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工坊里的铁与火

大唐隐脉 Now无忧 2025-07-17 11:4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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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山的溪涧在工坊下拐了个弯,冲积出片平坦的青石地。

陈六赤着膊站在铁砧前,古铜色的脊梁上滚着汗珠,每一滴落在烧红的铁条上,都 "嗞啦" 一声腾起白烟。

他手里的小锤敲得极有章法,先在铁条两端各敲三下,再顺着弧度由浅入深地走,火星溅在墙上的犁形木模上,倒像是给那木头镀了层金。

"六哥,这犁梢的榫头真要做成燕尾的?

" 蹲在旁边削木楔的栓子举着半成品,鼻尖沾着木屑。

这孩子去年冬天还在洛阳街头抢食,现在手指虽仍带着冻疮的疤痕,握凿子的力道却稳得很。

陈六头也不抬地应着,小锤在铁条中段轻轻一磕,打出道细密的纹路:"先生说这叫 自锁结构 ,入土时越受力越咬紧,比用铁钉钉牢稳三倍。

" 他拎起铁条往木模上一扣,弧度严丝合缝,"你那木楔削得再窄半分,不然卡不进去。

"工坊的梁上悬着十几个纱锭架子,是按林墨画的图纸做的。

最底下那台正由两个女工踩着试转,踏板连着曲轴,带动纱锭飞速旋转,棉线绕成的线团转眼就鼓起来。

"这水力纺纱机若是成了," 陈六瞥了眼窗外转动的水轮,"往后织锦缎的棉纱,咱们庄园自己就能供上。

"忽然一阵风撞开木门,铁牛扛着个麻袋闯进来,粗布袋子在门槛上磕出闷响。

他解开绳结,倒出堆锈迹斑斑的铁器,最大的一块月牙形铁片上,还留着没磨净的血垢。

"阿狼从洛水边捞的,说是匪首沉在水里的家伙,沉得能坠死头牛。

"陈六捡起那块铁片,用砂纸蹭了蹭边缘,露出银亮的断面,纹路像水波般流转。

"是镔铁!

" 他眼睛猛地发亮,往铁砧上一扔,"这料掺三成熟铁,打出来的刀能劈断铜钱!

"正说着,阿芷掀帘进来,竹篮里的草药晃出清新的苦香。

她身后跟着的阿蛮捧着个陶罐,罐口飘出淡淡的硫磺味 —— 是岭南来的***,林墨特意让商队捎来的。

"先生让打个带刻度的铜臼," 阿芷展开纸条,上面用简体字标着 "容量五升,每格五合","说是捣药时好控制分量。

"陈六摸出个黄铜坯,用卡尺量了量首径:"保准分毫不差。

" 他转头对铁牛道,"把镔铁切块熔了,先给阿狼他们打十把短刀,剩下的做纺纱机的齿轮。

"阿蛮凑过来看他锻打铜臼,忽然指着铁砧上的犁头道:"这东西送岭南去,保管俚人抢着换。

那边山地硬得像石头,老犁得三个人拉,这弧形......" 她用手比出个月牙,"看着就省劲。

""可不是。

" 陈六往铜坯上泼了瓢冷水,白雾中铜臼的弧度渐渐显形,"先生说开春试种番薯,就靠这新犁翻地。

" 他忽然压低声音,"洛阳那边来信,小七伤得重不重?

""阿芷姐配的药膏掺了岭南血竭,伤口己收口了。

" 阿蛮从篮里掏出包草药,"这是箭毒木的根,晒干了磨粉,涂在箭头能......"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里却没什么惧色。

日头偏西时,工坊的烟囱里升起笔首的青烟。

陈六把打好的短刀用破布裹好,刀柄缠着防滑的麻绳。

铁牛扛起刀鞘往阿狼的住处去,脚步声震得梁上的纱锭架子轻轻摇晃。

陈六望着墙上的犁形木模,忽然觉得这铁与火的碰撞里,藏着比刀刃更厉害的劲 —— 它能让荒地长出粮食,让棉纱织成衣裳,让那些像栓子、阿蛮一样的孩子,有个安稳的家。

收工时,他摸着工具箱里的游标卡尺,象牙尺身上的刻度细如发丝。

这是林墨去年给的,说量东西要准,过日子更要准。

晚风从溪涧吹进来,带着水汽扑在脸上,陈六忽然想,等这批犁造好,得让佃户们试试,先生说的 "省力三成",究竟能多打出多少粮食。

暮色漫过工坊的窗棂时,他点燃了挂在梁上的油灯。

灯光映着满地的铁屑,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陈六拿起錾子,开始在犁头内侧刻下极小的蔷薇花 —— 这是他们这批人的记号,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却比任何印记都要清晰。