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腐土深渊,蝼蚁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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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无孔不入的冰冷,像无数根浸透寒毒的针,扎进骨髓,穿透灵魂。

然后是沉重。

身体仿佛被万吨湿透的淤泥包裹、深埋,每一次试图呼吸都像在吞咽粘稠的铁水,肺腑被挤压得生疼,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遍布全身的撕裂痛楚。

最后是气味。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足以让任何活物瞬间窒息的恶臭。

那是腐烂到极致的有机物混合着排泄物、霉菌、铁锈和某种更深沉、更令人绝望的死亡气息所发酵出的地狱之息。

它钻进鼻腔,粘附在喉咙,沉甸甸地压在舌根,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带来一阵剧烈的干呕。

黑暗…粘稠的、仿佛凝固的黑暗。

启的意识,如同沉在万丈冰海下的残烛,被这冰冷、沉重与恶臭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拉扯着,从破碎的噩梦中,艰难地浮向现实的深渊。

“呃…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终于冲破了喉咙的桎梏,启猛地从半昏迷中惊醒,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弹动了一下,随即被无处不在的腐臭淤泥死死摁了回去。

冰冷的、带着滑腻感的泥浆瞬间涌入他的口鼻,带来更强烈的窒息和恶心。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拼命地扭动脖子,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脸从令人绝望的泥沼中抬起了几分。

新鲜的(如果能称之为新鲜的话)恶臭空气涌入,伴随着又一次剧烈的呛咳,他吐出了大口大口混杂着黑色泥浆和血丝的污物。

视野模糊,被粘稠的泥浆和干涸的血痂糊住。

他艰难地眨了眨眼,用同样沾满污泥的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试图看清周围。

光,极其微弱。

并非天光,而是从这片无边无际的腐臭泥沼深处,某些缓慢蠕动的、散发着惨绿色或幽蓝色磷光的苔藓或菌类发出的。

这些微光勾勒出地狱的轮廓:这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粘稠的黑色泥沼。

浑浊的污水表面漂浮着厚厚的、油亮发黑的***泡沫,破裂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释放出更浓烈的恶臭。

无数奇形怪状、扭曲腐烂的植物根茎如同垂死怪物的触手,从淤泥中探出,又无力地垂落。

更远处,隐约可见堆积如山的垃圾残骸——断裂的骨骼(分不清是人还是兽)、锈蚀的金属碎片、破碎的陶罐、***的织物…如同巨兽消化后排泄的残渣,构成了这片腐土“大地”的主要地貌。

死寂。

并非绝对的安静,而是被一种低沉、粘稠的背景音所充斥:泥浆缓慢冒泡的咕嘟声、远处不知名腐食生物啃噬骨头的细碎咔嚓声、还有…风吹过这片死域发出的、如同无数亡魂低泣的呜咽。

额头上,一阵尖锐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剧痛骤然袭来!

启下意识地伸手去摸。

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冷粘腻的污泥,但污泥之下,是那个父亲用生命刻下的符号——破碎的灵印。

它不再是天启谷中微弱的灰光,此刻黯淡得几乎熄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然而那遍布其上的裂痕,却如同活物般,每一次心跳都传来深入骨髓的灼痛和撕裂感,提醒着他所经历的一切并非噩梦。

“爹…娘…” 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喉咙里只能挤出破碎的气音。

巨大的悲痛如同冰冷的巨锤,狠狠砸在早己伤痕累累的心上。

家园的烈焰、父母的嘶吼、族人倒下的身影、黑袍人猩红的眼眸…如同最锋利的碎片,在他混沌的意识里疯狂搅动。

泪水混合着泥浆,无声地滑落。

但比悲痛更强烈的,是饥饿。

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的、足以吞噬理智的恐怖饥饿感,如同苏醒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五脏六腑,狠狠噬咬!

几天?

还是更久?

在空间乱流中昏迷,坠入这片腐土后又不知昏睡了多久…他的身体早己油尽灯枯。

胃袋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拧绞着,发出空洞而绝望的鸣叫。

喉咙干渴得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吞咽都带来***辣的剧痛。

他必须动!

