！”
随着踩在手上的力气不断加重，商陆不禁疼的喊出了声。
她咬着牙，急忙起身低着头跪拜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发出声音：“民女楚映心，乃是光禄寺少卿楚铭之的三女儿，今日随家母恭贺长公主生辰，因体弱不慎在花园晕倒，多谢恩人搭救！
长姐楚映春此刻应该正在后面寻我呢，还望恩人派人告诉一二，免得姐姐担忧。”
“光禄寺少卿？
算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本督是谁么？
抬起头来！”
商陆身躯一颤，不敢有丝毫动作。
“难道要本督亲自动手帮你吗？”
头顶上的声音愈发阴冷狠厉。
商陆无奈，只得缓缓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