必须离开这片会吞噬活物的淤泥!

求生的欲望暂时压倒了悲伤和剧痛。

启开始挣扎。

每一次挪动都像在对抗凝固的水泥,冰冷刺骨的淤泥贪婪地吸吮着他的体温和力气。

折断般的剧痛从西肢百骸传来——那是穿越空间乱流留下的可怕伤势。

他咬紧牙关,牙龈渗出血丝,混合着泥浆的咸腥味。

一寸…两寸…他用尽全身力气,像一条濒死的蠕虫,朝着不远处一块稍微凸起、看起来像是半埋在泥里的巨大兽类头骨的方向,艰难地挪动。

那里似乎比周围干爽一点点。

时间失去了意义。

每一寸的移动都伴随着耗尽生命的喘息和深入骨髓的寒冷与剧痛。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将上半身艰难地趴在了那块冰冷、坚硬、布满孔洞的兽骨上。

粗糙的骨面硌着他胸前的伤口,带来一阵新的锐痛,但也让他暂时摆脱了被淤泥活埋的窒息感。

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让胸腔如同风箱般拉扯着断裂的肋骨。

汗水(如果这冰冷的粘液能称之为汗的话)混合着污泥,从他额角滑落,滴入浑浊的污水。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伴随着泥浆被搅动的轻响,从兽骨下方的阴影里传来。

启的寒毛瞬间倒竖!

他猛地扭头,模糊的视线死死盯住声音来源。

几双绿豆大小、闪烁着贪婪红光的眼睛,在微弱的磷光下亮起。

紧接着,几只湿漉漉、皮毛肮脏粘连、体型比普通老鼠大上一圈、尖嘴獠牙外露的生物,从兽骨的孔洞和泥浆中钻了出来。

它们的爪子和牙齿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显然是长期啃食腐肉和污血的结果。

这是罪域最底层的掠食者(或者说食腐者)之一——腐食鼠。

它们显然将启当成了新鲜的、垂死的“食物”。

腐臭的口涎从它们尖利的齿缝间滴落,落在浑浊的水面上,发出轻微的“嗤”声。

它们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呈半包围状,围绕着兽骨上的启,发出威胁性的“嘶嘶”声,红眼中充满了对血肉的贪婪和试探。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启的全身。

他想后退,想抓起什么东西反抗,但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额头的灵印裂痕在恐惧的***下,传来更剧烈的灼痛,仿佛在嘲笑他的弱小。

一只体型稍大的腐食鼠似乎失去了耐心,猛地向前一窜,布满污垢的利爪带着腥风,狠狠抓向启暴露在破烂衣衫外、伤痕累累的小腿!

“滚开!”

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沙哑破碎,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下意识地挥动手臂去格挡。

噗嗤!

锋利的爪子轻易地撕裂了他本就破烂不堪的裤腿,在他冰冷麻木的小腿上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剧痛让启眼前一黑,几乎再次昏厥。

温热的鲜血涌出,瞬间吸引了更多腐食鼠的注意,它们眼中的红光更盛,蠢蠢欲动。

血腥味***了鼠群。

更多的“吱吱”声从西周的泥泞和垃圾堆中响起,黑暗中亮起的红点越来越多。

它们不再试探,开始缓缓逼近,锋利的爪子刨着泥地,尖锐的牙齿摩擦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启背靠着冰冷的兽骨,退无可退。

他看着眼前这群被血腥味***得躁动不安的腐食鼠,看着它们眼中毫不掩饰的、将自己分而食之的贪婪,一股比恐惧更冰冷、更绝望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心脏。

刚刚逃离了家园被毁、父母双亡的地狱,转眼就要葬身在这片腐臭泥沼,成为一群肮脏老鼠的口粮?

“不…” 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破碎的灵印在极致的绝望与不甘中,似乎传来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悸动。

蝼蚁之命,亦要挣扎!

腐土深渊,求生之血,刚刚点燃一丝微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